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红尘花开花落
回到府上,穆君楼坐在厅里,吩咐下人去叫管家来。其实在府中大多数下人都只听过有这个主子却不常见到他,管家听见穆君楼召他去前厅,忙不迭地就过来了。 “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我院里那个王三挺不错的,以后就跟着你打副手好了。” 管家点点头,又问:“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守门的那个少年不错,把他调到我院里顶替王三的活。” “这……那少年是近来新招的,来府上不久,怕是什么事都不太懂啊!” “就照我说的这么做。” 管家只得点头应着。 穆君楼说完就回了自己的院里,准备好好的沐浴一番,方才在外面顶着风雪回府,人可是冻坏了。穆君楼推开浴房的门,一股水汽氤氲朦朦胧胧地遮着他的眼睛。穆君楼转念又想到裴文溪,他怎么会不懂裴文溪那副踌躇万分的样子想要说的话,以前穆君楼这个人是大大咧咧一副不长心不长脑的样子,所以这么久都没察觉出裴文溪对他的感情,可现在他却不能忽视裴文溪的感情,毕竟裴文溪现在跟他是不同路的人,穆君楼能避则避,裴家太危险了,而他目前连对穆家下毒手的幕后黑手一点点线索都不太明朗,还不能因为裴文溪对他的感情来招惹裴家,听外面传闻,裴家早已给裴文溪寻了个门当户对的娇俏小姐,明年芒种就要完婚了。 大概穆君楼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穆家流放途中的追杀和安阳公主的死,冥冥之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沐浴之后,穆君楼穿好衣裳推开了浴房的门,门口恭敬地站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 “公子有什么吩咐?”少年向前一步,一副努力想要装正常的样子。 穆君楼看了少年一眼,“九歌,还装?” 少年一听,蹲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脸,百思不得其解,“哎呀,这都认出我了?我易容之后你居然还认出我了?这不可能啊!” 穆君楼扑哧一笑,“要是把你这个能闹腾的性子收一收,我大抵就被你蒙过去了。” 回到房间里,九歌不拘小节的坐下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他不见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讲得才叫一个眉飞色舞,差个惊堂木九歌就可以去讲评书了。 “行了,说重点。” 九歌瘪瘪嘴,开始进入正题,“我回来之后就开始找师傅给我留下的标记,找到师傅之后才知道他受伤被你安排在那边修养,于是我就以府里招工的路子混了进来。我在府里这些天觉得府里不对劲,好像有其他武功高强的人也潜在了府里。” 穆君楼皱眉,沉思了一会儿。 “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与府里有关的什么事是反常的?”九歌接着问。 其实九歌不问,穆君楼也察觉到了反常。 一是常潜进府里到他房间来的安子卿,二是对安子卿比对自己还恭敬的下人,三是时常来府上找他喝酒却每次都是穆君楼先喝醉的季怀青。穆君楼觉得他们并不是想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是有另外的原因。安子卿和季怀青是不是在府里想找什么东西?想到安子卿,穆君楼不愿承认,也不相信他有什么诡计。 “九歌,以后你守着院子不许其他无关的人进我的房间。” “嗯,知道了。”九歌听话乖乖点头,一蹦一跳的出了房间。 这几日,穆君楼都待在府里,倒无发生异样。 只是一天早晨,雪停了,阳光不暖却也洒在院子里,穆君楼才洗漱完,便听见房外九歌在嚷嚷,“喂喂喂,不许进房间啊我告诉你!” 穆君楼疑惑的推开门,只见安子卿站在院中,半分没有理九歌的意思,只是一个人站在院里那颗开得灿烂的红梅花树下,默默的看着红梅。 “九歌,你去院子外待一会儿。” 九歌瞥了一眼安子卿,转过来用一种见色忘义的眼神怨念的看了穆君楼一下,转身便出了院子。 “子卿,有什么事吗?” 安子卿微微偏过头,用一种莫名萧索的眼神看着穆君楼,“今天一大早父皇下诏给我赐婚了。” 穆君楼有些吃惊,一时之间不知怎么答话。 “近来番邦犯边境,前日又攻下了两座城池,停兵的唯一条件竟是其国主要给最疼爱的女儿入赘一个我国夫婿,为表和平之诚意,父皇竟要我去和亲,还匆匆定在七日后动身,真是奇耻大辱!”安子卿一把抓过低枝的红梅,红色的花瓣很快飘零在白色的雪地上。“呵,他就是怕三皇子和五皇子到了那番邦之地会悄悄坐大自己的势力等待时机反扑,而他远在这头鞭长莫及无法控制他们,只好把我给推出去了。是啊,用一个体弱又没后台的皇子换来一个和平的机会,多么划算。” 穆君楼将安子卿拥入怀中,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穆君楼十分心疼。 “君楼,我们走”安子卿咬了一下嘴唇,“去另一个地方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长相厮守。” 穆君楼抱住安子卿的力道突然加大了,安子卿略微抬头认真的看着穆君楼的眼睛。他这种几乎乞求的眼神,穆君楼看在眼里映在心里,他大概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闭上眼,穆君楼放开他,“子卿,我不能走。” 很多事情还没弄清楚,很多“债”还没有向该讨的人讨。 安子卿紧握双拳,很快他放松了自己,眼眸闪了一闪,安子卿眼中那点光很快隐去,露出一副自嘲的表情说:“也罢。” 穆君楼多想拉着安子卿的手告诉他这是骗他的,自己愿意和他一起走。 但是这次真的不行了。 安子卿凄凄的笑着,如落了魂般向院外走去,像是想起什么,忽然转身走过来,重重的在穆君楼的唇上吻了一记,留下了一个决绝的笑,很快的离开了。 穆君楼站在原地,用指尖摸着似乎还留存着安子卿气息的嘴唇,眼神凝滞的看着那地上的红梅花瓣,雪竟然又开始下了起来。 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房间,穆君楼坐在案几前,像是想起什么,他打开放置白玉簪的盒子,里面的白玉簪昨日还在,现下盒子却已经是空荡荡的了,穆君楼放声大笑起来,一把便拂去了桌上放置的东西,玉器和瓷瓶掉在地上碎裂出声。 七日之后,安子卿去往番邦和亲的日子。 穆君楼骑着马追上了刚出城的车马队。发现有人快速靠近,侍卫们想要阻拦却是不敌穆君楼的身手,剩下的侍卫很快禀报给了马车里的安子卿,不一会儿车马队便停了下来。 骑着马,穆君楼回望身后一车车护送去番邦的嫁礼,心下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勒马停在了安子卿所在的马车边上。 “安子卿,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安子卿连马车的帘子也懒得撩开,“嗯?” “我以前一直不敢去信,现在我觉得我不得不信了。你故意接近我,而那一切的情迷痴动都是骗人的!” 马车里没有一丝声音,过了片刻,安子卿撩开帘子,疏离的冲着穆君楼的笑着,“穆公子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穆君楼冷笑,“不明白就好……不明白就好!”说完,深深的看了安子卿一眼,马头调转便离开了。 安子卿淡然地放下帘子,像是方才遇见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让车队重新出发,胸口却是一紧,觉得疼的有些喘不过气了。 不一会儿,马车内响起了另一个低沉男声的戏谑,“怎么,这是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