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阿德丽娜

    如今的斯坦索姆可是相当危险的地方，虽然曾被阿尔萨斯屠城，可当天灾北上进攻高等精灵的时候，可是将这座城市当做基地来使用的。

    即便阿尔萨斯已经赶回诺森德去救他的主子，可城市附近依然驻扎着一部分天灾主力，更别提那些游荡在东瘟疫之地的极恶亡灵了。

    突然把人甩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还真是非常不负责任。

    洛丽娅还不知道暴风城代表队已经偷跑，她正和阿德丽娜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这支平均年龄只有十多岁的队伍根本就是一盘散沙——两个女孩子聚成一团；还不知道名字的无礼少年似乎很喜欢年长的人，从一开始便跟在阿方索身后，他对这名沉默寡言的青年也显得很是友善；斯普雷格独自一人站在一旁，低着头攥着手指，他害怕那个吉尔尼斯少年，想要加入女孩子的谈话，却又不好意思这样做。

    没人愿意站出来承担领导的责任，也没人对于今后的计划作出提议，他们还处在互相熟悉的阶段——缺乏经验的他们就这么暴露在危险的野外，用宝贵的时间互相熟悉着。

    如同所有普通的库尔提拉斯人一样，阿德丽娜皮肤稍显黝黑，显然是长时间暴露在太阳之下所致，洛丽娅注意到她细嫩的手掌上有新起的老茧，想来她过去应该生活在殷实的家庭之中，最近却遭遇了什么变故。

    “唔……公主殿下，您的裙子可真漂亮。式样也很特别，看起来有些像伯诺拉斯正流行的款式……哦，伯诺拉斯是我们王国的首都。”

    阿德丽娜并不讨厌洛丽娅，只是听闻她‘公主’的头衔而显得拘谨，而突逢大变的如今。她也不再顾忌这些，一心找些话题来与洛丽娅交谈，好稍微得到些安全感。

    即便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只要身边有人陪伴的话，也会得到莫大的安慰。

    她讲话很有技巧，初次见面便夸奖起洛丽娅。还正好夸到了米分毛萝莉的得意之处——她非常喜欢的月布裙子上，这样的人很容易给别人以好印象。

    “谢谢你呢，阿德丽娜。”洛丽娅微微笑着，眼睛却盯着自己小皮鞋上一点暗红色的污渍，这应该是在魔法塔踩到的香草的血液。因为急于跑路竟然没有擦干净，“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直呼我的名字么？”

    洛丽娅早就有过许多次更为凶险的经历，现在虽然同样危险，可连半只天灾都还没有冒出来，要是急急忙忙惊慌失措的话，岂不有损米分毛的威严。

    “公主……洛丽娅，有什么心事么？”

    阿德丽娜也看出了洛丽娅的心不在焉。两只萝莉凑在一起时还真是会产生有趣的反应，仅仅通过一两句交谈就能莫名其妙地变得亲密无间起来……当然啦，要是哪个眼神或动作不对的话。她们也能莫名其妙地瞬间翻脸。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的朋友还在岸边等我。”

    洛丽娅才和爱丽喵重逢，连招呼也没能打一声又再次分离，她自然担心着她的好朋友……要是在她还强大的时候也还罢了，可现在的爱丽喵却是个害怕大黄猫的可怜小东西……啊，她还怀念好吃的香草。洛丽娅不自觉地舔舔嘴唇，那甜美的味道真是让人难以忘怀。

    阶级敌人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那还真是糟糕……”

    阿德丽娜对洛丽娅的遭遇表示着同情。却突然变得沉郁起来，“我知道和重要的人分开的滋味。”

    洛丽娅好奇地问了几句。阿德丽娜就轻轻握住她的手，流起眼泪来，“我的父亲和哥哥，他们都是牧师……他们响应国王陛下的号召，加入了西征的舰队。”

    库尔提拉斯的西征舰队……听到这里，洛丽娅就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吉安娜带着一部分人跑到西边的时候，国王陛下并没有听从她举国迁移的蛊惑，可或许是国王陛下太想念女儿吧，他从诸岛调集了庞大的舰队，亲自乘上旗舰踏上西征的路途。”

    阿德丽娜称呼自己国家的公主吉安娜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尊称，不仅如此，她的话里还带有对吉安娜深深的憎恨，“我和岛上的同胞们都以为拥有这样庞大的舰队，又是国王陛下亲征，家人们一定会很快凯旋，可当信使从海上传来消息的时候，却告诉我们西征的舰队已全军覆没，吉安娜背叛了我们的国家，帮助兽人一起杀死了她自己的父亲、我们的国王陛下。”

    像所有复仇故事的主角一样，阿德丽娜满盈泪水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她松开洛丽娅的手，擦干眼泪说道：“可我还是决定原谅她，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她一定终日沉浸在痛苦之中吧……愿苦难伴随她的一生，哀愁爬满她的脸庞，所有因她而死的同胞们的怨魂将会见证这一切。”

    “抱歉。”

    洛丽娅拍拍阿德丽娜的肩膀，她分不清少女的话是出自真心的诅咒还是放弃复仇后的自我宽慰。

    吉安娜——是个难以评价的人，洛丽娅既不是她所作所为的受害者，也并不认识这个库尔提拉斯的公主，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评判吉安娜。

    你没法儿说她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她站在大义一边——为了联合部落一起对抗燃烧军团入侵的大局，她毅然与极端仇视兽人的父亲反目，并在随之而来的战争中站到了兽人一边。

    你也没法儿说她做得对，她的选择背叛了人类——与父亲和自己的人民开战，并最终导致了他们的死亡，吉安娜的选择确实难以让人认同。

    谁也不能保证当自己处在吉安娜那两难的处境中时能做得更好，还是少来些高高在上的评判比较好。

    但阿德丽娜的遭遇终究让人同情，遍布两块大陆的战争不止充满了热血沸腾的激情，也时时刻刻生产着无数的仇恨和痛苦。

    为了生存而引发战争，又因战争而艰难求存。

    每个人的命运都与之息息相关，谁也不能逃脱这吞噬一切的深渊。

    洛丽娅并不知道阿德丽娜对吉安娜的预言一语成谶，也不知道自己终将要被拖入往复循环的仇恨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