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每日观察者评论
伴随着雅克的唠叨和诉苦，皮卡车再次启动，奔向下一个目标。 好在这名法国青年的愁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齐霄的新房子上面了。 一行人游走了纽约的大街小巷，挑选物品，对比价格，刷卡付费，填写送货单，等到傍晚时分，天色即将黑下来的时候，终于购齐了赵浅予单子上的所有物品，回转到了位于布鲁克林区的家中。 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拎着大包小裹从车上下来，迈步走向齐霄的新宅。 “雅克表现不错。”到了门口，赵浅予清点了一下物品，突然来了一句。 “嘿，他可没少跟你犟嘴。”齐霄笑道。 “但是他眼光真的不错，看得出很有品味。”赵浅予依旧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齐霄心中暗道：“那是你没看见他在商店里顺手可带出了不少东西……” “但是这些东西没几样是我买的起的。”雅克看着赵浅予手中的厚厚的一叠“发票”，幽怨的说道。 王哲在家期间，已经找人彻底清扫了整个别墅，而负责送货的店家也将大部分家居用品安放到位，整个公寓内部焕然一新，洋溢出一种清爽的气息。 齐霄走进大厅，左右看看，望着窗明几净的公寓，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老窝了。” 接着他回头看看一路跟着他参观，一脸艳羡惊讶合不拢嘴的雅克·多里安：“天色晚了，吃过晚饭再走吧。” “可是我没带什么礼物。”雅克原本还与他勾肩搭背的，可是现在的他望着眼前这名拥有豪宅的“土豪”齐霄，竟然略有些局促的说道：“按照中国的习惯，应该恭贺你乔迁之喜的。” “哈哈，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齐霄满不在乎的的说到，他搂过雅克的肩膀，两人并肩来到大厅，将他送到沙发上，“下次补上就是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身后大使馆的司机说道：“师傅，你也坐，就跟在家一样，别跟我矫情客气。” 司机看了看四下的布置，点了点头，坐在了沙发上：“这应该是布鲁克林区最贵的房子之一了吧？可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啊。” 齐霄：“哈哈哈……” 招待完几位客人，齐霄随后重重的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面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招呼道：“来，先看会电视，等会儿我去做饭。” 电视画面一闪，伴随着一阵澎湃激昂的音乐，硕大的cbc字样闪过，一个穿着笔挺帅气的黑色西装，扎着红色领带，精神矍铄的中年英俊男子蹲坐在桌子上，对着镜头张牙舞爪般举起右手扯着嗓子的高喊着：“欢迎收看cbc(宇宙广播电视公司）的节目！” “这里是每日观察者评论，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乔恩·沃米利安！”说话间，主持人已经回身坐在了桌子后面的椅子上。 “每日观察者评论，这节目挺有意思。”雅克·多里安点评道。 “嗯，就跟说单口相声似的，我们平时也都爱看。”司机说道。 “就这货？”齐霄看着电视里面那个浑身扭动，手舞足蹈，仿佛神经质似的的主持人，有点不信的问道。 “嗯，他是十一次艾美奖的获得者，在美国，乔恩是家喻户晓的时事评论员和讽刺专家。”雅克·卢克斯肯定的说道。 “噢，我想起来了，其实我也很熟悉他，我爸爸以前爱看他的节目，叫什么《每日秀》，每次都笑的前仰后合的。”齐霄突然恍然大悟，胸有成竹的大声的指着电视说道。 “《每日秀》的主播是乔恩·斯图尔特……你认错了。”雅克无奈的小声纠正道，但看上去齐霄似乎对自己的错误并不以为意。 只见电视机里面的乔恩·沃米利安在说完了开场白之后，脸色一正，略有些沉重的说道：“在今天，星门战争的最后一批伤亡名单已经公布，让我们继续缅怀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英雄们。” 但默哀了不过五秒之后，他随后又抬起笑脸说道：“好了，既然说到英雄，就不得不提到，在昨天，联合国新闻处公布，将有五位新的超级英雄出面来拯救这个世界。” “话说我们过去几十年里，大约认识了那么几百名‘超级英雄’了，他们总是出现在大大小小的新闻里，托他们的福，我们的记者们总是有新闻可以播。” “但是按照联合国一位发言人的说法，这次即将派出的五位英雄，他们每个人的能力都抵得上过去所有超级英雄的总和——话说我每次买那些电子产品的时候，那些经销商们也都是这么说的。” 随着一句俏皮的牢sao，电视机里传出了一阵哄笑声，看来这个节目还像情景喜剧一样自带音效。 “这部新手机比过去快五倍，这部新电脑比旧型号快十倍……苹果和华为公司，在过去几十年里，就是用这样的老套路，骗着我们的钱，看来联合国的人也学会了。”乔恩·沃米利安撇着嘴，不屑一顾的评论道。 “所以现在，新的问题出现了，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他们呢？”乔恩·沃米利安坐正了身子，假装思索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对着镜头试探着说道：“超级英雄二？超——超级英雄？好吧，但愿他们能一次解决这场世界危机，不会有超级英雄三或者超超超级英雄的出现。” “下面……让我们来看看这五位英雄的名单，”乔恩拿起桌面的一沓纸，带上眼镜，用感情充沛的歌剧唱腔念道:“首先，来自美利坚合众国田纳西州的雷加·斯帕姆·诺里斯！” “哦——耶！”乔恩·沃米利安兴奋的一挥手，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叫道：“原来我们明智的政府不是把所有的超级英雄都拿去送死了，他们还留了一手！” “让我们为这个平均智商超过六十的政府班子欢呼吧，他们居然为美国留下了最后一颗希望的种子！”沃米利安声嘶力竭的喊道，他举起右拳，眯起眼睛在镜头前自顾自的“嗨”了起来。 “天佑美国！我为我是一个美国人而感到骄傲！为我们的总统智囊团欢呼吧！u——s——a!u——s——a!u——s——a!” 看着电视里手舞足蹈的主持人，齐霄有点莫名其妙：“这人怎么这样？” “多动症患者，疯起来就停不下，他几十年前就这样。”雅克在一边笑呵呵的解释道，看上去他早已经熟悉了这位主持人的风格。 过了好半天，一只卡通拳头重重的敲了敲桌子，乔恩·沃米利安才仿佛突然惊醒一般地坐直了身子，台下又响起了一阵录制好的盒子笑声。 “雷恩·诺里斯，绰号呼啸之鹰，来自美国陆军第101空中突击师。曾经获得过国会金质奖章和总统自由勋章。好小伙子，我们全靠你了。”沃米利安暧昧的朝着镜头抛了个媚眼。 “让我们来看余下的几位，来自中国……吉……林省的功夫剑客——齐霄，法国里昂的失败的养殖业投资人，刺客大师——雅克·多里安，他们目前都已经到了美国。” “而另外两名尚未抵达的，根据我们无孔不入的狗仔队提供的情报，其中一位是神秘莫测的英国巫师，就是四百多年前，我们经常拿来烧死的那种。” “而另外一位，则是截至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相貌、姓名、三维、星座，血型以及职业的俄罗斯——美少女！” “俄罗斯美少女？”齐霄和雅克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惊讶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我以为他们会派个空手道和柔道一百段的壮汉，能单手打死灰熊的那种。”雅克略有些奇怪的说道。 “我也是……”齐霄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你猜她的超能力是什么？”雅克捏着下巴，转过头问齐霄。 “我觉得，既然我们的新朋友是个女性，那她的超能力可能是指手画脚、乱发脾气，或者不讲道理什么的？” “呃……”雅克顿时语塞，只能转过去继续看电视。 “呃……”乔恩·沃米利安沉吟了一下，选择了手上的一沓资料：“首先今天，我们来认识一下这位来自古老东方，手中随时可以变幻出管制刀具的中国人，这位来自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朋友一下飞机，就使美国人民对其印象非常深刻！” “是的，他袭击了整个第五大道的示威人群，共约两千九百人……”乔恩·沃米利安瞪圆了眼珠，表情夸张的说道。台下又传出了一阵笑声。 “这太棒了，不是吗？他一个人就能打三千个！每个初到纽约的超级英雄都继承了好管闲事的优秀传统！他不是一个人，他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呃，我是说，看来纽约又多了一名义警，恭喜，纽约！”乔恩·沃米利安在即将抑制不住要跳舞呐喊时候成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喝了一口水。 “顺便说一下，据说他是用一堆玉米粒就袭击了足足近三千个美国人！”乔恩·沃米利安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充分证明，德克萨斯州确实是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值得美国政府和国际社会特别关注。” 伴随着台下的一阵哄笑，乔恩·沃米利安又郑重说道：“在此，我宣布美国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只要面对威胁，我们都有首先使用玉米加农炮的权利！即使……” “你们的国家并没有种玉米。”乔恩摆出一副冷酷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威胁”道。 “乔恩是个反战份子，他嘲笑因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进行对外战争这事已经几十年了。”一边雅克轻声为齐霄进行解释道，“这是个老梗。” “噢，齐霄，你有在看电视吗？编导要我跟你打声招呼！”沃米利安突然捂住了耳塞，对着屏幕说道，看他的表情很难看出是故意搞怪还是真心听到了导播的话。 接着，沃米利安轻咳几声，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假装严肃的夸张说道：“您好，齐霄，让我们认识一下。这里，就是美利坚合众国帝国主义的傀儡和宣传机器，cbc(宇宙广播电视公司）。我是乔恩·沃米利安，堕落的资本家的代言人，美帝国主义的忠实走狗。” “喔……”齐霄略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身边略显尴尬的赵浅予和王哲：“我喜欢这家伙，他超级坦率！” “齐霄，现在让我们看看你，这位来自神秘中国的家伙，都干了什么好事，首先，你在抵达纽约的第一个晚上，就拒绝了沃菲尔德将军使用公款招待的大餐，抵达美国的第一餐居然是肯德基的香辣鸡腿堡！” “天哪！！！！！”乔恩·沃米利安敲着桌子，痛心疾首的喊道：“一个来自美食之乡的中国人，居然吃肯德基，难道他不知道这些垃圾食品每年在美国制造了多少肥胖症患者？” “肥胖症、心血管病、糖尿病，如果没有肯德基和麦当劳，我们的全民医保早就在奥巴马当政时期就已经实现了。这是资本主义者的阴谋，你为什么如此轻易的上当？” “为了保持你那健壮而纯洁的躯体，为了你那能够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全的超凡力量，我们要向国会请愿，坚决禁止你们这些超凡者食用这些垃圾食品！”乔恩·沃米利安双手交叉，做了一个坚定的否定手势。 伴随着一阵哄笑声，乔恩又歪着头，仿佛小偷一样的掩人耳目的问道：“唔，顺便问一句，你吃香辣鸡腿堡的时候，是和新奥尔良烤翅一起吃么？要知道，这两样一定要搭配起来吃才够味，这才是正宗的吃饭，其他的一切吃法，都是异端！” “接着，他在自由岛制造了世界上最大的怪兽三明治，在感谢您维持治安的同时，我想说……你似乎忘记加奶酪了。”伴随着乔恩·沃米利安的评论，电视里面闪现出了齐霄在自由岛上战斗的一幕。 ”而根据本台刚刚得到的消息，他居然买下了位于布鲁克林区的一处豪宅，哦，耶，喔……”沃米利安故作惊讶，实则漫不经心的感叹着：“一个中国人，在纽约买下了布鲁克林区今年最贵的公寓，这听起来是多么的……正常！这真的能算作一个新闻吗……” “编导，你们就不能找一些不那么平常的新闻给我播吗？譬如说一名美国人买了北京最贵的豪宅？”乔恩·沃米利安突然转过头去，对着身后挥舞着手臂，大喊道。 伴随着一阵哄笑声，乔恩·沃米利安转过身来，继续主持道：“好，下面我们进入广告时间，广告过后，我们将进入今天的连线时间。” “下面进入连线时间，我们今天的嘉宾是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沃菲尔德将军。”电视画面里的乔恩一边整理着自己刚才因为剧烈运动而凌乱不堪的西装，一边说道。 “将军，你好。”乔恩一边用梳子梳着头发，一边抬头随口问道。 ”你好，沃米利安。”电视画面中出现了沃菲尔德将军那张布满皱纹的刚毅的脸庞，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椅上，转过半个身子，面对着电视镜头。 “将军，请问按照联合国的最新消息，这些英雄的能力如此强大，他们的战斗可以肆意毁灭平民的财产，对现实世界造成了如此大的威胁，甚至整个世界生存与毁灭都可以全凭这几个人的心意，为什么美国政府能容忍他们的存在？”乔恩看似随意，但出口就问出了一个咄咄逼人的问题。 “乔恩，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反过来问一次，你应该问的是，这些超级英雄为什么能容忍美国政府的存在？”沃菲尔德一反平日里严肃的形象，轻松的调侃着。 “呃……这个……”乔恩放下了梳子，略有些支吾的回答道。 “乔恩……”沃菲尔德打断了沃米利安还没开始的发言：“在危机纪元的今天，普通人类本身的力量早已不堪一击。只有这些拥有强大武力的他们，才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之光，当今地球上，正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灾厄，那些带给世界黑暗与绝望的怪兽，凭借我们普通人能挡得住吗？我们终究还是靠他们拯救世界。” “可是他们一旦决定掌控了绝对的武力，把整个世界置于超凡者的白色恐怖之下，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极不公平的？”乔恩·沃米利安显然对将军的发言并不感冒，他扬起下巴，开始了咄咄逼人的还击。 “首先……乔恩，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们，他们遵守法律，按照他们的履历，他们比我们大多数人都要遵纪守法，简直就是人类楷模与典范。。至少比你和我都要强得多。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偷税漏税过，也没有人为代言的商品虚假宣传。” 听着电视机里面沃菲尔德将军大言不惭的夸奖着自己，齐霄和雅克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而被说中了痛处的沃米利安则假装没听见似的把脸扭向了一旁。 “其次……他们是地球人，跟我们拥有这一样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有属于自我的道德约束，知道自己有着不能推卸的责任，许多国家政府的首脑也掌握着毁灭世界的核弹，而普通人的手里则没有，你能说这是不公平的吗？” “连世界的生存与毁灭都全凭他们的心意了，普通人会有资格选择容忍还是不容忍他们的存在？”沃米利安显然并不赞同将军的表态，他转过脸，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是的，乔恩，作为我们普通人类，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这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战争，我们最大的目标就是种族与文明的延续与传承。站在这个观点上，我们平日所强调的，善与恶，高贵与低俗，升华与堕落，光明与黑暗，都要根据我们最大的利益而做出选择。” “在过去，当一个人拥有了超越常人的权力或者力量，却不能正确掌控，丧失了道德的约束，恣意妄为的时候，我们有法律和军队约束他们。而超级英雄们的能力比这些人更为强大，他们的躯体不会轻易消逝，我们几乎无法约束。” “这难道不是极为危险的兆头吗？”乔恩敏锐的抓住了矛盾，立刻迅速的开始反击。 “我不那么认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们存在的意义，早就因有意或无意获取的超能力而注定。他们是超人，但也像凡人一样活着，就像你前面所说的，齐是个来自中国的孩子，所以他不喜欢橡树园的大餐，而选择肯德基作为晚餐，这跟我们周围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与我们之间，并没有社会适应、种族矛盾、自我价值认知这些伪命题，他们都明确了自己的使命——拯救这个世界。”马丁·沃菲尔德缓慢而坚定的说着。 “那美国政府真的对他们一点约束的能力也没有吗？”乔恩继续问道。 沃菲尔德笑了笑：“他们不可能被我们所完全掌控。乔恩，我问你，绝对的控制，极力的掌控一切，符合我们立国精神吗？” “哦，见鬼，只有希特勒才会极力的掌控一切。”主持人仿佛恍然大悟，极其反感的说道。 “那不就得了，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是质疑，而是鼓励，毕竟，我们就靠他们了。” “好的，谢谢沃菲尔德将军的精彩发言。” 连线结束，乔恩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的转动着手中的墨水笔，台下此时又不合时宜的传来了一阵笑声。 乔恩尴尬的抬起头，耸起肩膀做了个夸张的失败表情，接着他笑着说道：“这不是我第一次在老沃菲尔德的言辞下难堪吃瘪，相信也不是最后一次。此时超级英雄们相信已经进入了紧张的备战阶段，就像将军所说的，我们祝福这些年轻的孩子好运。关于其他超凡者的话题，容我们明天再叙。” 节目结束，众人都默不作声。 齐霄看着电视，回味了一会儿，不自觉的笑了一下，然后点评道：“嗯……双簧演的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