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水患
方化冷哼一声,把时空流放到一遍,又执起毛笔来,不过只是刚做了一个假动作,就忽然后肘一撤,撞到叟尼的xue位上,把他定住了。 叟尼瞪着眼睛,方化也不动身,因为铁链在叟尼的手里,以叟尼的功力,半盏茶的功夫就能重开xue位,他实在没有时间解开束缚。 他把时空流的功法揉成一团朝林月一抛,手印变换,缠在手臂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几息的功夫,空气忽然一动,林月就消失了。 “你!” 叟尼一掌将方化击飞出去,“你竟然敢把他放走!” 叟尼怒发冲冠,一个箭步冲上前,又把方化提了起来,重重扔出去,几个呼吸之间,把方化已是摔得肺腑之血横流。 “呵呵呵……”方化咧开一口红牙,没心没肺地笑出声。 叟尼气得更甚,他宁愿不抓这个方化,也不能把解药看丢了啊! “你!”叟尼气急败坏地掐住方化的脖颈,方化本能地挣扎了两下,旋即嘲讽地笑着等待死亡的来临。 叟尼忽然回过神来,方化不能死! 他忽地一笑,真气钻入方化的体内,方化瞳孔一缩,“你干什么。” “是老夫轻敌了。”叟尼笑着把方化的丹田封住,铁链勒得更紧,“不过你肯为他来冒险,他肯定也会回来救你。” “你想多了。”方化强作底气十足的模样。林月的脾气是谁也摸不准的。 “是吗?那我们等十天再看。大不了最后老夫拉一个垫背的,也算值了。”叟尼算定没有林月的存在,方化肯定不会再给他写邪神功法,甚至有可能轻生,所以他命人拿了梦幻散给方化服下,这才眉宇阴翳地走了。 “父亲。” 叟尼刚进屋,听闻声音,惊讶地抬起头,眼神中划过一丝复杂,旋即恢复了深不见底的模样,“你怎么来了。”他若无其事地走到书案前,像往日一样拿起一根笔在宣纸上绘写着什么。 “我听说你的解药逃跑了。”傅锦看着他,犹豫地说。 叟尼笔锋一颤,抬起头,“你消息够快啊。人前脚走,你后脚就来了。不过今天没带你那珍贵的面具,我倒不认识你了。” 傅锦没理会叟尼的打趣,上前道:“听说那毒十五日便需一解。” 叟尼愣了一下,旋即不见深浅地埋首于画,“你在担心我吗。可笑。” 傅锦一抬手,刚到小腹,拳头不自然地攥起来,放下,“没有……” “那就好。”叟尼凉薄一哼,“我傅阳文的儿子,不该有一丝感情。哪怕,是对他的父亲。” 傅锦咬着嘴唇,难道您对我也没有一丝感情吗? “是,父亲。” 屋里的气温低到了极点,叟尼见他还站着,笔也不停,说,“这件事你不要管。他们虽然厉害,但看样子不怎么和气,而且我身上这毒也不只有那一种办法……” 叟尼胸有成竹地说了一半,看傅锦眸中奇怪的目光,他顿了顿,“行了,我自有办法。你下去吧。” 傅锦张张嘴,满腔的关心之语生生咽回腹中,“是。” “等等。” 傅锦刚跨过门槛的脚激动地停住,兴奋地转过脸来,“需要我做什么,父亲。” 叟尼眯起眼睛,“你这是什么表情!” 傅锦一怔,旋即板起脸来,低下头,“是,父亲,您有什么吩咐。” 叟尼冷哼一声,嘟囔了一句“不争气的东西”,便是从身后书架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灵牌。 傅锦的眼睛一瞪,那是! “过来。”叟尼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留意,只有听惯了他冷言冷语的傅锦察觉到他那不同寻常的变化。 “嗯。”傅锦快步走过来。 叟尼用袖子把灵牌上的些许灰尘擦掉,放在桌子上,“你带着它,去嵇康。” 傅锦没听见叟尼说的话,只是盯着灵牌上的字出神—— 傅阳文妻锦氏晨之位。 “锦晨……”傅锦呢喃出声。 “说什么呢。”叟尼低喝一声。 傅锦立即回过神,却来不及顾及礼数,“这是姮父么……锦晨。所以我叫傅锦?” “你不要问那么多。”叟尼显然不愿意提起过去,匆匆把牌位塞到傅锦手里,“带着,去嵇康。” “姮父是怎么死的。”傅锦紧紧搂着灵牌。 叟尼不悦地皱起眉头,“与你无关。速速带着它去嵇康。” “我就连知道自己亲生姮父的一点点事情的权利都没有吗!我到底算什么啊!” 傅锦的声音还没有传出去,叟尼的真气就已经把余音包裹进了结界里。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姮父的事吗!”叟尼低喝道。 傅锦惭愧地看了一眼结界,低着头,“那,父亲能告诉我吗。” “不能。”叟尼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为什……”么。 傅锦的话生生地被叟尼的眼神瞪回了腹中。 “听话,带着它去嵇康,什么时候我写信叫你回来,你再回来。知道吗?”叟尼忽然语重心长。 傅锦眉头一皱,“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你别管。我说什么,你照作就是!”叟尼又冷起面孔,他发现一旦给傅锦好脸色,傅锦就会得寸进尺地问问题。 果然,一板脸,傅锦就沉默了,他趁热打铁地说:“现在就动身,需要多少钱去找马井取,在嵇康缺什么告诉我,我再找人给你送。” 傅锦看着他,怎么都觉得像临终遗言。难道那个毒解不了吗?他是不是要死了。 “一定不能回来,否则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你姮父的事。” 傅锦眉头一跳,这句话如同蛇的七寸之地,死xue! 父亲从来都知道我的弱点…… “是。”傅锦更是攥紧了牌位,“孩儿这就动身,父亲保重。” “嗯。”叟尼重新笔走龙蛇,再也没抬起头,哪怕他看到了傅锦一步三回头的犹犹豫豫,也始终没再叫住他——和他说一句话。 ----- 鸳鸯坪水患是凰龙离宫后第二天夜里突然爆发的。 鸳鸯坪一带的居民没有发现一点征兆,正在睡梦中,几乎无一幸免。
邪神珠惫懒地在空中转了个圈,一会儿跳到往北禁城去的方向,一会儿又转向正北方,徘徊一阵,它忽然奔着北方去了。 消息传到京郡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帝君还没完全起来,他还正和伤狂如新婚燕尔般熬着夜窃窃私语,特殊的号角声就一声接一声地从远方传进了北禁城,并由着下一位号手吹到更远的地方,告诉着人们—— 水患来临。 “什么声音。” 这是伤狂第一次在北国听见这种如泣如诉的声音,他见帝君从床上弹起来,猛地抓住帝君的手,“是有敌情吗?” “比敌情还严重。”帝君的声音有些轻颤,他匆匆起身,叫人传京官进宫。 谁想去传召的人走到一半就碰到官员们急急碌碌的马车,便是一道回来。 帝君算着百官们到的时间,却没想到快了一半,愣了一下,便是对宣侍说礼仪一切从简,速传百官觐见。 议会匆匆展开,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伤狂站在宣政殿后面,看着渐渐淡去的月光,浅灰色的天空上滚着淡淡的一层乌云,他想,只要一阵强风来过便能把这些黑色吹走,可风来了一场又一场,乌云却越发浓郁,似乎那风是把别处的云儿都吹来了。 伤狂无助地靠在墙上,他听不见帝君和百官的声音,但他只靠嗅觉,都能感受到墙后沉重的气氛。 为什么,上天,求你,不要这样对北国,不要这样对帝君,他真的很努力地在治理国家。 时间飞逝,宣政殿内已进行了一个时辰,期间不断有信子快马加鞭地离开,伤狂知道那些都是帝君的诏书,每发出去一道,就意味着事态严重一分。 伤狂的心紧紧地绷在了一起,然而老天并不愿意就此罢休,号角声自东向西又一次响起,意味着又有一个地方水患爆发。 伤狂的膝盖一软,他忙用手撑在墙上不让自己倒下,宣政殿内的百官面面相觑,拳头都攥到了一起。 “帝君,外面变天了。” 又一个信子出去,靠后的大臣无意间瞥到天空,沉声道。 帝君一怔,命人开窗,夹杂着暴雨气息的风席卷而来,从帝君鬓角呼啸而过,猖狂至极。 “关窗。”帝君心一沉,抓着龙头扶手,那金色的龙头似乎比他的手掌还要冰凉。 “帝君……” 老一辈的官员们都面露哀色,因为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呜——呜——呜——” 屋外的伤狂听着这与水患号角不同的角声,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这个时候,谁又雪上加霜! “这号!”陈唐武儿蹭地站出来,“帝君,敌袭!” 帝君一怔,脑海中飞快闪过几张面孔,不等他想,耳边就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帝君,丽妃借了满族兵符给二王爷。部队已经进入京郡了。” 帝君没有转头也知道身侧的人是绝影。 他脸色一沉,“京郡布防,守住北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