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太平间
坐在钟亚樵的车上,沈燕绫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出来的太匆忙,没有来得及再跟兰珍鬼魂多交流一下。现在,那把钥匙是干什么的,自己还不知道。 因为想得入神,连钟亚樵喊自己都没听见,等回过神来,却发现钟亚樵一双深邃的眼睛正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便急忙答道:“什么事?钟探长。” 钟亚樵从肩上伸出一只手说:“拿出来吧。” “什,什么?”沈燕绫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无辜不知情的样子。钟亚樵嘴角一翘,带出一个嘲讽的微笑:“行啦,沈大夫,你以为我也像秦副官那么笨吗?我早就注意到你从兰珍的首饰盒里拿了一样东西。” “哦……是吗,呵呵。”沈燕绫立刻讪笑起来,想想既然已经被发现,也只得承认说:“没错,我是从兰珍的首饰盒里拿了一样东西,就是一把钥匙,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说着拿出那把钥匙,递给钟亚樵。 钟亚樵接过来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面闻闻。眉头一皱道:“火药?” 旁边开车的丁尚民听了立刻问道:“钟哥,你没弄错吧?一个阔太太家里的钥匙上会有火药味?” “没错,是硝油的味道。”钟亚樵说着把钥匙放在丁尚民的鼻子下面。丁尚民也立刻皱了皱眉头道:“还真是。” 钟亚樵转问沈燕绫:“这是开什么的钥匙?” “不知道。”沈燕绫摇摇头:“兰珍的鬼魂只告诉我找钥匙,没说干什么用的。看样子应该是大门上,或者是那种双开门大柜子上的钥匙。但是兰珍的房间里根本连一把锁都没有,所以不是用在她自己房间里的。” “呵呵,我还以为你被秦副官吓傻了,原来观察的这么仔细。”钟亚樵毫不掩饰的夸奖令沈燕绫颇有些得意,她小嘴一抿,露出个好看的微笑说:“我这辈子遇到比秦副官恐怖的东西多了去了,怎么会被一个大活人吓着。” 钟亚樵的目光瞬间被那个微笑黏住一样,半天没有挪开。沈燕绫却想起刚才看到的犯罪场景,又问道:“钟探长,现场不是有凶器吗?那凶手不就很容易……” 钟亚樵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那把枪是今年兰珍生日的时候,张达仁送给她的礼物。被当场抓住的是兰珍的姘头,一个叫曾西的倒霉蛋。至少有五个以上的人看见他手里拿着枪,但却没人看见他开枪。” 沈燕绫听了之后思索一下,摇摇头道:“不可能,凶手一定不是那个人。” “哦?”钟亚樵颇感兴趣地看着沈燕绫:“沈大夫何出此言?” 沈燕绫表情认真地分析道:“如果凶手已经抓住,那兰珍就不会大费周章找到我,说自己冤枉了。能为自己喊冤,说明这背后另有隐情。” 钟亚樵点头道:“确实,漏洞太多。先不说没有证据说明曾西开了枪,就按常理来讲,一个大户人家的太太,约会情人竟然会在自己的家里,丈夫就在一墙之隔,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突然,钟亚樵想到什么,转过头认真地对沈燕绫说:“沈大夫,如果不介意,今天晚上能请你来一趟警察局的太平间吗?” “今天晚上?”沈燕绫愣了愣。 晚上,钟亚樵亲自开车将沈燕绫接到警察局的太平间。兰珍的尸体已经被运到这里,但司令府只给警察局一晚的时间,过了今晚,司令府就来人将尸体接回去装殓下葬。 钟亚樵觉得只要知道那把黄铜钥匙是开什么的,剩下的事情便都由他来解决就好。但如果一旦兰珍被司令府接走,灵堂一摆,法事一做,亡魂被超度就会失去线索。所以钟亚樵让沈燕绫务必今天晚上过来一趟。 太平间对沈燕绫来讲并不陌生,当医生的,根本不会怕这些东西。 跟着钟亚樵来到停放兰珍尸体的房间,只见兰珍的头面已经被缝好,只是脸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
沈燕绫对钟亚樵说:“你先出去吧,警察身上煞气太重,鬼魂不太敢在你们面前显形,否则今天在司令府,就能问出结果来。” 钟亚樵点点头,伸手在沈燕绫肩膀上轻轻握了握说:“你自己小心。” 房间里只剩下沈燕绫和兰珍两个人。沈燕绫拿了块纱布沾点水,轻轻擦拭着兰珍脸上的血迹,想起往事也不由唏嘘。忍不住落下泪来,叹道:“你呀,那么好强的人,怎么落得这么个下场?”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抽泣声,沈燕绫急忙转身,只见兰珍的鬼魂正靠在墙角,灰白的眼睛里流出一行行血泪。 兰珍急忙拿出那把黄铜钥匙说:“兰珍,你让我找的东西是这个吗?” 兰珍点点头,说:“我昨天去找你,也是硬着头皮。没想到,你不但肯帮我,还肯为我流泪。” 沈燕绫叹道:“我们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你肯信任我,我当然要帮的。” 兰珍抬起僵白的面孔,说:“同学那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有阴阳眼。你……不怕吗?” “我小时候出过车祸,醒来之后就变这样了。”沈燕绫笑笑说:“你放心,我已经习以为常,你不会吓到我。” 兰珍的鬼魂伸手擦干了血泪,叹口气说:“人这一世,若活得不好,还不如鬼呢。”又道:“那把钥匙,是开启一个仓库的,仓库就在张家西郊别墅地下室。” 沈燕绫又追问道:“钟探长说,这把钥匙上有硝油味,那仓库是放置军火的吗?” “不止是军火,张家父子野心很大,你们看了就知道。我就是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才……” “秘密?那,对你开枪的是张家的人?因为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兰珍黯然地摇摇头:“我没看见,但应该也不会是别人。他们早知道我在外面有人,这次正好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