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住店
“真的不要本王陪你?” 千下看了看伤狂身后的无伤宫,又一次向伤狂确认他的决定。.v.O 伤狂还是那般笑着退了一步,“不用了,已经平安到这里了,今夜也没什么人,你放心走吧。” 千下还欲说什么,可看到伤狂那不容商量的笃定的眼神,只好敛住衣袖,说:“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裴度在后面,一会儿就回来,你最好有人照应着。” “嗯。” 又是那种可望而不可即地微微一笑,千下无奈地回了他一个苦涩的微笑,这才转身离去。 伤狂看着他的背影,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他心头缭绕,他把这归结于“红泪”的作用。因为按他的想法是,既然千下可以感受到他在想什么,那他自然也可以感受千下的心情。所以这袅袅情愫,必然是因为千下对自己有意,自己才会有这般奇怪的感觉。 一定是这样…… 如此分析一番,伤狂坦然地迈步进了无伤宫。 只是那边的千下哪里会真的离去,见伤狂走了,他立即一个闪烁——没了踪影。 上一次没人陪着伤狂,伤狂就“死过”一回,千下绝不会允许再有第二次,所以,他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伤狂卧房的房顶上,兀自躺着观星。 如果平安的话,他或许就这么躺一夜,天亮了,帝君回来了,他自然就走了。 当然,他希望不平安,可是又不想真的不平安……他就这么纠结着,期待能在伤狂的生命中多出现几次,可是似乎每次他一出现,伤狂就出事…… 不过这个逻辑也不是这么想的,在伤狂的心里,是自己只要一出事,千下就会出现…… 一个躺在屋里,一个躺在屋上,两个人都这么默默地凝视着虚无。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裴度推了门进宫,看伤狂屋里的灯没点,以为他没回来,心里一惊,立即踏着步子要过去看个究竟。 千下翻个身看看脚步声的主人,一见是裴度,就又缩回身子躺在顶上。 裴度进了屋,伤狂立即警惕地问:“谁!” “啊,先生,你回来啦!”裴度惊叫,随后赶紧退出门槛,“你继续休息……啊,阿度这就走。” “欸,等等。”伤狂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裴度。 裴度停在关门的姿势上,望着黑漆漆的床,“先生何事?” 伤狂支吾了一声,忙转了话题,问:“我是想问,法印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法印啊……”裴度看了看身后,“估计过会儿就到了吧,我们没乘一辆车,坐不下。” “哦……”伤狂笑了笑。 裴度问:“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房上的千下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么蠢得下人留他何用……伤狂分明是想问他走后帝君的反应,真是笨得可以。 “没、没了。”伤狂笑了笑,“你下去吧。”旋即他心虚地就翻身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裴度至关了门出去都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兀自回屋里睡去了,一天忙里忙外地打点,他也是困得可以。 千下叹了口气,几时云狂能为我如此上心…… ----- “王爷,你怎么回来了?”管家一见千水进门,就立即迎了上去。 今夜的京郡是不眠夜,全城狂欢,搅得他们府中也是不得清静,耳边一直是吹拉弹唱、吆五喝六的喧闹声,管家自然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门房里等着千水回来。 千水随口“嗯”了一声,看也不看管家一眼就往屋里走,与前几次进门的清醒如出一辙。 管家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王爷又在外面碰壁了,估计这婚仪没有拦下来……也是,毕竟是帝君和百官都同意的事,何况还关系这国家兴亡,没破坏成实属意料之中。 “嘭。” 千水无情的关门声,激得管家心口猛地一跳。 他无奈地摇摇头,看向院墙外因灯火而照得发红的天空,叹息一声,“这京郡人真是疯了。” -----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千下的睫毛抖动了两下,缓缓地睁开。 这一夜,竟然真的这么平静地度过了…… 千下五味杂陈地坐起身,纵身一跃,看着伤狂的房门,推着就进去了。 伤狂还睡得正沉,估计一夜也没怎么休息,黎明才好容易睡去的吧…… 千下款款近前来,红色的裙摆逶迤身后,广袖轻动,露出他白皙的手来,轻轻地拂上伤狂的脸颊。 “睡吧,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说着,千下俯下身子。 “你做什么!” 帝君冰冷的声音无情的从千下身后响起。 千下一愣,竟然自己看伤狂看得分心,对帝君的到来毫无察觉,一时间有些尴尬,站起身来,“帝君。” “你刚才在干什么。”帝君眸子里闪着寒光。他分明看见千下要亲伤狂。 他这么大清早把帝后撇在床上,兀自赶回来,就是为了看看伤狂是否还好,没想到竟让他看到这样“惊心”的一幕。 “云狂还在睡觉,你小声点。”千下不满帝君一回来就兴师问罪,反驳道。毕竟刚才他只是想要一吻伤狂的眉心,绝非有什么非分之想。 一听这话,帝君顿时闭口不言。又看了伤狂一眼,确认没把他吵醒后,淡淡地对千下道:“你出来。” 说着,帝君就率先出去了。 币元守在裴度二人的房外,以免二人起来生事。 千下才不怕帝君的威胁,迈着他从容的步伐就跟了上去。 两个人站在院中,沉默了一会儿。 帝君问:“你昨夜一直在这里?” 千下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本王和云狂清清白白。” “你解释什么?”帝君反问道。 千下一时语噎,笑了一下,“你不保护他,还不允许本王保护?上次他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吧?” “要不是你昨夜搅局,他怎会孤身回来?怎会失去孤的庇护?”帝君又把责任归在了千下的头上。 千下也不甘示弱,“你看看你那些大臣!他们怎么对云狂的,你也是看见了,你为他说什么了?你心里只有你的江山!”
“你根本你不懂!这庄婚事是天意,是数百万的生命!”帝君愤愤不平。娶个老婆在外人看来是件他占便宜的事,可在他心里,娶一个不喜欢的而得罪自己喜欢的,这其间的委屈与无奈,谁能懂? “你少跟本王高谈阔论!若本王是帝君,别说一个北国,就是全天下的人都会因云狂而死,本王也不会让他们伤他半分!” “懒得与你争论,回红楼去!”说罢,帝君就往屋里行去。 千下气得胸闷,但无奈伤狂帝君同心同德,自己只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罢了,愤愤离去。 那头帝君刚一进屋,看到伤狂熟睡的面容,心中的怒气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无奈。他何尝不知伤狂的心思,伤狂哪里会背叛他?那可是无伤臣啊!缔结蓝伤的无伤臣啊! 叹了口气,帝君向伤狂的床榻行去。 币元紧随其后,搬了一个绣凳放在床边,待帝君坐下,他便自觉地退到了门外候命。 帝君执起伤狂的手,想到昨夜自己当着伤狂的面与安初牵手,便有些痛恨自己。 昨夜和安初的种种,若非为了北国,他打死也不肯做出一样! “伤儿,孤会真心待你,只你一人。”帝君的脸颊在伤狂细嫩的手臂上摩挲着,一脸无奈的柔情。 此时的神庙中,午川正瞪着一双斗大的蓝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身旁的空榻,久久,他咬牙切齿,抓起衾褥,狠狠地说:“伤狂,邪君,你们别怪我无情!” 原来这立后大事,帝君可三日不上早朝,毕竟新婚燕尔,是要培养感情的。但谁知帝君竟用这时间和其他妃嫔…… 门外的午杰也是进退两难,不知道是否要进去通报帝君回宫的事给帝后。也许帝后已经醒了,自己发现了呢? 这么安慰着自己,午杰就迟迟没有进去。 约莫辰时将至,房门竟是自己开了。 穿戴整齐的午川赫然仰着头,端庄地说:“摆架回宫。” 午杰先是一愣,旋即匆匆应声,前去备车。 午川望着远处在雾蒙中若隐若现的鳞次栉比的宫殿楼阁,微微地扬起了唇角。眼下还不是和伤狂置气的时候,他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处理。 ----- 踏踏马蹄,滚滚长烟,一辆马车飞驰而过,丝毫不顾及路中是否有行人,吓得人都四散躲开。 驾车的是一位黑青着脸的男人,眉目刚硬,身上透着些许杀伐之气。 他已经赶了一夜的路,眼下终于到了平州的边陲,不由得松了口气,减缓了在城中驰行的速度。然而虽说这里是“城”,但其实比一个村强不到哪里去,每户人家都离得很远,市集也稀松平跨,完全没有平州城的繁荣,更没有京郡的秩序。 随着最后几道马蹄的嗒嗒声,马车停在了一座两进的客栈前,“住店!”男人冷声喊道。 因为天还没有亮透,客栈也就没有开门,屋里睡在桌上的跑堂伙计立时惊醒,掏了掏耳朵仔细听着。 /33/332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