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户女的安稳心思
在座的人，谁又看得惯萧诗诗张狂的模样。 漂亮是漂亮，娇艳是娇艳，可是，心里头都在暗骂她狐媚子。再看崔海棠，又顺眼了许多，毕竟崔海棠得了赏赐，把萧诗诗气到了。 女人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庄夫人们挑眉的挑眉，撇嘴的撇嘴，有几个嘴快的还不失时机地说两句风凉话。 坐在一旁的海棠完全不以为意。 与看庄夫人一样，这个萧夫人，也不过是烟花而已，该有她绚烂的时候，可到头来，也不过是灰烬。 便是自己，七年后也是要死的。 一想到此，悲凉中生出一种豪迈，只觉得将这屋里所有的唇枪舌箭都看透了，可笑的大戏而已。 回了凝晖阁，却发现已有侍妾给打发人悄悄送了东西过来。 留在屋里的碧霞心情很好，拉着碧云去看送来的礼。 海棠却让她们一样一样全部退回原主那儿去。 “这没必要吧……”田嬷嬷也忍不住了。 今儿人家送你，明儿你也送人家，主要为联络感情，哪有这么拒人千里之外的，就是得了宠，也不能这么生硬啊。 田嬷嬷决定好好劝一劝：“主子，在府里与人相处，讲究个礼尚往来。人家送了礼过来，那是因为主子被穆王殿下看重，他们是来示好的，伸手不打笑脸人，您要是给生生地退回去，岂不等于打他们的脸，不给他们好看？” 海棠心想，你们哪知这以后啊，便道：“正是这个理儿，所以更不能收。眼下他们不是冲着我来，而是冲着殿下的情分来，往后有我被冷落的时候，我拿什么还给人家？所以，不能收。” 她是打定主意要“闭关锁国”，只求开开心心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七年，最后求个好死法儿，别再那么悲催地给人当替死鬼，也就满足了。 田嬷嬷却简直要气死了。哪有这样的主子，才侍候了一回，就想着以后不得宠的时候，你就不能争气点，来个隆宠不衰？ “不是奴婢冲撞主子，可哪有主子这样诅咒自己的，呸呸呸！” 海棠突然笑了，这田嬷嬷也甚是可爱，人是忠厚的，没叫多年的争斗给坏了心。谁不希望自己屋里好呢，大家也都能好过点不是？ “好啦，碧云的针线很是拿得出手，将她这段时间的成果拿出来，每一处退礼，都再送一个香囊感谢一下，也算是心意了。” 田嬷嬷气结。 人家受宠，收礼收到手软。这小祖宗倒好，还倒贴，真是想不明白。 这话传到穆王妃耳朵里，她也想不通，叫了贴身的薛嬷嬷过来，问她的看法。 薛嬷嬷是在太后身边侍候过的。凡是本朝的皇子娶妻，太后都会在身边挑一个信得过的老宫女送过去，既是帮衬的意思，其实也有些别的用意，只是大伙儿都不说破，而这些嬷嬷到了各府，也都尽心尽力，故此也是极受重用。 但这回，薛嬷嬷都觉得出乎意料。 “奴婢瞧着，这小户女倒也有小户女的好处，胆子小。听说，她是怕日后还不起情。” 穆王妃闻言笑了：“这眼皮子，哈哈。倒也好，比那个萧夫人安生。” “不过……”薛嬷嬷欲言又止。 “嗯？”穆王妃一扬眉，“嬷嬷跟我说话还得吞吞吐吐么？” “不过，眼下虽这样，日子长了，难免不起变化。听说……”她俯到穆王妃耳边，将穆王寝殿的狼狈样子说了一遍。 穆王妃显然有些吃惊：“看她斯斯文文的样子，怎么会……” 薛嬷嬷垂下眼睛：“人不可貌相。越是这样表面温顺的，放肆起来才更得男人欢心，娘娘不可不防。” “嬷嬷说得有道理，殿下随手就赐了白狐裘，只怕是上心了。” 这话要是让崔海棠听到，必定要大喊一声:你们搞错人啦！ 凝晖阁里，海棠已经开始了未雨绸缪，给奴才们定规矩。尤其是日常用度，必须得节俭过日。 其实她本来也不是铺张浪费之人，但是怕屋里的人误以为自己真的得宠了，可以浪吃浪用了，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所以，规矩要先下。这样以后过苦日子，也不觉其苦了。 萧诗诗又恨上了，对门这是做什么戏，装贤良淑德么？这里是王府，又不是后宫。 不好，这小户女一定是盯上了侧妃之位！ 穆王府没有侧妃。但穆王府早晚会有侧妃。这几个夫人，都赤红着眼睛，想当侧妃都快想出毛病了。 就在穆王府的女人们观望着六盏灯笼下一次会去凝晖阁的东殿还是西殿之时，行云殿的灯笼突然消失了，接连好几日没有出现。 崔海棠舒了口气。 她并不介意灯笼去哪里，但灯笼突然消失，避免了她立刻被弃的尴尬，心上总是更愉悦了些。 萧诗诗等了几日，不免心慌，这日请安的时候，拐弯抹角地提起。 “这倒是好几日不见殿下了。” 正给穆王妃剥桔子的庄夫人迅速地望了她一眼。 穆王妃脸一沉：“萧夫人怎么也是望族出身，家里没教你矜持？” 萧诗诗咬咬唇：“妾身不过是关心殿下……” “殿下不光是你男人，还是皇帝的儿子。是不是往后殿下的行踪都要先向萧夫人汇报过啊？” 这话大大的不客气，再配上穆王妃冷若冰霜的脸，连海棠都暗自心惊。 萧夫人也不过是一介侍妾，虽有夫人封号，也只是比普通侍妾有个名分而已。穆王就算是谁的男人，也只会是穆王妃的。 萧诗诗一脸尴尬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才憋出一句：“王妃说笑了。” 穆王妃没再理她，却反和颜悦色地对崔海棠道：“平日不见崔夫人与其他人来往，可是府中的人还不熟悉的缘故？” 海棠正看戏，陡然就成了焦点，目瞪口呆。她不算笨舌，只是打定了主意要低调度日，完全不想引人注目，之所以没有彻底装成白痴，实在是因为白痴会被无情毁灭的缘故。 虽然只能再活七年，但她还是想尽量过得有质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