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普罗旺斯
盖斯总主教起身接过任命书，两人谦谢了几句，重新坐下。 红衣主教环视了四周一圈，慢慢道：“自从费马总主教回归主的荣光，这总主教位置已空缺快半年，你和劳伦特都主教都有很高的呼声，所以教皇大人迟迟难以做决定。但一个月前……” 红衣主教停了一下，突身体前倾，双目精光四射，逼向对面的人，一字一顿道：“劳伦特都主教突然被主召唤去了！” 这一句，红衣主教的声音突然放大，到最后一字，已如雷鸣般在房内回响，震人心魄。 与此同时，他背后出现一道光幕，射出明亮的圣辉，光幕中显现出天国图案，层楼叠嶂，中有数只两翼天使随他的声音飞舞吟唱。 天国圣辉照在新任总主教脸上，越可见他脸上疤痕崎岖，但他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身形却丝毫未动，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就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新任总主教淡淡道：“主保佑你，菲利普枢机主教大人的圣力日益精进，竟能召唤出七只双翼天使。” 红衣主教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一无所获，有些失望地收回光幕，屋内又昏暗下来。 他叹了一声，继续道：“你知道，我是一直极力支持你的，怎奈劳伦特都主教背后有更深的势力支持，料来，他仗着这些势力做了很多不利你的事。不过，也罢，这一切都过去了。他这一去，不管是何人所为，总之是盖斯总主教笑到了最后。还望盖斯总主教，继续大力发展信徒，为唤醒主尽心尽力，我还是会极力支持你。” 新任总主教点头应下。 红衣主教又道：“教皇大人派我来还有一事，费马总主教因守护潘多拉之盒而回归主的荣光，经过多方查找，近日得到确切消息，抢走盒子的是一个叫利波塔提亚的组织，你可听闻？” 盖斯总主教嘴里重复了一下利波塔提亚几个字，然后摇了摇头。 红衣主教继续道：“这个组织很神秘，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们个个怀有异能。” 说着，他掏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这是我们得到的关于他们的一些资料。很多奇怪的组织以前都没听说过，也不知为什么，核爆后，就纷纷冒出来了。” 盖斯总主教拿过文件，随手翻看着，翻到一页，突然停下道：“前些天，我得到报告，这里聚居区的酒吧轰然倒塌成粉末状，描述的三个肇事者的形貌倒像是这里面的几个人。” 他手中文件停在一页，上有那个矮小有须男子的照片，旁边注有一些信息，拍摄地点应该很远，但仍能辨出他的形貌。 红衣主教继续道：“很好，此事我来途中也有听说，所以特意过去看了一眼，因此来晚了。酒吧倒塌的痕迹，形成一个像帆船一样的L字母，这据说就是利波塔提亚的标记。” 盖斯总主教将手中的文件合上，道：“是他们干的，但若对付这些异能人士，我有些力不能及。” 红衣主教嘿嘿笑道：“总主教过谦了，做为有史以来，晋升最快的主教，你的本事可是深不可测。盒子是你得来的，教皇大人自然把再找回来的任务派到你的身上。我给你留下一队教皇圣骑士团，都是信仰虔诚的高手，想来拥有的圣力也不会差过那些异能。况且你现在可以调动整个北美地区的教会骑士团，应该够了。汉克斯也给你留下。” 红衣主教最后道：“盖斯总主教，我知道你因形貌的原因，不愿见人，教皇大人跟我说，这次任务完成，他会给你求得光露月华，你就再无此忧了。” 这最后一句，显然打动了盖斯总主教，因为他身体陡然一震。 很晚，红衣主教才从三楼下来，他步子轻快，根本不似一个老人，显然心情非常愉悦。 走到一楼，马丁主教早已侯在下面，红衣主教赞许地点点头，吩咐了随行人员几句，有一队骑士留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叫莫尔德的骑士，形容彪悍，粗手粗脚，颈上悬挂了巨大的十字架项链，十字架之上嵌有一个紧闭巨目。 红衣主教带着其余随行人员，跳上马车，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马丁主教一直送到门口，目送车马离开，就回到高台之上，开始了每日圣药的发放。 三楼，汉克斯坐在新任总主教面前。 “休斯大人……” 休斯坐在暗黑的影里，一动也不动，几乎已完全与暗黑融合。 “您已经是紫衣主教了……”汉克斯小心翼翼地道。 休斯没有回答，久久，从黑暗里传出一句话：“你这次差事完成的很好，布设的内线如何？” 汉克斯立刻答道：“安全。” “哦……菲利普已对你有了疑心，你以后就不用跟随他了，这次回来，与莫尔德队长一起，把这几个人找到。” 那份文件被推到汉克斯面前，其中有几个人的名字旁边被画了一个黒色的圈。 地中海沿岸，原法国南部小镇普罗旺斯，号称骑士之城。 普罗旺斯还有一样东西，更加世界闻名：薰衣草。 每年夏日，置身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田，身体沐浴的是醉人的地中海暖风，目中绚丽的是优美典雅的蓝紫，鼻中弥漫的是沁人心脾的清香，每个细胞都忍不住要愉悦欢唱，那是彻头彻底的浪漫。 核爆并没有在这一带造成多大直接伤害，而薰衣草因其神奇的辐射抗性，顶住了初期几年的永夜严寒，没有发生变异，很快又重新在这一代繁荣起来。 薰衣草在一座山谷开得尤其灿烂，大片大片铺满山谷，就像从前。 山谷深处，有一片最大花田，花朵怒放，生机勃勃。 花田中央有一处小木屋，房屋不大，结构简单，大约只有两三个房间。 奇怪的是，房屋周围约二十米，光秃秃地裸露着黑色的土壤，并无一棵薰衣草，更无任何动物活动的迹象，死一般的沉寂，就像有一无形之手，以小屋为中心，画了一条无形的界线，把这个小屋与整个山谷分割了开来。 房屋内，一个英俊丰润的男士凭窗而立，他一身白衣，整个人周围仿佛都笼着一层白色光晕。 此时，白衣人正隔着窗玻璃看向远处的薰衣草花田，他手中还持了一杯葡萄酒，并未见其有任何动作，琥珀般的酒液在玻璃杯中就自行慢慢旋转。 他的目光迅速地从一片又一片的花丛中掠过，花田右侧位置，有一束薰衣草开得特别艳丽挺秀，紫色饱满地如同要从枝头滴了下来，这引起他的注意，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株花突然抖了一下，一层黑斑浮现在花茎之上，竟马上有了枯萎死亡之相。 白衣人眼部的肌rou也跟着抖了一下，迅即将目光撤离那朵花，投向手中的酒杯，杯中旋转的酒液突有一滴跳起，然后炸得粉碎。 他叹了口气，放下杯子，闭上眼睛，把窗户打开。 山谷的微风将薰衣草的清香送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转过身体，睁开眼睛。 那一刹那，他的目中闪过一丝柔情，瞳孔中彷佛出现了一个美丽少女的影子，她正张开双臂，仰天闭目，阳光照在她脸上，她微微笑着，背景是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田。 白衣人的眼睛眨了下，再睁开，少女的影子已隐去，代之的是满目的肃杀萧瑟。 屋外远处忽有一阵声响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在山谷的静僻中显得分外清楚。 那人走来，却不敢靠近，脚步声远远的停下，似乎正在踌躇。 白衣人皱了下眉头，道：“不是让你们近半个月都不要打扰我吗？” 他声音不大，但却透壁而出，清晰送入来人耳朵。 来人立刻惶恐应道：“盟主恕罪，属下有最新消息禀报，计划顺利实施，上帝之眼今日已开始着手调查利波塔提亚一事。” 白衣人听闻，在房间踱了几步，重又把酒杯拿起，酒液在杯中立即自动旋转起来，沉声吩咐道：“好，告知盗梦，配合行动。” 来人接了命令，应了一声，转身急步离去。 片刻之后，山谷之内又是一片寂静，只剩下灿烂的薰衣草花田，和那栋孤独的小木屋。 时间过得飞快，克拉克在永航之灯城堡又待了六天。 这几天，他心无旁骛，将全部精力投入了对冰雪cao纵掌控和运用的提升，连每天上午的图书馆文化课都被改成了演习厅的练习。 付出总有回报。 今天下午的体能训练，十三第一次在纸上给他打了个大大的勾，如礁石般坚硬的长官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之后就是与八默默地跑步，一圈又一圈，跑到最后，精疲力尽之时，克拉克已不记得跑了多少圈。 如一所说，加强身体，是提升异能的方法，但如何通过冥想来提高与异能的契合度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克拉克，他每次他进入冥想，都只是呆呆看着那把竖琴和小蛇，并无进展。 今晚他又盘膝坐下，在他面前摆着百合花盒，他将一手按于盒盖之上，开始闭目冥想。 盒盖传来的神秘跳动，给他一种无比熟悉舒适之感，几乎在闭上眼睛的同时，眼前出现的百合花已将他带到他所创造的那个空间。 这个空间，他是主宰，一切随他意而定。 此时，空间内风和日丽，蓝天白云，高山流水，一片平静，就如他上次结束冥想离开时一般无二。 他席地而坐于一处草坪之上，怔怔望着心脏位置的基因竖琴。 琴弦长长的，明暗相隔，小白蛇正在之上不知疲倦地游动运转，小蛇很短，与琴弦比，就像树枝上的毛毛虫，经过第三对琴弦时，琴弦就振动，变亮…… 克拉克突然觉得自己抓到点什么，他苦苦思索，一遍遍默默想着：振动，变亮，振动，变亮…… 他突然想到两个问题： 如果琴弦的振动再强些会怎样？ 如果整根琴弦都变亮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