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告状
尹若雪心里咯噔一声，知道皇帝这是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了，如果她回答的不好，估计她正受宠的谣言就会止于今天。 延陵目光冰凉，像是一条毒蛇，缓缓攀在树梢上伺机而动，只要有一点可趁之机，他就要钻出来，狠狠咬你一口。 这也不怪这位皇帝。延陵最厌恶的就是后宫的争斗，如贵妃和皇后一党已经让他无比头痛，如果让他发现底下还有哪些嫔妃因为争风吃醋而互相勾结，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不能说他多心，这后宫的女人，心思恐怕比那些朝臣还要复杂许多。 尹若雪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皇帝的尿性，此时当然不会实话实话，只轻描淡写道：“陛下，臣妾原本和端嫔娘娘的确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只不过因为前几日发生了一点小事，让臣妾和端嫔jiejie一见如故……”说到这，隐若雪表现出一点点为难的神色，“只是这事，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延陵双眉一敛，不悦道：“在朕面前何必遮遮掩掩？这整个后宫都是朕的，难道还有朕不能知道的事？” 尹若雪低头沉思片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的时候目光显得无比坚定。 她将当日在御花园撞见端嫔和女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连带着当日的桃花酒宴也没有放过。 延陵听完这一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神色阴晴不定。 尹若雪心中有些惴惴，暗暗嘀咕最难懂是帝王心，但是嘴上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陛下，端嫔虽说不能生育，但是她毕竟还是您的嫔妃。如今有人背着您，罔顾宫中法度，刻意怠慢，此事臣妾实在不得不管……” 延陵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走了一圈，方才说道：“当年，端嫔痛失龙儿……她自己有极大的责任。说朕不气不恼，那是假的。如若不是她雨夜任性，哪里会发生这等惨剧？” 尹若雪一听，这话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难道说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遂追问道：“陛下，臣妾听说端嫔娘娘是被人加害的？” 延陵面色唰的冷了下来，大怒道：“是何人在此搬弄是非？端嫔明明是雨夜出走不慎摔在雨中，丢失了胎儿不算，还累得自己从此无法生育！是谁说有人加害于她？害她的就是她自己！” “陛下息怒……”尹若雪心里有些惊讶，皇上口中的真相竟然和端星月说出来的完全不一样。难道当时，端星月并没有把真相告诉皇帝？这是为什么？ 延陵扶起尹若雪说道：“朕不是在怪你。只是，后宫之中就是这些长舌之人过多了，否则也不会平白生出这些事端。哎，这些年，朕确实是有些故意冷落端嫔的意思。” 尹若雪：“陛下……臣妾并非是要教训陛下……只是，臣妾也是女人。臣妾知道，一个女人，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丈夫和孩子。胎儿没了，对端嫔jiejie来说是最为痛苦的。再加上不能生育，更是在她的伤口上狠狠的撒了一把盐。她已经这般可怜了，到最后她的丈夫也容不下她……如若换了臣妾，这日子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 延陵看着尹若雪说着说着动情的模样，心中顿时一软：“若嫔，你总是这般善解人意。” 尹若雪摇头道：“陛下，并非臣妾善解人意。但凡见过端嫔jiejie目前处境之人，都免不了说出同臣妾一样的话来。堂堂一个嫔妃，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如今却每日喝稀粥，吃窝头。瘦的不成人形。病了，太医也不仔细去瞧，总是应付了事……看着这样的端嫔jiejie，臣妾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延陵伸出双臂，自身后抱紧尹若雪，有些动情的说道：“不会的。只要你不卷入那些后宫争斗，朕就待你一如既往……” 背对着延陵，尹若雪露出一抹苦笑。这种话在尹若雪还是尹月璃的时候，她就听过不少。结果呢？她并没有卷入那些勾心斗角当中，却是第一个死于勾心斗角的，还是一尸两命。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 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帝王的诺言。一句话，只需上下嘴唇互相一碰，但是这后宫，却并非他时时刻刻可以掌握在手心的。 尹若雪虽然内心发苦，嘴上却回道：“若真是如此，陛下可否把对臣妾的柔情，分出一点点给端嫔jiejie。至少，让她的日子不要过得如此艰难了？” 尹若雪的话，让延陵更加肯定了她的善良，原本流于表面的好感，渗透了一丝丝到帝王坚硬的内心里：“好，朕答应你。明日就着手处理此事。” 尹若雪送走皇帝之后，在宫门外站了许久，内心一阵阵发苦。说了这么多，皇帝仍旧是没有一点责怪如贵妃的意思，连提都不曾提起过。看来，要绊倒如贵妃，需要更多的证据。 “安茜，本宫不在的时候，还有什么人来过吗？”尹若雪注意到前厅的案几上摆着一盒精致的点心，不禁疑惑道。 安茜正在整理院中的花坛，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回禀娘娘，未时的时候，皇后娘娘身边的寒竹姑娘来过，送来一盒茶点，说是为了庆贺娘娘得到陛下的荣宠。” 尹若雪冷冷一笑：“哪里是为了庆贺，她是在提醒本宫，不要忘了她当日的恩情吧？” 正在这时，瑜柔从门外匆匆进来，进门就喊：“娘娘，外边太医馆的陈子清求见。说是有急事求见娘娘。” 陈子清？ 尹若雪想起当时让青儿去请陈子清给端星月看病，难道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尹若雪一边想一边朝门口走去，刚一出宫门，她就愣住了。 宫门外站着的确实陈子清，但是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英俊男子。 男子的面色有些憔悴，眼中带着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悲伤。身上还带着长途跋涉之后特有的那种风尘仆仆，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月璃……真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