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白七十五章 彼岸
美国，巴尔的摩，街头。 亨特拉高警戒线，钻入现场。维持秩序的值勤巡警拉住了他。亨特象征性地出示了他国安局的证件。与他一同来到案发现场的，还有他的老搭档，总统安全顾问的助理，威洛克。专门负责调查四十七体人相关案件的专员搭档。 一具头部重伤的尸体躺在街头水沟滩边。三名围在尸体边的凶案组警探见亨特走来，便不约而同地低头散开。上头已经无条件批准了亨特的优先权，所有接下来的调查权都优先交给亨特。 “黑人，男性，大约三十五岁左右；今天凌晨发现的。看上去像是头部受了.....致命的外伤。”特区警局经验丰富的警探老杰克第一个到达了现场，他向亨特和威洛克汇报了他看到了解的大致情况。看上去，地上的男人像是被某种强酸液体给醍醐灌顶了，真正的醍醐灌顶。半个脑袋已经融化成糊状，和外流出来的脑浆混合成一滩。面容难辨。 “致命外伤？这是内伤还是外伤可说不好，物理学家都还没定论呢。”威洛克看了一眼死者那已经流淌出来的呈黑色的脑浆。脉冲冲击波穿过身体，引起大脑内与神经区相连的电子元件异常高温，继而融化大脑。这一系列的致死现象，内伤外伤，究竟怎么划分判定，物理学和生理界尚存分歧。 “现场都保护完好，没有人动过这里吗？”亨特开始职业地打量周围。 “对。” “今天早上周围发生过小面积停电？” “对，已经恢复了。” “这就是你通知我们来这儿的原因？” “对此，我们应该没有异议吧。”老杰克站了起来。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尸体三米外，显而易见，一个破碎的外玻璃装置———简易脉冲炸弹残骸；以及五米外的街头墙壁上，鸟喙面具的涂鸦和下面显眼的字母，“m”。 尸体的死状像是一直在强烈地提醒亨特和威洛克，躺在地上的人是一个死去的生物黑客。而且是一个高度自我改造的极客。连肩胛骨中都塞着两个电荷元件。不然轻微的简易炸弹还不至于把尸体炸成豆腐脑形态的惨状。脉冲穿过大脑时，高能电子束沿着他全身遍布的电子件，像一道路线分布分明闪电一样流走而过。 “他是谁？怎么会惹到‘鸟人’？”亨特和他的老搭档私下都把四十七体人叫做鸟人。因为那个故作神秘的图案。亨特追查四十七体人已经超过十年，虽然还没有证据确定与四十七体人有关，但对四十七体人参与的事件，他已经形成了准确的直觉。 “你怎么认为的。是不是以为他是个朋克风格的街头混混，在凌晨暴死街头？并不是的，亨特，他叫汤伯；是个有高薪职业，受过高等教育的黑人。汤伯是邦维尔电力局的程序工程师。他在那里工作了七年，负责区域电力调度。有一个女儿，妻子已经离婚，住在佛罗里达。刚才对街酒吧的老板认出了他的衣服穿着，汤伯并不住在这附近。” 亨特与威洛克面面相觑。“邦维尔电力局？” “是联邦政府经营的国家电力局之一，控制着宾夕法尼亚和马里兰州的整个电网，包括白宫和五角大楼。” “你刚才说，他是个电力工程师？同时还是个生物黑客？”威洛克再次强调了遍问道。 “据我所看到的，他是。”老杰克瞪了他一眼，伸手向他近距离展示那一片碎成糊状的脑袋。以证明他的智力和视力还没出问题。 “神奇。他平时是怎么工作的。打个响指就能关闭总统房间里的电闸？还是把自身融进电网里去？难道他的身躯也是导电的吗，就像是个魔法师一样工作？”威洛克抱着一系列不负责任的瞎想道。 “那都是你们要调查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办，按照惯例？”老杰克站起来，挺着他肥大的肚子。生物黑客的死亡案件一般会有专门的法医，鉴于他们那稀奇古怪地改变人体自我特征行为。 “对。把他的尸体拉走。解剖化验，调查他生前的人员轨迹，公司工作记录，交往人群，调出那个现场监控....哦，脉冲已经回了所有有效监控，真是不友好。”亨特扬起手时，才想起来，脉冲炸弹已经毁了周围的一切。亨特叉着腰，回顾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周围。鸟喙面具是学院四十七体人的标志。但是那个图案也可能仅仅是个无聊的涂鸦。凭着直觉，亨特似乎感到事情有些异常。街壁上的鸟嘴面具图好像没有完成，又像是打印歪了。制作者似乎很匆忙着急，而不是像之前他所看的的图案，那么从容，滴水不漏。亨特明白，以超智人的智慧，鸟嘴图案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事后打印上去的。而是事前完成的。他们可以预料到，在精准的时间里，汤伯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按照他们的计划那样精确地死去。鸟嘴图只是他们的计划标注。可惜非超智人根本就看不懂这个超复杂的信息数学汇图。绝无可能，就像是蚂蚁不会识别出狗的尿液信息素，而狗不会明白路边的交通标识和警告牌。 能够让亨特轻易察觉出死者的身份，要么是四十七体人疏忽了，要么是个陷阱；更或者，那就根本不是四十七体人干的。 威洛克为尸体盖上盖尸布。 “亨特！！！”威洛克突然流露出惊恐不定的眼神。 “嗯？” “他还有心跳！！？” “.....？” “哦！上帝！”老杰克连忙在胸前做了个弥撒，“这正常吗，你们以前还遇到过这样的吗亨特？” “正常个鬼.....”亨特伸出手，颤抖着贴在“尸体”的胸前，他居然真的感受到了极为微弱的心跳！他也没碰到过这么见鬼的事。 “电子心脏？”亨特吞了吞口水，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收回手。他看着专业人士威洛克，指望着他给出一个不会彻底颠覆自己认知的解释。威洛克斩截地摇了摇头，但又想到了什么，随即犹豫地点了点头，似乎确实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 “他.....到底死了吗？他还有没有救！”老杰克口中已经无法正常组织词汇，现实已经侮辱了他的视力和他的智商。这太颠覆常识认知了。 “‘死’透了，毫无疑问。”亨特咬着牙点头，边苦楚地思索道。医学上的脑死亡大于心脏停止死亡。所以算起来，尸体必须已经死了。但是这颗尚有微弱跳动的心脏，该怎么解释好呢？ “不必救了，他确实死透了。”威力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恢复镇定下来。“虽然要等到解剖结果，不过你说得对亨特，他有一颗电子心脏。” “那又怎么解释脉冲呢，脉冲会摧毁所有电子件，也同样会击毁电子心脏的。” “别忘了，已经有生物黑客在试验心脏护具。脉冲能量小，只是损毁了护具。当电子束流走后，带电护具还会再刺激到心脏。只不过是无意义的电击反应。心脏已经失能，也不会再推压血液，所以我们是发现不了有积血现象。” “呵，脑袋都碎了，还要保护心脏有什么用。”虚惊一场的老杰克也轻松地呼了口气，露出微笑戏谑道。虽然似懂非懂，至少听起来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来维持他的常识认知。 “心脏保护....那当然有用。”亨特和威洛克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有忘记那个案例。一个已经封存的档案。那是一起勒索案。技术高超的生物黑客勒索了黑帮头目。他把黑帮头目的犯罪证据分别藏在几个分散的电脑里。而上传证据的触发程序，就是他的心脏起搏器。当他的心脏起搏器停止工作刹那，证据就会从各个渠道同时上传。可是最终，生物黑客被残忍分尸了。而证据并没有按时出现在网络上。因为头目派了另外几个生物黑客，给勒索他的人强行植入了心脏保护具。并在他的人“死”后，起搏器彻底停止工作前，找到删除了证据。 “保护心脏，以便让生物认证继续保持有效。”亨特喃喃地说了一句，给尸体盖上布头。 “这他妈cao蛋的生物黑客！”当他为尸体的手指盖上布头时，居然发现手指圈边，有些散射的特殊微光。 “在拿生命发光，死前都要装完这个逼.....”亨特感叹了会，极客的生命意义，实在非凡。尸体的三个手指上，分别有三个隐形的微光纹身。这对于生物黑客来说，是属于改造身体的入门把戏。不过对于一个死人还能发光，这就有难度了。也许是用人体剩余的热量发光，也许是吸收了部分过强的脉冲能量，从微电子纹身件上流出来了。以至于让他变成尸体后，居然还能像活着般，向外界标榜自我。 “这是什么意思，3w？” “不知道，好像是在宣言，呃，革命？” 三个手指上，微微亮着快要熄灭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