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平等的对话
伴随轻盈的鸣响，一枚独特的硬币在余晖的照耀下跳起，在半空中短暂停留后，又迅速坠向地面，直至被一双手盖住。 “看，是恶魔像。。。”戴维将硬币还给了叶静，“那就是说我能先问了？” 叶静收起那枚义卖会上拍下的硬币，叹了口气：“问吧。。。” “那。。。我就问了。。。”戴维轻轻咳嗽了下，“你。。。那个。。。是不是。。。呃，你懂我的意思。。。” 叶静又叹了口气，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超乎意料，似乎命运特别喜欢与人开玩笑。叶静一直以来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却不想会以这种形式，同自己不怎么待见的戴维分享。 那。。。为什么，是戴维呢？ 叶静看着戴维，后者愣着眼睛，微张着嘴，全然没了平时风度翩翩点的游刃有余，看起来倒像个在等待公布考试分数的苦逼学生。 事实上，叶静明白这么做可能引起的后果，但正是因为是戴维，若不说清楚，自己永远不可能在与陆晶莹的关系上与之同等对话。 说出来，可以么？然而不久之前，冲着戴维大声喊出的那句“陆晶莹时我的。。。”，本已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人们总是在说谎，但当真情流露时，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的，因为，那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而正是这样真实的你，才会让人觉得一切掩饰其实都是毫无必要的。。。 叶静深深地吸了口气，正像戴维提议的那样，一场真正的对话。因为爱着陆晶莹，我，能承担一切。。。 那一刻，尽管全身的理智都劝解着她摇头，但实际上，叶静却是轻轻地，但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我的天啊。。。”得到答复的戴维瞪大了眼睛，表情之惊讶，甚至有一瞬间忘了呼吸，脑中不断闪回着种种相关的亦或不相关的记忆片段，直至回过神的当口，又情不自禁地脱口问道“那。。。陆晶莹呢？她。。。她是不是也是。。。” “嗯？”叶静皱起眉头，老实说戴维的反应有点超出她的准备，“这是两个问题，说好一次只能问一个的。” “拜托，这对我很重要！”戴维合掌恳求道，“大不了我问完了，等下给你多次机会提问啊。。。” 叶静沉默了，有那么一刻，她想说是，告诉戴维陆晶莹和自己一样。但，她不能这么做。。。 见叶静摇了摇头，戴维像是松了口气似地，脸上掠过一丝轻松的笑意，尽管当着叶静的面这么做也许不好，意识到这点的戴维，也立即收起了松懈，一脸严肃地问道：“那。。。这次换你问我吧。” 我想问。。。叶静自嘲地笑了笑，还需要问什么呢？戴维一些列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他确确实实喜欢陆晶莹。。。 眺眼望去，四下一片旷野，人工湖波光粼粼的水面，在夕阳下显得分外安逸，地处大学城远角的这片景色，若是此刻心无旁骛那该多好，想必观之定是番别有情趣的美景。 见叶静久久不肯开口，戴维显得有点局促，抛硬币决定真心话大冒险的提议本也是他想来让彼此敞开天窗说亮话的，如今不经意间突然得知了女生天大的秘密，这种失衡感，让他在叶静面前难免觉得有所亏欠。。。 “你想问。。。” “那辆车真的是你爷爷的？”没等戴维再次催促，叶静直接指了指停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那辆吉普车。 “呃？”叶静的发问显然出乎戴维的意料，“这。。。这算一个问题？” 叶静没来由地笑了起来：“算一个吧，你刚才不说我可以多问几个的么？” “呃。。。咳咳。。。我。。。”戴维不由皱了下眉头，本来自以为如斯单纯的叶静，此刻却完全看不透她的想法，只能依样画葫芦地坦白回到，“老实说吧，这车其实是我的。。。” “我就说嘛。。。”叶静得意地打了个响指，“美术展上露面的那位老先生，怎么可能会开这种车。。。” “也不尽然，事实上，这车是我从我爸手里买来的。。。”戴维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显得有些茫然，“因为喜欢，而且，从占据强势地位的家长手里，夺过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是挺有意思的事情么？” 戴维那一瞬即逝的失落表情让叶静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丝毫间，她似乎看到了往昔，那个总跟自己双亲憋着劲的唐佳俊。。。 也许正如人们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着专属于自己的幸与不幸。面对眼前这片五光十色的湖景，不知道戴维，是否能不同于此刻的自己，一心一意地去体味其中之美呢？ 叶静背过身，面对那辆吉普坐在草坪上，依稀可以看见，有植被轻柔的纤絮，正绕着吉普车厚实的轮胎，丝丝漂浮着。 “我说你。。。”即使短暂的沉默，此时却也让戴维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到底。。。” “我不会离开她。。。” “呃？”叶静每一次的突然发言，似乎都能噎着戴维，“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离开陆晶莹。。。”叶静吸了下鼻子，“即使现在有你的出现。。。” “我想你误会了。。。”戴维似乎找回了他平时那张笑意盈盈的迷人表情，“我尊重你对她的感情，但恕我失礼，对我而言，即使你与她时时刻刻形影不离，也并不会让我感到有什么不适啊，反之，对你来说，难道我的出现，让你感到对她失去控制了么？” “我。。。”叶静一时无语，她明白戴维话里深层的意思，如若陆晶莹和自己不一样，那一切的一切。。。 “就只是证明，你其实觉得自己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戴维替叶静说出了她一直以来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沉默，再次弥漫在这片本该心旷神怡的美景之上，燕雀掠过水面，和风抚过花草，这世间本该如此美好，为何却又那么多不尽人意的心事，久久盘踞于心，让人捂心皱眉。。。 小的时候，叶静喜欢拿着笔在白纸上划线，渐渐地，线条成了不知名的几何图形，再之后，图形拼接成了图像，直至上学时，在美术课上费心费力地将完成一幅幅复杂之作，诚然那些画比小时候的涂鸦更美，但叶静在创作时，却并没有感受到那种纯粹的快乐。 即使是自己的世界，规则也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听我说。。。”戴维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我很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毕竟我们还不是很熟。。。” “也许正是因为不熟，才会告诉你这些吧。。。”叶静笑笑，第一次，有种能与戴维平等对话的感觉。 “说得也没错，不过你放心，我会守住这个秘密的。。。”戴维承认地点了点头，“但我希望，这事儿你还是别和其她人再提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善意的。。。” “其她人？包括陆晶莹么？”叶静忍不住说道。 戴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看似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也许吧，你可以认为是我的私心，但是，如果你真的告诉她了。。。” 叶静抬头看着戴维，后者收起笑容，一脸难得的认真。 “正如你对我说的那样，我也不会离开她。。。”戴维当着叶静的面，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也、爱、她！” 语似针毡，字如芒刺。虽然痛，但叶静却并不感到害怕。因为此刻，至少在戴维眼里，自己是以陆晶莹恋人的身份，让他说出这番宣告的。 爱一个人，若不愿为之付出代价，不敢与之历经磨难，那不过只是一厢情愿地相信爱情的存在罢了。。。 叶静确定，自己对陆晶莹的爱，并非只是那种虚无缥缈的信仰，而是真真切切，时时刻刻感受到的东西，一份真实存在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