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命 论罪识思
久违的重逢,让二人的心中情不自禁的翻涌起特别的激动之情,难以应止的化作真心的笑容,展露在对方的眼里。 坐在病床上的白墨抱着弓起的左腿,首先开起了玩笑:“斯酱~你啊~~每次来,这床头柜上的康乃馨都会绽放光芒!就好像特意提醒我你要来了一样,要不要这么sao包啊~还是你真的喜欢康乃馨?” 天使格澜诺斯散去脑后的七色神环和光翼,只留一对白羽收在背部,他/她抿起嘴角道:“斯酱?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听起来蛮可爱的,吾准了。康乃馨?呵呵~少年君,吾确实是喜欢,但你知道它的花语吗?吾觉得你应该比吾更懂才对,它的意义是:热情、魅力、使人柔弱的爱、真情、温馨的祝福;不求代价的母爱、宽容、清纯的爱慕之情、伤心与懊悔、伟大与神圣;心灵的相通、真挚、思念。” 白墨愣住并下意识跟着喃喃:“不求代价的……母爱?” 格澜诺斯走上前一步,用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着床尾脱皮的铁栏杆道:“是不是很符合你的……心境……” “我吗?”白墨睁大眼睛反问自语,随后,他的眸子渐渐柔软且略湿滑起来。“是呀……是我…………我……” “执迷不好,少年君,你的性格始终太自卑了!”格澜诺斯看着白墨摇头嗟叹,“别只专注一个花语,它还有其他的意义,也是我想让你明白的地方!柔弱的爱来自于他人,也来自于你自己;祈祷你健康的人,是带着真诚的祝福;亲人的爱是不求代价的;彼此间的心灵、思念,最后都会相通在一起。爱,能唤醒伟大和神圣的奇迹,而那奇迹本身,就是吾的到来!” “哼哼~”白墨在病床上换了个坐姿,伸手揉起了眼角,“斯酱~你说了一大堆,结果还是在自夸呀!”他的嘴边慢慢翘起一丝弧度,带着苦意和幸福的笑,也使心中的乌云逐渐散去,望着天使不真实的美貌,鼻子却有些酸楚。“谢谢!” “咦!你原来受伤了么?!”这时,白墨才注意到格澜诺斯的纱裙上,有着点点猩红的血迹,只是因为先前的圣光略强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连忙从床首爬到床尾,怀着担心的情绪凑近观看。 “小伤~血也大多都是敌人的。”格澜诺斯毫不在意地将那一片血迹裙角拿起,摊开在少年面前。 白墨仔细凝望,还透过薄纱的衣裙寻觅伤口所在,但他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疤子,抓着后脑勺在原地发蒙。 还是格澜诺斯告诉了他。“吾早已经修复完躯体的损伤,你是看不到的!” “这末法时代还有能威胁到你的敌人?!不是说,天地神力枯竭,法与理难存么?” 纤手五指抓紧床尾铁栏,格澜诺斯的神情变得肃穆,他/她认真的为少年解惑,“准确来说,是接近『无法』的『末法』时代!在这个特殊的世界当中,就连吾等天使一族都难以持久的生存在凡间,只能待在专属地〖天国〗残喘生息。但是,唯有一种力量,生命力特别顽强,可以在凡间熬下来。我此前刚从‘喜马拉雅山脉’回来,在那里又遇到了这样的敌人,它们也是从这股力量中诞生的!” “自上古神战灾厄中存活下来的不是只有吾等新天使一族,还有〖灭世根源的产物——污秽的残留思念集合体〗,以及鼓动着时代恶意的幕后黑手!” “你就是被他们打伤的?!”白墨咬着指甲深思道:“除了那个残留思念,还有没有其他的……” 格澜诺斯沉吟着思索片刻,右手食指点在虚空,泛起波纹,画圈为镜,彩色影像徐徐闪现。有缥缈浓雾弥漫在数百米林列的古树山林间、有万丈悬崖上雕刻的神秘壁画、有黑色天际雷声滚滚闪电交错、有暗蓝汹涌的大海中浮现的血红大眼、有深渊中从巨洞里传来的地狱之声、有险脉龙躯挣扎的迹象,好似一个真实的生命体要复活、有不知名的凶岛外滩排列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形石像、有炽热岩浆中不灭的骸骨冒着气泡…… “这些地方曾经是上古神战期间,被波及创造的破碎危险之地,现在已经是死域了!不足当年的万分之一,但仍然残留着不少罪之恶意。如果有心术不正之人误入其中,可能会被反噬成为傀儡到处作恶,变成凶恶的犯罪者!” “而如今,不祥之地、诡异之事也不曾减少,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契机莫名其妙突然出世,成为新的罪恶之源——未解之谜!”格澜诺斯盯着白墨的脸说道。 “我想你也应该听过百慕大三角、北纬30度线上的死亡区域、通古斯大爆炸、泰坦尼克号的沉没、玛丽莲梦露的自杀、肯尼迪之死、世界各地的幽灵之谜、人体自燃、李小龙父子的离世;它们都和‘罪’有联系。而同样的罪之咒言,也让许多人杰不幸逝世了,这里面就有张国荣、柯受良、梅艳芳,他们都是因为咒言的罪之因果律不幸去世的!” 最后三个是今年才走的名人,这让白墨感到诈意,露出不解的神情,他们也算? “可我记得后面三个是因为病症和心理压力才走的吧!” 格澜诺斯即点头,又摇头,颇为矛盾。“人之寿命能活百年,除了因为自身陋习导致的病症外,其余原因都可追溯‘一个根源-罪’!当一个人太过璀璨,必然招人怨恨和妒忌,这些无理由的恶意,促发了某种‘命运的因果’,让被诅咒之人的运气大减,随之而来的厄难会增多。比如,某人按正常来说,是可以躲过和治疗身上的疾病的,但总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错过了最佳的医治‘时机’而死去。这就是根源罪的力量!让不幸的概率从一变十,无法逃避。” 白墨听后满脸震惊。“这‘罪’的力量有这么厉害?那有什么办法能消除么吗?” 格澜诺斯继续扶着床栏,没有表情地摇头。“『罪』难消,因为生命的诞生都是再剥夺其他生命的前提之下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像人类的食物,不论是rou食还是素食,原本都是有生命的!你吃他们就相当于在杀生,但不吃,你自己连同体内的微细胞就会死去,这也是杀生!还有,你走过的道路,怎能知晓脚下不会有一条条的微小生命存在了?” 白墨一阵支吾。“这也太……你岂不是在说我们每天都在杀生么?” 格澜诺斯点头说道:“不只是你们人类,万物皆在杀生与剥夺,就是星球本身也在诞生之初吞并了很多星体才有现在的模样,但总归来说,也是杀生!所以,罪之根源,是无法被彻底消灭的!这也是无上存在们最头疼的地方。” “而且,杀生也只是罪的一种!众生还有名为贪婪、权欲、痴财、喜色等罪孽!” 细思恐极,白墨留着冷汗道。“这岂不是说,罪之根源就是众生本身!众生不灭,罪孽难消?!啊~难道我们真正的敌人是‘众生的负面’?!这难道就是罪吗?” 眼眸深邃起来的格澜诺斯,露出了捉摸不透的神情。“没错,自古而今,黑暗与光明对立,但谁又知道,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的根源,即是-罪!你们人类中的创作者,潜意识也有被神明赋予的残缺记忆,所以,很多书里、游戏中都有提到【异界入侵】的内容,其实,这是在暗示吾等真正的敌人来自外面,也来自众生本身!!追溯源头便是‘罪’!” “额……”白墨表情凝固,心思混乱,一时间转不过来弯。 格澜诺斯见少年过于的紧张,推手渡了些温暖的圣洁之力给他。“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就是要提醒你,要早做被接引的准备。” 白墨抬起头。“你是说……我能留在人间的生命时间不多了是吧?!” “不只是这样!”格澜诺斯正经回答,“因为最近世界各地频发不详,天使守卫们无暇顾及华夏之地。仅靠我一人撑着,难免心有无力……正如我上次提到的,你所感染的“罪之咒言”只是最低等的诅咒,它只会剥夺宿主的生命力;而高级别的天之咒言、咒印、咒痕,随便你怎么称呼,它就不仅是生命了!会连同精神、灵魂也一并蚕食。” “我知道!” “还有这世间其实有着众多危险的地带,非吾等能轻易踏足。” “就是你讲的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领域?” 格澜诺斯伸出一根散发着荧光的洁白秀指点在白墨眉心。“还有古代文明遗迹!以及上古神战留存下来的禁·地。” 白墨在床尾又盘坐起来,双手撑着脚裸,询问:“连你都觉得危险?对了,你能和我大概的介绍下当代强者的境界等级么?我好有个了解。” “你想了解这个?嗯……”格澜诺斯摸着嘴唇,犹疑片刻才说。“吾等天使一族的境界名称只有‘神言’才可说,人类之语并无可能翻译;但用某些人类宗徒自创的阶级,也是可以用羽翼的质量和数量代表我等的身份与强大的。但通常为了方便,我等只用最简单的基础字母来表达各自的实力层次。” 对格澜诺斯啰嗦的坏习惯白墨表示扶额。“你就不能直说字母分级吗?还要那么长篇大论耗人耐心。”他从床头柜,堆高高地书塔当中,抽出一本今天葛木大姐送的《今古传奇》小说杂志,选了一篇文章指给天使。 “是不是和这上面写的差不多?” 格澜诺斯瞄了一眼,然后说道:“很接近,但是因为我等天使的字母划分并没有具体的定义,很是笼统。以及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一套等级制度,就算是同一个世界,不同国家、不同派系都会出现众多的境界划分。如你们华夏的境界体系,那就更是多如牛毛了,像什么『三昧佛光之境』、『佛之十地境』、『道家筑基元婴化神成仙·九境五仙』、『儒家的德之三境·圣人君子小人』、『墨家十境·兼爱非攻,天志明鬼』等。至于,最基础的用于简单交流的字母分级,就算是同样的名称境界,其真实战力也是天差地别的。用作比较,不可轻信。” 白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捂住脸低声抱怨:“斯酱~你可以再啰嗦一点吗?” 格澜诺斯听到少年的不耐烦也很生气:“好好好,跟你直说F~S级,唯表现战力最基础的等级划分制度!你指出的文章里,表达还算严谨。” “它说【F级必要聚集与学会控制魔力,并感受天地灵力】、【E级要做到力量的收放自如】,连这都不能达标的人,不够资格称自己为‘修者’!【D级要定义自己的属性和发展方向】、【C级在此之上全面开发,可出世入红尘】、【B级实力深厚,可仗剑江湖】、【A·级必须要有保命禁招,才能游历山川险地】、【超越A·级者,即为格斗大师,人间高手,可毁去一个小城镇】、【S级就是绝顶强者了,此境界实力足以毁去一个大城镇】。文章后面还有提到【SS与SSS级】,以及隐晦提到了这个只是第一大秘境,上面还有圣秘境、神之境,具体的划分,作者并没提到。” 白墨用胳膊捅了捅天使的手臂,笑说:“写这文章的人厉害吧!不像其他作者S级就封顶了,后面直接跳到神级!这个作者可是连F级都要仔细设置的人啊!而且S级后面也不是神明,则是‘圣’,且都是大秘境,中间似乎还有许多小境界。” 格澜诺斯颇为认同点头,“的确是少有的良心写手!细化如此也是不易!看来他也是一个背负天命的传播者,这作者叫什么名字!” 白墨翻看杂志一边问:“怎么?你想接引他么?!不过没写真名,倒是有提笔名,叫做……赫……薇雅……的救赎……额~原来投稿人不是作者,是他的朋友,笔名也是写他朋友废弃的旧名。那位真作者的姓名只透露了一个姓字——‘黄’。” 格澜诺斯捏着下巴沉吟,“其实这个S级的设置,我还是有点微词的,因为这个只适用于一般情况,而我等的实际战力可能有点不同;其他世界也是,同是S级,有的能释放大型的毁灭之力、有的拥有动摇整个世界的力量、有的是百强争霸唯一胜出者的称号,而有的只是一枚普通导弹的威力、也有的是对军横扫的战斗力、击溃一国的力量、能做到稳定输出的魔力;但他们都被称为S级,这就是各世界对S的不同认知,上限和下限差距是惊人的大。” 白墨小心问道:“那伤你的人是什么级别?” “黑手是高阶的S级!而我,才踏入S级领域不久,实战经验也没对方那么强。而且,对方似乎拥有能创造出数量不定的超越A等级的魔物;的确,是个相当棘手的麻烦!” “那你的同伴?” “靠不了!新天使一族,最顶尖的强者也就A·级,还没对方的魔物强;更何况,能达到A·级别的,也仅有十来位,还分别驻守四方,根本无暇帮到我。” “……”白墨深深吸了口凉气,为只有格澜诺斯一人才能抵挡当世罪恶黑手,及所有魔物,且没有并肩作战的伙伴之苦,感到震惊与疼惜。他仿佛能看见,未来火烧般的夕阳天边,格澜诺斯一人浑身浴血搏杀众敌,随时要崩溃,要战亡的孤独身影。 天使看了白墨一眼,便知道少年在想什么,他/她洽然一笑道:“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我还没那么惨!如今大世下,吾等双方都不可能长久的待在凡间使用力量,这就是机会!能生存,不代表能肆无忌惮的挥洒力量,吾可以与他们周旋,等待下一个S级的诞生!” “那要等多久?又不是每个人都如你那般天资好运!”白墨对这个想法给与不信任。 “是呀!要等多久了?也许是十几年、也许是几十年、几百年,更甚至一千多年;而那人可以是谁了?是你也说不一定哦!”格澜诺斯也很迷茫,感叹,但依旧不忘开个玩笑,缓解气氛。 “我?”白墨指着自己的鼻子张着大嘴,疯狂的摇起脑袋。“不不不,你想太多了!我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哪能成为什么S级!” “呵呵,一切皆可能!” 缓和下情绪,格澜诺斯暗自动用预知神通,开始推演起那个真名作者的身世及未来。他/她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但是却看不见对方的面孔,似有迷雾遮住了他的样貌,不论格澜诺斯怎么眺望,都看不清楚,看不明白。除此之外,关于对方的过去,非常普通,并没有过多的亮点。 但是,偶尔眼前会出现一片黑幕,遮挡住一些画面令他/她不解,同时,还总感觉到一丝不和谐的奇怪氛围。无视这些,格澜诺斯寄托心神于岁月中,顺着时光长河来推演这个人的未来,这次,连画面都不可见,只有一片的混沌。 他/她越接近未来,周边的迷雾就越是黑暗,受到的干扰就越强。格澜诺斯被激起了斗志,他/她很少遇见这种情况,不解决,心难安。虽然,推演未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只是普通人的一生,也不该这么神秘才对。 即便无法看到重要的未来,但一生的某些片段,还是可以瞧见的。怎会出现这样的一片虚无,还有不祥的黑云相伴。格澜诺斯决定拼着被反噬的危险,弄清楚谜底,他/她准备强行破开时光下游的混沌,望穿真名作者的一切。 格澜诺斯非常想知道究竟后面隐藏着什么要这样神秘,随着他/她心神之力的催动,发出了比平常多十倍的圣洁光力,格澜诺斯的双眼金眸,终于是撕开了时间长河中的混沌壁墙,见到了未来岁月的那个真名作者。 繁华之城……黑色之夜……摩天之楼……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扶着栏杆,支撑着单薄的身子……站在天台边缘……沉默的望着远方的月亮…… 在他的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位身着哥特华装的粉发女子…… 那两人似乎在相互诉说着什么,但随后,哥特女子突然转过头,面向时间河流中的格澜诺斯心神所在,这让他/她吓了一跳感觉不对,想赶快抽身退回,不料却被对方隔着时空给定住了心神,无法挣脱,这又让格澜诺斯一阵惊惧。 只听那哥特女子缓缓道:“咦!这世界中居然还有天使活着?恩?你这低微的境界,居然能做到推演未来?!难道是天赋神通吗?” 那女子殷红的眸子突然深邃可怕了起来,有诡异莫测之力迸发,突入进岁月长河中,沿着时间向上追溯到过去。寻到了天使的真身,正站在一间稍不普通的病房当中,和一位消瘦且头发灰白的少年面对着面。哥特女子仔细凝望,然后,眼皮却猛地一跳,被怔住了。 “和主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因果?!”哥特女子又盯住时间长河中的天使心神,问道:“你是为了你身边的这位少年才做这些的吗?” 格澜诺斯不能言语,但心神却止不住在时间长河中发抖,这人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手段?难道,未来还有比幕后黑手更强的存在出现吗?是敌是友?如果,是敌?那自己能挡得住么?难道,未来真的要自己一个人独对所有敌?等不到援手? “看也看了,你也该回去了!” 哥特女子又变回冷漠的样子,她没动手,只是透露一点真境气息,格澜诺斯的心神连着通道就被直接碾碎了。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时间长河被斩断,画面崩碎,格澜诺斯的心神被那股莫测的伟力轰了回去。 病床前,格澜诺斯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剧震,胸口起伏喷出一口圣血来,后背刹那间大汗淋漓,他/她的双腿一软,不由得半跪在床前。 白墨被这突然的举措给惊到,他赶忙从病床上爬下,走到天使身边扶住了对方修长雪白的手臂急问:“斯酱!你怎么了?是不是待在现世的时间到了?” 低着头脸色很不好看的格澜诺斯则摇了摇脑袋:“不是~吾已修得纯真rou身,封禁力量后可以长久活动于人间,你不用担心。”他/她另有寻思。 『未来的那个哥特女子……实力好强!吾最后在她身上感觉到了神明的气息!难道,就是因为她的存在,才阻挡了我对那个男孩一生经历的探寻吗?但这怎么可能?末法时代居然还能出现神灵这个级别的存在?!诶?我记得她刚才有提到了‘这个世界’? 难道哥特女子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那就太危险了,居然这么快就会有异界的生灵降临在这个基础世界中来?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太快了,这个世界还没准备好应对外界的敌人。 但是,也有可能她不是敌人?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年,他的命运长线与白墨的未来纠缠在了一起,难道……他就是那个『不定数』吗!! 无论怎样,我都要提前和主天使大人报告一下!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知情者如果多了,有可能会影响到未来!话说,这次我居然没受到多少推演带来的反噬?是那个未来的哥特女子帮我的吗? 所谓推演预知,只是将自己的心神沉入岁月长河静静的观望自己氛围以内的片段,不能干涉、不能改动、不能触摸、不能言明;有关别的时期的大事件绝对不要窃视,那不属于自己的时代,擅自偷观,有可能会导致自身的陨落。 谨慎追溯未来与过去,越是深入未来,就越是危险,随时都可能遭到时空秩序的惩罚;而过去,亦是复杂无比,难以揣摩。若是误入神话时代,则有可能会遭到各方面存在的抹消。 这次,我一意孤行推演有非常因果加身的神秘作者一生,其反噬之力意外的小,还被未来的那哥特女子削去了大半;看来,我所看到的时间,离现在不是很远,有可能就在八九年之内,不超过十年……十年时间吗?太短了~~』 现实中,盯着一言不发有半响的格澜诺斯,白墨很是担心的问道:“斯酱~你真的没事吗?” “恩!”抹掉嘴边的血丝,静养片刻后,身体便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格澜诺斯推开白墨的手,重新站起了身:“我无大碍!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白墨踌躇的看着格澜诺斯的眼睛,知道对方不会把心事说出来后,便放弃了坚持,转移注意说道。“我想知道,黑手的名字?” 格澜诺斯眼眸微眯,思考半会才说:“也是该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幕后黑手名为‘洛尔菲德’!是吾等目前最大的敌人。” “洛……尔……菲……德……” “哼~气氛太沉重了,说点别的!我解封你记忆时,无意间读取了你最近的记忆,只是看到了一点,并没查看全部哦~你的心中,似乎多了一位美丽的女孩啊!” 白墨闻言一呆,然后脸颊有些发红,撇过嘴道:“我……哎~随便偷看人的记忆可是很不好的行为哦!” 格澜诺斯不禁失笑捂嘴:“你在见过本天使的美貌后,居然还能对凡人动心?即便我封了你的记忆,但你的审美应该也提升了不少才对呀!” 白墨默默摇头,失神的望着窗外风雪的夜空喃喃:“她与你们不同,我在她身上看见了我曾失去的母亲身影和相似的神情,不论这些,她依然是个很好的女孩!性格温柔、包容,如果不是我注定的命运,我是真的舍不得放手啊!” 格澜诺斯眉宇微皱开口道:“那就不要放,大胆的去追求!反正你的时间都快没了!还怕什么?” 白墨咬牙:“不!” “你果然还是顾虑的太多!我可不是什么老顽固,你也别墨守成规,结果是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彼此相处的时光。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不要犹豫;当然也没有给你犹豫的时间了!” 之后,白墨沉静了好久,一直听着格澜诺斯的教导,他没有插嘴发表言论,只是安静的耸着脑袋。 后来,连格澜诺斯都无奈承认他很固执,难以作出改变,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了。而是改聊起其他的事情,有快乐的、有可怕的、有难过的、有感动的,越是诉说,格澜诺斯就越是知道白墨有多么爱他的家人,爱画室的朋友,爱两位义姐、爱帮助他的所有好心人。 可这爱的方式,让人痛心! 深夜,医院的病人都已入睡。临时借宿的葛木,因口渴而起床喝水,偶然听见某种空灵的细语从门外传来,她靠近门边仔细竖起耳朵,发现那声音来自小白的房间,觉得奇怪;便踮起脚尖,偷偷走到小白的屋外,趴在门沿的缝隙处,好奇地向里面窃探。 灰暗的屋内,被萤弱的星辉之尘装点,微亮的光源撑起薄雾的密纱,有种超凡脱俗的魅力。眼中随后映入的是踏落凡尘的白裙天使,散发着朦胧仙光的金色长发,倾泻如瀑,只为遮掩那非常人的美貌,也只有神话传说中的东方仙子才可媲美。 令人震惊的是,这不属于凡间的容颜,却对着自己的弟弟一展心语。两人平静平等的对着话,很是熟络的样子;从他们的谈话中,葛木知道了许多事情,有弟弟不曾说的病有玄机,还有这世界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以及更多耸人听闻的事件。 屋里,正在与白墨交流的格澜诺斯忽然挑起眉头,面孔朝向了门边,淡淡说道。 “进来吧!外面不冷吗?” 一听外面居然有人,白墨猛地惊起,后背一下子就出了许多冷汗,他也一同望去。屋外躲着的葛木浑身哆嗦了一下,犹豫半会,方才稳住心神,缓缓推开了病房的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白墨第一眼看见穿着睡衣的大姐站在门口时,刹那间蒙了。“葛……葛姐……你……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葛木扫了眼白墨,眼神复杂的说道:“有一下子了!” “诶?有一下子??”白墨不解的看着斯酱,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门外,你一点察觉都没有。 格澜诺斯尴尬的摊开手,“自从封印大半力量后,我的五官也都休眠了。而且,除非是怀有恶意和杀意的敌人,不然,我很难觉察到。还有就是……”他/她没有说其实刚才推演未来时,依旧留有副作用,导致了警觉神经被麻痹,现在才恢复过来。 平静凝视着葛木的双眼,格澜诺斯笑道:“看得出你很紧张,也看得出你是真的把白墨当做自己真正的家人来对待……既然,你们两个正好都在场,那我有一句愧疚的话,想对你们说。” 二人满脸疑惑的望着天使。 “少年,我在上次离去后,其实对你做了两件事情。一是,封了你的记忆和诅咒,让你能暂时重新拥有宁静的生活;二是,赐下“命运的悲怜”!带给你幸运,让你和他人相遇的几率能够增加!” 葛木、白墨不解,异口同声问道:“什么意思?我们的相遇是你有意为之的? 格澜诺斯背负着右手摇头:“不是,你们的相遇依然是你们自己的努力!我只是加速了你们之间相遇的时间,抹去了繁琐的中间环节而已。命运的悲怜:是让他人从你身上看见自己弱小的影子,消除歧义、消除排斥、消除抵触心理。这是天使的赠予!即便如此,你们的相见,也是命中注定的事实!” 白墨、葛木两人同时抚着胸口放下了心,吐出沉长的压抑之气,相互对视,会心一笑。 葛木咧嘴说道:最真挚的感情是做不了假的! 她又问:“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天使大人。” 格澜诺斯认真的面对着少女:“你是想问我少年还能活多久是么?” 白墨走到葛木身边,拉住她的袖子轻摇:“姐!” 葛木不理小白劝解的目光,坚定回应:“是!” 格澜诺斯吸了一口气,慢叹:“好吧!告诉你,少年仅有的一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但因某种原因,我可能等不了那么久,他也许会被提前接引灵魂去天国;毕竟,我等的世界也不平静啊~希望你能理解。” 葛木缓缓低下头咬着嘴唇:“你们的世界自有你们的难处~但我的弟弟,只有这一个,我希望您能护他周全!别让他碰到太危险的事情。这是我作为一个jiejie的责任!” 格澜诺斯没有犹豫的点头:“我答应你,以吾之名义起誓!”心中另语,〖即便不是为了未来的不定数因果!单纯为了朋友,我也会这么做的。〗 白墨有点心塞,他忍不住伸手抚摸jiejie的脑袋,忧忧一叹:“姐!” 葛木拂开他的手,温柔慈爱的捧起小白的脸蛋,“傻瓜!别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是你姐耶!至少痛苦的时候,要一起承担啊!” 叮!格澜诺斯洁白的手腕突然亮起红色的纹章,显然是有情况发生。 拿下jiejie双手的白墨看向天使,“你要走了么?” 格澜诺斯抿起唇,微微笑道:“恩……该说晚安了!也许我们下次再见……就是你与这个世界告别之时!你且珍惜。” 白墨心沉,捏起手心:“我……” 格澜诺斯淡然的盯住少年的眸子,“你现在还有时间去解决一些事情!不要后悔!”说完,他/她抬起逐渐变幻出金色符文的右掌心,对准白墨姐弟的方向。 葛木立马就知道对方要干嘛了,她对着小白一笑,粗暴地搓乱小弟的头发,然后,调皮的吐出舌头,在格澜诺斯的施法下躺倒在床边缓缓睡去。 在将掌心移到白墨身前时,格澜诺斯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臂。白墨歪着头疑惑道:“你不封印我的记忆吗?!” 格澜诺斯浅笑着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道:“我选择相信你!最后的日子,这些记忆和思绪,或许会让你得到不同的答案也说不定!但你体内的诅咒我还是加深了封印,只是不再那么有效了!在这之后,你会感觉身体越来越难受,如果你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可以向着天空念我真名!我会立刻赶到你的身边,让你解脱。” 白墨缄默的捂起胸口。 而格澜诺斯则慢慢转过身,一指在虚空中划开一道口子,再造门户,安然的踏步离去了。 房间又重新变得安静起来,白墨拍拍脸蛋让自己振作,他看了一眼趴在床边被施加了忘却之术而睡着的葛木姐,又是一阵感叹。白墨走到jiejie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感受到手里微薄的重量,惊讶葛木姐的轻柔,再次才发觉,大姐果然仍是一个脆弱的女孩子呀!但更是自己最重要的家人。 白墨慢慢地将葛木抱着走去对面的房间,谨慎的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看着刘海散乱,发丝还贴在脸上的大姐,白墨好心的又给她梳理了下仪容,温柔的说道:“晚安!姐~” 他离开了大姐的房间,关上了房门,走回自己的屋内。来到窗台边,推开窗户,吸着一丝凉意的寒冷风雪,望着漆黑的夜空和空荡的街市,无一人的道路上,只有雪花在飘絮堆积,而白墨只觉得寂寥落寞。 每个人都是囚禁在笼中的鸟儿,向往着自由,却从来得不到自由;什么是自由?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当你获得真正的自由时,也意味着失去了束缚和保护,等待着你的是一片未知的世界呢?还是死亡的终焉?又或者恐惧的回到笼中,即便羽翼得不到展开,也能安全的活下去……但其实,万物众生是没有绝对自由的,生,是命!死,也是命。 到头来……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