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玉簪
一行人都回到大厅里，这时候大厅的灯光已经调暗，音乐响起，人们都走进舞池翩翩起舞。 丁尚卿伸手对沈燕绫说：“燕绫，能跟我共舞一曲吗？” 沈燕绫经过方才的折腾，只觉得非常疲倦，便不好意思地摇头道：“刚才被热水烫了腿，现在有些疼了。” “哦？那我让服务生拿些冰块来。” “不用，在楼上已经敷过，你和锦云跳吧。” “也好，你休息一下，喝点东西。”丁尚卿说着跟周锦云相携走进舞池。 沈燕绫端起桌上的香槟咂了一口，柔和冰凉的液体缓缓流进喉咙，缓解了刚才由于紧张引起的火烧火燎的感觉。 这时候一曲结束，另一首欢快的乐曲接踵而至。刚才舒缓柔和的华尔兹立时变成了热情奔放的伦巴，一些年长的都退下来，年轻人们纷纷跳进舞池欢舞。 沈燕绫惊讶地发现，钟亚樵竟然是个跳舞高手。刚才的华尔兹就跳的十分专业，现在伦巴竟然也完全没有难倒他。只见钟亚樵和丁尚媛你来我往，举手投足配合默契，许多高难度的花样在他们跳来竟然也完全不在话下。 丁尚卿和周锦云自然也都是舞场高手，四个人几乎将舞池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仿佛两对儿专业舞者般的舞蹈看的人们眼花缭乱。 沈燕绫正出神欣赏的时候，冷不防看见裙裾飞扬的舞池里站了个小孩子。她心中一惊，仔细看去，竟然就是刚才藏在丁尚媛裙子后面的那个小鬼。 现在那个小鬼就站在丁尚媛和钟亚樵的旁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眼睛里充满了哀怨。 沈燕绫不由地站起身来，想看的更清楚一些。正在这时，一只手拍上沈燕绫的肩膀。沈燕绫正专注于那个跟在丁尚媛身边的小鬼，这一下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轻叫一声，捂住了嘴。转身一看，竟是张家二少爷——张达才。 见沈燕绫受惊的反应，张达才也觉得尴尬，立刻抱歉道：“不好意思，沈小姐，吓到你了吗？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所以才……” “哦，没事，是音乐声太大了。”沈燕绫轻抚着“砰砰”直跳的心说：“怪我看得太入迷，今天舞池里都是个中好手。” “是呀，丁家少爷和钟探长在青门市娱乐界也是风云人物，张某就只有羡慕的份。” 沈燕绫定定神，客气地说：“哪里，二少爷的才华也是无人可比拟的，诺大的司令府都要靠您打理。” 沈燕绫的话让张达才很受用，脸上不由地露出得意神色，当即笑道：“要论才华，沈小姐才是不一般呢。纤弱的一介女流，竟然是留学英格兰的医学博士，若不是亲耳听丁二少讲，张某还真是难以相信。“ 说着，张达才挥手让下人递上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长长的雕花漆盒，看上去像一件古董。 张达才将托盘推到沈燕绫跟前说：“今日再次得见沈小姐，张某已经深深被沈小姐的出众气质和才华所折服。为了表达张某的仰慕之情，特备了份薄礼表达心意，还望沈小姐不要推辞才好。” 沈燕绫急忙道：“这怎么好意思，我怎么好收二少爷的礼物。” 但是张达才十分执着，推辞一番，沈燕绫也只得接过来。打开一看之下，却大吃一惊。那雕花漆盒里赫然躺着的，竟是刚才自己不让丁尚媛拍的那支玉簪。 沈燕绫顿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仿佛那个清朝女鬼就站在自己身后盯着自己一般。急忙放下说：“这东西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接受，还是……” 正说着，突然耳边一阵凉风拂过，沈燕绫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似乎整个大厅都冷了下来。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她知道这次一定不是自己的想象，那清朝女鬼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果然，耳边一阵悉悉索索，只听得一个凄婉的声音仿佛直穿入脑髓一般：“你想知道移魂的事情，就最好把我带走。” 沈燕绫心中一惊，差点忍不住立刻回头询问那女鬼。这时候张达才说道：“这本来也不过是件首饰，只因为为了慈善筹款放在拍卖会上就抬高了身价，沈小姐不用介意，就当是为了慈善事业尽了份心。” 沈燕绫也不再推辞，道了谢，便将那盒子收下，借故转头却没有看见那清廷女鬼。 回程的时候，沈燕绫告诉了周锦云，张达才送给自己玉簪的事情。周锦云撇嘴道：“那个张达才惯于在女人身上做文章，青门乃至京城的名媛、舞女都有好多跟他有瓜葛。不过这次眼光倒是高了，看上你这个留洋博士。” 沈燕绫摇头道：“你放心，我不会理他的。” “那干嘛收他的东西。” “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太能腻烦人了。” “也是，估计你要不收，他能追到你家里。”周锦云顿了顿又道：“你刚才没拿出来就对了，要让丁尚媛知道你得了这个东西，还不知道又会说些什么呢。” 沈燕绫笑笑说：“我就是忌讳这个，刚才才没说。不过我看那丁小姐也不是志在东西，只是为了撒个娇吧。” 周锦云呵呵笑道：“正是呢，她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钟亚樵那个鬼见愁，有了名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丁大小姐想投怀送抱，恐怕也不容易。” 说起丁家，沈燕绫不由地轻叹一声道：“我真没想到，师兄居然是国华控股的公子，在英格兰的时候他一次都没说起过。” “是吗？”周锦云斜睨着沈燕绫说：“哎，不过我看那个丁二少爷对你可真是不错呢，你们是不是有过一段……” 还没说完，沈燕绫就急忙打断她说：“瞎说什么，没有的事。我们就是师兄妹的关系，他当时比较照顾我而已。” “哎哟，脸都红了，还遮掩什么……” “真是的，都说没有的事了……” 两人在车里说的热闹，沈燕绫完全没注意到，那个清廷贵妇就坐在车顶上，一双穿着花盆底绣花鞋的脚随意地搭在车窗上，伸手接住第一片从阴沉夜空中飘落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