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作秀(中)
布满铁蒺藜的铁网四面而来,千水绝望之中看向墨尘砚,墨尘砚昏迷的模样让千水看得心碎,忽然想起伤狂,胸口猛地一痛,难道,此生只能如此? “收!” 一声苍老之音,铁网瞬间被气网牵制住,戛然停在距离千水两寸之处,将他团团包围,气网这才散去。 千水睁开眸子,面门前的铁蒺藜看的他触目惊心,险些就死了,生命果然脆弱。 缓了缓,他抬眸看去,这才发现铁网是由几十个侍卫各执一绳牵扯而推送的机关,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他反抗,这些人稍稍一动绳子,就能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放弃了逃跑的想法,他看向前方,这才发现墨尘砚的身边多了一个白发白须的威严老人,一身金金光灿灿的龙袍,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墨皇,心里忽然一阵凛冽——他们不杀我,必然是想从我身上套出不利北国的消息。 心念至此,千水已经做好了随时自尽的准备。 “逍遥王?”墨皇似戏弄地挑声问道。 千水看着他,等着下文。 “不过如此嘛。也没传说中地那样厉害。”墨皇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噙着戏笑。 千水冷笑一声,“墨皇的功力在本王之上,不知遇到这样下作的偷袭是否能应对呢?”千水不卑不亢地迎对上墨皇的眼睛。 墨皇嘴角抽搐一下,旋即镇定道:“嘴硬吧,反正你也活不长久了。” 千水心一沉,狠戾道:“有本事现在杀了本王。”说着,他冷笑着扫过面前的铁蒺藜,“枉你还费心做这么个玩意儿抓本王,难为你了,墨、皇!” 墨皇面不改色心不跳,淡笑着从一个侍卫手中取过绳子,轻轻扯动了一下,“是啊,为了抓你朕废了不少心思,怎么样?这陷阱你还满意吗?” “呃。”铁网逼近,距离最近的铁蒺藜已经刺入了千水的小腿,千水气得两眼发红,“卑鄙!居然利用自己的儿子来抓本王。” “兵不厌诈,怎么,北国不读兵书?”墨皇笑得更加得意,丢掉绳子,对侍卫们道:“把他们二人关进天牢。” “皇上,这……”侍卫们犹豫地看看墨尘砚,又看看墨皇。 千水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墨皇余光扫了一眼千水,冷声道:“朕做得决定轮到你们过问了吗?” 侍卫们心一惊,“皇上恕罪。”说罢就匆匆拖着墨尘砚和被铁网牢牢困住的千水往天牢去了。 墨皇看着众人依去的背影,眯起眼,嘴角含笑,“你这计谋一石二鸟,可帮了朕大忙。” 话音沉入夜色中,他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一个黑袍人,黑袍下的人轻笑一声,“还是皇上的演技高。” “呵呵……”墨皇笑着吸了口气,正色道:“那个逍遥王认识你么?” 傅锦一怔,微微躬身,“曾经见过几面。” “那你还是不要去天牢了,省得让他看出端倪。”说着墨皇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傅锦,黑袍将他完全地包裹,连下巴看得都有些模糊。墨皇伸出手,“东西给朕,朕自己来。” 傅锦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瓶递给墨皇,“皇上小心,此物不可直接接触,叫他直接对瓶吞下就是。” 墨皇眼中划过一丝震惊,没想到傅阳文练毒的技艺越来越好了,难道摸一下也会中毒么。他不禁又对面前的年轻男子心怀了几分警惕,生怕他在不知不觉也下什么毒坑害自己。 “好。你回去吧。”说罢,墨皇就转身往天牢去了。 傅锦自然不知道墨皇接过药的一瞬间想得是什么,但他却还是对墨皇有些失望。疑心实在太重了!自己打扮成这样,就算日日都与千水在一起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何况也就见过几次——墨皇摆明了是不相信自己。 无奈,父亲的叮嘱仍在耳畔,万事听君命!他只好走掉。 天牢中,墨皇静静端坐在侍卫搬来的椅子上看着铁栅里的千水,铁网仍缠绕在他身上,蹲下、站起,他不管怎么动,软趴趴的铁网都跟着他,而且越变越小,铁蒺藜一直刺着他,他气得痛得只好一动不动,盘膝入定。 “你饿了吗?”墨皇忽然打破寂静,问道。 千水闭着的眸子睫毛轻动,冷笑一声,幽幽道:“本王说饿了,你就会大摆宴席招待本王吗?” 墨皇哑然失笑,“逍遥王真幽默。” “呸。”千水睁开眼,“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跟本王套近乎。”千水恶狠狠地瞪着他,他表情一僵,旋即恢复镇定,打发下侍卫,无人了,这才道:“你来大天就是想拐走朕的皇储是吗。” 千水冷看他一眼,“明知故问。” “你倒胆大。” “笑话,这天底下还没什么让本王怕的事。”千水高傲地扬起嘴角。 墨皇淡淡一笑,“你是不怕,可是你落在了朕的手里,你觉得,朕会怎么处置你呢?” “不管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本王都只有两个字奉陪——没、门!”说完,千水露出一口白牙,不无痞气。 墨皇错愕一下,旋即笑了,“是吗,你这么有持无恐是因为朕的手上没有让你屈服的把柄。” 千水不置可否地扬起下巴,没接他的话。他牵挂的人都在北国,这里只有一个尘砚,尘砚还是墨皇的儿子,他根本不担心。 好男儿何惧一死? “看来你还挺得意。”墨皇笑着靠在椅背上,玩味地看着千水。 千水也戏谑地看着他,“当然,本王死都不怕,看你拿本王没办法,真痛快。” “呵呵。是么。”墨皇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突然,眉目凛冽,对外面命令道:“把皇储带进来!” 千水眉头忽然一跳,这家伙,难道真要用尘砚威胁我? 不过旋即觉得不可能,因为谁也知道墨皇疼儿子是出了名的,毕竟他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淡定下来,要看墨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一会儿,侍卫们就拖着昏迷的墨尘砚进来了,看着墨皇,“皇上……” 墨皇冷冷地看着他们,“绑起来。” 侍卫们一怔,千水也愣了,都看着墨皇。 墨皇看到千水眸中的吃惊,心里冷笑一声,继续冷声道:“没听见?!” 侍卫们赶紧低下头,将墨尘砚用麻绳绑在十字形木桩上。 “泼醒。”墨皇冷冷地命令道,眼睛从始至终都盯着千水。 千水心一沉,这大天虽然没有北国的冬天冷,可温度也并不高,这么大冷天墨皇居然要用水泼醒他。 不过看到墨皇的眼睛,千水忽然心定下来,不对,他一定是在看我对尘砚是不是真的有感情,想做戏假装伤害尘砚叫我妥协。
他一定不会伤害尘砚的。 心意敲定,千水笑了笑,“墨皇,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伤害你自己的儿子我就会告诉你什么北国的机密吗?” “唔。”墨尘砚睁开眼,打了个哆嗦,“父皇?”这一看,他也看到了牢中铁网之下遍体鳞伤的千水,就欲扑去,“千水!”却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着,眉头一皱,瞪着侍卫,“你们竟敢绑我?” 侍卫们匆匆低下头,拿着水瓢的侍卫更是吓得掉了手中的水瓢,谁都知道墨皇年纪大了,随时有可能登天,而墨家人寿命都长得可怕,皇储今年才二十,等以后登了皇位,万一想起今日之景,就算不杀他们,后面几十年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吧? 谁能在寿命上熬过墨尘砚?也就是说,他们要是这一刻被记住了脸,等于后半辈子都交待了。 “朕命令的也不行吗?”墨皇冷冷地扫过去目光,墨尘砚一怔,不语了。 “你们下去吧。”墨皇对侍卫们道。 侍卫们如释重负,匆匆垂首告退,生怕让墨尘砚看到他们的真容。 天牢之中只剩下墨皇、尘砚、千水三人。 墨皇扫过他们的脸庞,忽然盯住千水,狠戾道:“你在乎朕的皇儿吗?” 千水一怔,不由自主地看向墨尘砚,墨尘砚显然也没想到墨皇会问这种问题,一脸错愕。但也期待地看着千水,似乎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千水当然是在乎墨尘砚的,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离开家跑到异国他乡来。 可他能说吗? 万一,墨皇就是准备用尘砚来威胁自己呢? “在乎?呵,算在乎吧。”千水戏笑着。 墨尘砚眸中忽然暗淡,墨皇一笑,“算在乎……好啊,好一个算。”点着头,墨皇看向墨尘砚,“皇儿,听见了吗?他根本不在乎你,你居然还相信他会带你走。岂不知你今日跟他走了,以后要受他多少冷落。” 千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刚才他想着那封信可能是墨皇设的一个圈套,听他这么说,莫非,那封信真是尘砚写的?他真想和自己回北国? 墨尘砚看到千水投来的目光,心中一阵凄冷,“是儿臣想错了。”墨尘砚低下头。 千水心中一痛,忽然想起曾经伤狂在御书房门前听见自己对帝君说的不爱他的话,岂不知那只是因为自己以为帝君是在试探,唯恐帝君因为自己喜欢敌国之人而更下决心伤害伤狂,可这一切,他终究没机会告诉伤狂了。 如今,尘砚居然也误会自己…… “知错就好。”墨皇似乎心疼了,语气柔和了不少,“你说,要朕怎么处置他才能解你心头之恨。” 墨尘砚猛地抬起头,“父皇……” “怎么?心软了?”墨皇从墨尘砚眼中看到担忧之情,脸色不由变冷。 墨尘砚微微动容,哽咽道:“求、求父皇饶他一命。” “逆子!”墨皇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抄起手边桌上的一只茶碗就砸了过去,“朕就知道你是个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