第一百四十一章 秦军袭营（上）

    身为朝中重臣，尤其还是带兵在外的大将，和未来的某位皇子捆绑在一起，已经成为一种惯例，蒙家能够和长公子走在一起，或许是一种庆幸。

    蒙恬已经走出扶苏营帐，就在此时，外面对面的秦营又响起进攻的鼓声，随着鼓角争鸣，一队队黑衣黑甲的兵士从上郡的兵营中涌了出来，当先的重步兵扛着大盾，构成盾墙，只是上郡的重步兵实在太少，盾墙都不能连成一片。后方的弩手排成密集的弩阵，背上的秦弩已经拿在手中。

    “公子，对面的秦军开始进攻了！”

    扶苏也已经听到对面的鼓角声，从营帐里走了出来。自己在上郡将上郡运往前线的军粮全部烧了，依照扶苏的预计，上郡秦军轻装快行来到北疆，渡过黄河，身上最多带了三日的粮食，而此时距离秦军出发到达和己方对峙，已经过了三天，而上郡的粮食被焚烧，也就是说对面秦营已经是断粮状态。

    对方此时进攻，怕是也是最后的进攻，这次若是他们拿不下云中郡的营寨，就只能退走。没有军粮，兵士就要饿着肚子打仗，这样的话一天还能坚持，若是两天三天，军心崩溃，云中郡的军队只要一次进攻，就能将他们赶下黄河，到时候，撤退都来不及。

    而补充军粮，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么多军队，需要的粮食供给是个天文数字，恐怕扶苏焚烧的那个粮队，已经是上郡能拿得出手的所有军粮，现在即使在民间征集，问朝廷要都已经来不及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作为后续进攻力量的咸阳卫戍军团，此时也赶不到黄河边缘，因为咸阳卫戍军团的装备运输，粮草运输，需要的时间更长。越是精锐的军队，除非是轻步兵和轻骑兵，往往赶路的能力越弱，因为维持他们打仗的物资更多。

    而扶苏若是猜测的不错，咸阳方面甚至还会暗地下令卫戍军团故意放慢行程，为何，就为上郡秦军和云中郡秦军拼个你死我活。

    说到底，咸阳并不是非常信任上郡的将军们，因为他们也是来自大秦北方军团。而北方军团之前的大将是蒙恬。

    大秦的北方军团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此时分为了四个部分，上郡的秦军，九原郡的秦军，云中郡的秦军，长城沿线的秦军。他们原本负责守卫各自的地域。

    而最开始上郡的兵力并不多，在四个区域中属于兵力最少的，因为上郡比起云中九原已经是后方，而不是前线了。但是胡亥夺位，降下假遗诏之后，北方前线的三位将军带军来到上郡，让上郡的兵力一下子得到空前加强，已经和其余地方持平。

    而经历了匈奴南侵，云中郡的秦军已经死伤惨重，扶苏估计最多能集结四万，兵力已经远远少于上郡兵力。

    这就是此时北方的格局，北方的秦军被生生割裂为四个部分，原本三十万的大秦北方军团此时四分五裂，此时九原郡和长城沿线部署的兵力没有参与这场战争，而向朝廷效力的上郡兵力自然对上了向扶苏效命的云中郡秦军。

    而胡亥和赵高对北方军团的不信任，可不仅仅针对云中郡，所以，北上的咸阳卫戍军团不会尽快赶到战场，他们要做渔翁，看着上郡和云中郡的秦军两败俱伤。

    这也是扶苏一早就看出咸阳的预谋，所以出了一个为上郡秦军釜底抽薪的计谋，断了他们的粮草。

    此时，黑衣黑甲的秦军已经在外面列阵，军阵不断向前推进，几个军团阵列彼此连接，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

    鼓角声也让云中郡的秦军紧急集结调动，此时大批的云中郡秦军也赶到南面营寨，营寨的土墙深沟后，弩兵成群的集结，黑色的衣甲，巨大的秦弩混成一片。

    就在此时，对面的鼓角生越来越激越，随着一道进攻的命令，秦军的弩阵已经开始装填弩矢，成片的弩兵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将三棱弩矢装填进弩机的凹槽，然后分成三部分，对着对面的营寨倾泻弩矢。

    “防御！”

    营寨之中，弩兵已经躲在盾兵的后方，有土墙守护，还有身旁的盾兵为他们撑起盾墙，营寨中的云中郡秦军显然占了防御的优势。

    这也是扶苏早就下的命令，让蒙恬不要出寨迎敌，若是出寨，防御的优势会瞬间失去。

    其实更要命的是云中郡的守军缺少弩矢这种最重要的消耗武器。

    之前和匈奴一战，云中郡的箭支弩矢消耗殆尽，扶苏带到云中郡的箭支弩矢也消耗的没有多少，而云中郡四座大秦工坊，仅能开工两座，其中一座还在研制铁器，等于只有一座工坊在制造弩矢，显然这是跟不上消耗的，所以，云中郡的守军根本没有多少弩矢。

    这就是武器的匮乏，而武器匮乏，让云中郡的秦军失去了最重要的远程进攻能力。

    要知道，以秦弩闻名天下的秦军最重要的力量组成就是弩兵，大秦的弩阵赫赫有名，让天下闻风丧胆，逢战必先用弩阵压制。失去弩矢，弩阵的攻击力一下子就失去。

    而对此，扶苏只能让己方军队不要出寨应战，而是依靠土墙和盾兵抵挡对方的弩阵射击。

    自然，这样的守势也不可能长久，没有进攻的力量，对面一旦用弩矢压制过来，破寨只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正是秦军逢战必先弩矢压制让扶苏找到了机会。

    要知道，弩矢射到营寨，是可以再次使用的，秦军营寨设置了很多稻草假人，就是接箭用的。

    此时，随着对面秦军进攻的声音响起，成片的弩矢向云中郡守军营寨飞来，弩矢太多，在空中组成了一片片弩矢构成的黑云，一片死亡之云。

    这片云经过低弧度的飞行，最终落在云中郡营寨之中，黑色的金属潮落下，马上和守卫的盾兵盾面接触，和营寨中的土地接触，和那些设置的稻草假人接触。金属撞击声，弩矢入rou声，沉闷的弩矢射入稻草声响成一片。

    随着弩矢落下，新的弩矢又跨过两军的中间地带，飞临云中郡秦营上空。

    此时，扶苏和蒙恬看到已经有很多弩兵在弩矢雨中被对面的弩矢射杀，这几乎是避免不了的，因为对方的弩矢实在太强，而己方的土墙和重盾不可能为弩兵提供完全的防护。

    不过此时，已经有兵士利用盾牌防御，收集掉落的弩矢，将插在稻草中的弩矢拔出来，运到弩兵的身边。

    这边的弩兵得到弩矢以后，也开始反击，弩矢对弩矢，秦弩对秦弩，双方都没有射程优势，这就是一种对耗，而云中郡守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前方的土墙和用于防御的盾兵。

    弩矢在空中撞击，擦出刺耳的撞击和并不剧烈的火花，大部分的弩矢穿过对方的弩矢雨，落进对方的军阵之中。

    此时，上郡的秦军弩兵也开始出现大量伤亡，他们是在空旷地带，而且负责守卫的重步兵实在不多，因为是轻装快行，可以想象他们带了多少守卫的重装力量。

    缺乏防御的弩兵在射来的弩矢面前脆弱不堪，没有什么防护甲衣的弩兵被弩箭钉死在阵中，比起对方的消耗和损伤，上郡的秦军显然更加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