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帝君
有时候我是留恋过去,但我也清楚的明白,这些日子、这些年我所经历的,是过去的无法给的起的。 “帝君……” 伤狂呢喃着。 帝君一愣,以为他醒了,立即俯身要去应声。却发现他只是在梦呓。 他哭得极为伤心,帝君忍不住想抬手去为他拭泪,但又怕惊醒他,所以手悬在半空,不知如何。 “帝君……” 伤狂的呼唤声更加楚楚可怜,帝君实在忍不住上前拥住了他。 “啊!” 伤狂立即翻过身要坐起来,原来是他感觉到有人抱他,本能地醒了。 帝君被他吓了一跳,身子僵直,虽然是抱着他,可是伤狂只要这时候稍微推帝君一下,帝君就会不出意外地掉下床去。 “帝君?”伤狂的睡眼突然一亮,旋即又暗淡下去,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伤儿……”帝君回过神,对着他那幅兴奋起来又颓靡下去的神情一通皱眉,将他拥入怀中。 伤狂感受到那切实的温暖和触感,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现实。 “帝、帝君怎么来了?”伤狂怯懦地问。 帝君怔了一下,旋即心中给自己打了气,决心一鼓作气。 他宽厚的手掌拂过伤狂三千青丝,说:“孤来,是为要跟你坦白一件事的。” 伤狂身子一颤,帝君刚涌起的勇气又瞬间退了下去,话头卡在喉咙里,却生生地说不出话来。 伤狂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帝君要说的就是那件事吧? 自己要怎么做呢?无论如何,帝君为了北国,一定会那么做,既然如此,自己发脾气、闹性子只会徒增帝君的烦扰罢了……自己可是他的妻子,哦,不,妾侍,怎么能不为他考虑? 心里挣扎了许久,伤狂终于轻笑了一下,“我知道是什么事……” 帝君一愣,旋即想到那幅画,他心中也越发忐忑起来。伤儿知道……那他会怎么决定?怪我? 帝君还没想出什么头绪,伤狂就接着说:“帝君只管做吧,我知道军国之事的重要性。我们都是宫里的出身,家国的概念本就不似寻常人……我如果说我不介意,那肯定是骗你的……” 伤狂说这话的时候,帝君抱着他的臂弯把他箍得更紧了。他知道帝君在紧张——生怕自己说的话与他所期望的事与愿违。 默默地在心里揪痛了一把,伤狂抓住他的手,笑道:“但是我明白事情的主次,孰重孰轻,我心里明亮。伤狂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而且帝君能来这里特地跟我说,那证明我在帝君的心中的地位是非同寻常的……” “那是当然!”帝君立即抢过伤狂的话头宣着誓言。 他实在是怕——怕伤狂就这么对自己绝望,怕伤狂对自己的那种爱变质,更怕他不再相信自己爱他…… “你是孤最爱的人。”帝君紧紧地圈着伤狂。 伤狂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痛楚,可他没有说话,他知道帝君的担心,更明白帝君的害怕。如果换做是自己,也一定害怕对方不相信自己,也一定担心对方只是口是心非地顾全大局。 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伤狂把本是侧着的身子正着转向帝君,抱住他,说:“帝君也是伤狂最爱的人。我是有些不情愿,但帝君是爱我的,那就够了。有些事,解释不如‘懂得’。” 帝君感受着伤狂拥抱自己那越来越使劲的力度,恨不能把自己融到他身子里去的模样,他被伤狂的爱深深地感动了。 解释不如懂得…… 这是多么伟大的告白。 “伤儿……” “午川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帝君能真心对他。”伤狂脱开手,看着帝君说道。 帝君一怔,但见伤狂眼中的认真,他只好点了点头。他不明白伤狂这是真心的期盼还是在给他自己找个台阶下,也许两者都有吧。 “那你……” 帝君刚一发问,伤狂就叩拜在床上,说:“根据宫规,每月初一十五,帝君都必须在帝后房中过夜。而对其他妃嫔,须恩泽并重,为公平起见,通常采取翻牌或抽签决定。” “孤知道宫规。”帝君有些不乐意。他总感觉伤狂对他的情绪不那么亲密了。所以果然只是说些违心的话吧? “那帝君就不该只来我这里坐。”伤狂颤栗了下身子,吐了口气。 帝君低垂着眼帘看他,“你何故这么说。” “伤狂怕。”伤狂哽咽道。他刚才梦里最后的场景是帝君赐了他一杯毒酒。 “你怕什么,孤在陪你。这后宫的人都不及你重要。” 帝君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伤狂看。 伤狂摇摇头,“帝君越是这样,伤狂越怕。” 梦中妃嫔围攻笑骂自己的场景又出现在他脑海之中。梦里的帝君冷酷无情,站在妃嫔后面,冷冷的看着那一切的发生。任他们对自己拳打脚踢,帝君都无动于衷。 伤狂痛的不是身体,而是他面对冷漠的心。 “孤不懂。难道你不知道孤爱你?”帝君皱着眉头问他。 伤狂抬起头来,泪痕仍有迹可循的脸上布满了委屈,“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伤狂的情绪有些失控,“可就是这样我才怕!” 帝君愣愣地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因为他确实不懂伤狂的逻辑。 “没有人这样爱过我!从小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没人真的关心我!帝君越爱我、越对我好,我就越想占有你,因为我爱你,我爱这种感觉,我不想跟别人分享,可是怎么样呢?你是帝王,我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我怕失去你的爱,因为这世间没什么是永恒的……” “伤儿!” 帝君一把抱住失控的伤狂,他就是想听这些——伤狂的真心话! 明明就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帝君……”伤狂紧紧地搂住帝君的腰肢。 “我在。”帝君轻声说。 伤狂沉默了一会儿,埋在帝君胸前的脸藏得越发深了,蜷缩地像一只受伤的兔子。他用那近乎蚊子哼鸣般的声音说:“我真的怕失去你。” 帝君的功力何其深厚,他听到了。
而他能做的,就是把怀里的人儿搂得更紧、更紧。 话说开了,两个人在床上相依偎着坐着,东拉西扯地说了半个下午。情绪也都稳定了许多。 帝君也才知道他的爱妾有通晓未来,绘制成图的能力。而伤狂也知道了帝君全部的决定——吉日封安氏为后,一切夜间留宿的事都依照宫规来做,并在全国重要堤口设防修建。 这时币元突然轻敲了两声门。 帝君抬手取掉结界,说:“谁?” “是我,币元啊帝君。”币元以为帝君的情绪不高,小心谨慎地答道。 “什么事?”帝君高声喊了一句,又低声对伤狂说:“你看你们嵇康的人,**他十几年,还是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 伤狂被帝君说得直笑,头贴在帝君胸前,听他的心跳和他说话时震动的胸腔。 门外又传来声音,“是该吩咐膳房做什么菜的时候了。帝君夜里是去……” 币元话还没说完,帝君就接住话头说:“在无伤宫用膳。让孟匚惑看着做。” “……好。” 门口的币元一头冷汗,什么叫看着做? 如此一来币元本还打算派个下人去传话的,可是帝君这么一说,他还是不放心地决定去尚食局看一眼。 法印裴度争着不让他去,说这低级的事还是让他们这些跑腿的来做。 “那法印去吧,你和孟大人熟悉,也知道伤大人的口味,他以前还在学五居和御书房用过膳,按理说你们应该能掌握的。” 币元刚一交代完,法印领了命,就跑出去了。 剩下裴度望着法印已经离开的地方,说:“币大人,您知道帝君来这里要干嘛吗?” 币元瞥了他一眼,“是不是没背过》?” 裴度立即捂上嘴吧。因为他知道币元是在警告他“主子的事莫插嘴、别打听”。 而屋里的帝君和伤狂,两个人躺在床上,彼此凝视着,感觉一切都那么美妙。 不知不觉,两个人牵着手就睡着了。 不,其实是帝君睡着了。 因为过了不多时,伤狂那闭着的眸子就睁开了。他盯着帝君的鼻头,又看他的眉眼,最终,视线定格在帝君的薄唇上。那淡淡的紫色,让伤狂觉得帝君**、神圣。 他的指腹轻轻触碰到帝君脸上,帝君那冰块儿一样寒人的温度让伤狂有些无奈。 他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闭上了眼睛,进入了内视的状态。 从昨夜苏醒过来之后,自己一直想着要修炼修那金色的真气,但不知都忙了什么,他都忘了。 现在想起来,他就立即去做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提炼出了一丝淡黄色的真气。 而那可怜的如将残的灯火一样闪烁不定的真气孤独的在伤狂的丹田之中悠悠盘旋。 “你在干什么?” 帝君突然地问话把修炼中的伤狂惊了一跳。 伤狂立即睁开眼睛,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