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应许之地（9）

    尊敬的小姐，我由衷感谢您之前的壮举，您将荣耀和信仰重新带回了我们之间，我无比迫切地希望回到您和我的兄弟们身边，亲眼看看您带来的可喜变化，但我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祖尔格拉布的异动已经平息，我没办法离开这里南下到那片湿热之地为您带来更多的故事……那位圣光的仆人是个十分好客的人，您肯定能和他找到许多共同的话题，我或许应该为他准备一份礼物……近来海港异常的热闹，一批又一批士兵登船离开，您或许对此毫无兴趣，但我还是要告诉您一些可笑的传闻，据说他们要到无尽之海的彼岸，去和部落一起灭虫。

    我这里一切都好，给您的礼物已在准备中，我相信您会喜欢那个做工精良的模型。

    这是封没头没尾、甚至没有格式的信，写信之人自称克罗雷修士，洛莉娅知道这封寄往南海镇的信是给自己的，不过她不太确定信是怎么到自己手上的，她向她新任的情报主管拉格尼斯询问，但只得到了‘连你都不知道才最安全’这样敷衍的答复。

    她轻轻晃动着手上小小的帆船模型，她确实很喜欢这个小礼物，就连三桅衡帆上的绳索也重现了，更别提三层甲板上的86门火炮都雕刻着常人视力无法看清的微小铭文。

    足以当做传家的玩具了。

    她不清楚克罗雷修士是怎样入手这样美丽精致又珍贵的模型，不过她还是笑纳了，她把它放到抽屉里锁起来，以防止阿狸或者受美来乱咬乱抓。

    将挂在墙上、毫无装饰的朴素法杖取下，她朝外走去，克罗雷修士的信提供了几个信息，她大概知道联盟和部落正忙着在卡利姆多南部灭虫，这意味着她又有了一些准备时间……相互提防的两个阵营即便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也必然比平常更加警惕对方在背后捅刀子，想来丘陵地区又要恢复紧张的对峙局势了，趁希尔瓦娜斯无暇北顾之际，她要搞个大新闻出来。

    侍从为她推开礼拜堂的大门，黄昏的余光照进幽深的殿堂之中，她走到台阶上，面前是早已等待多时的十字军战士们。

    修道院每天都在发生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将人们带往一个更加自由却也更加危险的未知境地，任何改革都伴随着无法估量的巨大风险，爱戴她的人今后会更加爱戴她，仇恨她的人也会更加仇恨她，相信她会将十字军带往辉煌的人似乎和坚信她会毁灭这个组织的人一样多，即便在这样肃穆的环境中也能察觉到诸多不信任的目光在扫视自己，而其余的，是别样的狂热。

    “十字军从来不是一个统一的组织。”

    按照法尔班克斯的提点，她像多年前她的祖父一样在发言之前先扫视众人一遍，用清晰而简短的词汇来发言，“但我们向来守望相助，近来，我听闻到很多不好的消息，在群山的另一面，我们曾经高贵的战友已经堕落了。”

    堕落，是非常严厉的指控，即便在如今这样的宽松环境中，也是足以让人经历数次审判的罪名，随着她的话语，许多人不由自主地望向东侧的山脉，即便在这里也清晰可见，就是它们分割了血色十字军的两部，分隔了提瑞斯法与瘟疫之地。

    “传言未必可靠，但我也不能无视同伴的堕落，哪怕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我也要带着你们去那里审判罪人，夺回荣耀。”洛莉娅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果决而坚强，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效果虽然不太完美，但总算把语气里惯常带着的甜腻暂时赶走了，“况且……那是洛丹伦的故土，堕落之人与亡灵不配占有它！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带着你们重新踏上瘟疫之地，铲除所有天灾，消抹你们曾经的遗憾，夺回属于我们的家园！”

    家园，似乎永远能引起流浪者的共鸣……这些疯狂的战士尚未麻木，即便不清楚洛莉娅要怎样穿过群山和亡灵的封锁，但也没人会不喜欢狂热的口号。

    解气、过瘾，兼练嗓。

    即便那些讨厌她的人，此刻也真心地用大吼声来证明自己的欢欣。

    怒吼声逐渐合成一股，只是在不断重复着夺回家园两个词，人人都陷入了狂热之中，洛莉娅满意的点点头，这正是她需要的效果。

    攻略瘟疫之地？她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出于实用主义，毕竟近半的人越来越不满她的统治，为了防止潜在的暴乱或者政变，她需要让这些头脑简单的狂热分子把仇恨倾泻到别人身上，又或许她只是觉得无聊，毕竟她也是个不安于室的人。

    再或许，只是希尔斯布莱德家的人代代被包围在山区中带来的执念，但凡有一丝空隙，这些粉毛就会趁虚而入，为了扩张而挑起战争。

    也有少数几个人保持着冷静，猜测着洛莉娅要如何进军瘟疫之地……全军南下突击被遗忘者的封锁线几乎必定能成功，但引来愤怒的亡灵围追堵截就不免显得愚蠢；翻阅山岭去壁炉谷？先不论补给，能有几个人活着到达壁炉谷还说不定呢。

    或者可以像矮人一样修建一条穿越群山的隧道？

    别傻了，没有大批的工匠和上百年的时间，根本不现实。

    少数几个军官摇摇头，她难不成还能带着一群壮汉飞过去？即便如今人人都知道她是个强大的魔法师，但带着一支军队传送也只是痴人说梦。

    “战士们，回到你们的营地和岗位上，所有军官去向克莱门特将军报道，三天之后，我们就要踏上征途！”

    洛莉娅的命令又带来一阵狂热的欢呼，或许那些山区的难民已经爱死她了，但这些狂热的战士依然需要一个铁腕的首领与一个能够为之浴血奋战的目标。

    入夜，喧嚣也没有平静下来，每个人都在营地中议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军需官忙忙碌碌地拿着单子清点装备与物资。

    战争的巨兽被不为人知的野心与众多的欲望唤醒，即将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