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暗牧

    虽说好像是理解了精神震爆的真谛，可要实际使用出法术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没人指导的洛丽娅就站在关着食尸鬼团子二号的笼子边上不停试验，间或坐到地上去翻翻圣典，直到矮人雇佣兵带着大量的补给返回营地、直到深夜。

    期间她还尝试了一下神圣系的治疗术，然而并没有找到窍门，又把戒律系的内容从头到尾翻了几遍……多数时候她还是反反复复地不断读着关于心灵震爆的内容，似乎想要从字里行间之中发现隐藏于书页上的、通往成功的暗门。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团子二号并没有像它的前任那样吵，只是毫无精神地趴在笼子之中——或许是被抓住的时候伤得太重。

    坐在地上翻书的洛丽娅迷迷糊糊间脑袋一歪，好像是坐着睡着了，说好像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并未睡着……渐渐地，她又一次看到了曾经的奇观——在地下安静流淌的光点汇聚着朝达拉然所在的方向流动。

    这一次并没有曾经在岛上那次所见的场面盛大，不论洛丽娅如何挣扎着想要看得更远一些，她始终不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视线与精神，只能看到营地附近那么远，这里连光的溪流都算不上，仅仅是一条细细的光带而已。

    从现实中传来的喧嚣打断了洛丽娅，把她从那个奇妙的世界里拉了出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休息了一夜的团子二号似乎恢复了精力，它怪叫着冲撞木制的笼子，而爱丽喵则正拿着一截小棍子不断地戳着它。

    洛丽娅无意去阻止爱丽喵，她还在回味那奇妙又虚幻的光的世界。直到她注意到地上翻开的圣典上的内容，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再次见到那些光点——打开圣典上的内容介绍的是戒律系的冥想，据称有着提升魔力上限的功用。

    虽然没有学会心灵震爆。可洛丽娅好像接触到了别的有趣的东西，她挑着眉稍微确定了一下自己的魔力。与前一天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又试着再次进入那个光的世界，然而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功。

    没有人来告诉你方向，提示你所处的位置，要学习某种完全不了解的东西可谓困难重重，到最后，洛丽娅也不确定冥想是否真的有用，她是否还能再次进入冥想的状态。以及那奇妙的状态是否真的拜冥想所赐。

    洛丽娅原本只打算在这片林间空地上待个几天，却没想到他们一直停驻到了三月底。

    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食尸鬼团子二号依然活着，尽管洛丽娅每天都想要用一枚寒冰箭结果这只痛苦的亡灵，但她始终需要一个靶子来练习暗影法术……虽然至今也没有成功过一次。

    香草曾经不断地试图和团子二号说话，想要唤回它或许还残留着的人性，然而她失败了，天灾的瘟疫和他们制造亡灵的技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这只食尸鬼或许原本就是一个或几个普通人的尸体和他或她或他们破碎的灵魂所制成的，并没有强烈到足以发生奇迹的意志。

    偶尔，当你看着它癫狂又浑浊不清的暗黄眼珠时。会看到痛苦，那既是它的痛苦，也是你的痛苦。

    “快杀掉它啊……就这么养着。还要喂给它rou，最后却还是要杀掉它，为什么不快一点动手？”

    终于有一天，香草看不下去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同情、怜悯亦或是单纯的心烦食尸鬼那恼人的嘶叫和恶臭的气味。

    洛丽娅扭头瞪了香草一眼，她眼神阴郁，传递着恶劣到极致的心情，她憎恨天灾，却没有虐杀亡灵的习惯。要不是靠近安伯米尔的地方少有亡灵活动，她早就干掉这只可怜又让人作呕的怪物了。

    香草似乎被洛丽娅吓到了。她踟蹰一下，不再说什么。离开了放置笼子的帐篷。

    然而洛丽娅的心情却没有因此好起来，营地里豺狼人粗粝的嗓音，香草走出去的脚步声，近在咫尺的食尸鬼的吼叫都让她心烦，晦暗不清的破坏欲望从心中升起，毫无具体内容的恶毒念头萌发，她用力踹了一脚笼子，似是想要发泄出阴郁烦躁的心情，理智的枷锁却被趴到笼子边朝她张大嘴磨着牙齿的食尸鬼口中传来的恶臭给彻底引爆了。

    死吧，肮脏又卑微的东西。

    绝对说不上美好的情绪喷薄而出，根本不需刻意的指引魔力，它们自然而然地转化成暗影的形态，按照洛丽娅无数次尝试并最终熟练掌握的方式运作起来。

    看看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听听那些活下来却死在了瘟疫之中的人的哀鸣，王国覆灭，善良与正义成了最可笑的品质，人类世代努力守护与经营的家园就这么被一个神经病和他的爪牙肆意地蹂躏，美好成为了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父母变成亡灵将躲在床下的孩子拖出来亲手撕碎却连悲伤和痛苦都感受不到，失去思想沦为疯子毁灭世界的奴隶。

    死吧，连自我都不存在的怪物。

    她生活在血色修道院中，又怎么会不知道天灾究竟干下了多少恶事。

    那些外来者从不曾真正体会洛丹伦的悲哀，多少人死在了亡灵的侵袭之中，又有多少原本美满的家庭就此破碎。

    世上已经不需要蒙尘的圣光了，惩治罪恶需要的是更加强大的力量。

    死吧，失去自由的奴隶，和你那野蛮腥臭的兽人主子还有他的娈童阿尔萨斯一起下地狱去吧。

    那最黑暗的力量足以吞噬一切光明，无数恶毒的诅咒伴随而生，根本就不需要去在意细节，无数种折磨和摧毁敌人的方法便自然而然地呈现在她面前。

    圣典上所写的‘抛弃圣光的眷念，拥抱最深沉的黑暗’并非虚言。

    ……

    团子二号终于‘死’掉了，没有任何外伤，以比还能动的时候更加扭曲更加可怖的样子死掉了。

    已经不需要担心它再次站起来袭击生者了，除了驱壳之外，里面已经什么都没剩下。

    当伯尼和格纳将食尸鬼拖到营地外面的时候，洛丽娅朝爱丽喵问道“呐，以后祈祷的时候，我该把圣光替换成暗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