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上梁
爱情是可以分享的吗? 以前我可以不在乎你对谁好,不在乎你和哪个人说话,可是当你决定爱我的那一刻——我决定爱你的那一刻——我就只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 说我小气也好,说我自私也罢,我不是圣人,只能佯装大度。 “欸,你这脑子。大人们说了,这可能不是一个劫难。反正都备上,双重保障。” “噢噢……” 听着百官的议论,午川的步伐很是刚健。他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呆在帝君身边了。终于可以得到帝君了。 而屋中的另一双蓝眼睛却是惊讶地呆木在那里,红唇僵硬地张着。 夜辛昀不知为何,看到伤狂这样,他有些不太好受,他讽刺地笑着说:“你不知道?帝君一直等着一个蓝眼睛的小孩儿……” “啊!”伤狂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轻叫道。 “怎么?”夜辛昀以为伤狂受了刺激,下意识地问道。其实他心里是不大相信伤狂会杀林萧的,但是现实的景象让他不得不觉得是伤狂杀的人。 伤狂摇摇头,“我想起来帝君那时候对我说的话了,原来他就是那个孩子……” “嗯。”夜辛昀点点头,冷笑一声,“一个平民。” 伤狂也是情不自禁皱起眉头,但他立即便是意识到自己心中竟然出现了一缕不该属于他的怨气,他匆匆恢复神情,让自己放宽心。 本来帝王家就不可能是一夫一妻,自己也从没奢望过,怎么换做午川自己就无法接受了呢? 伤狂想通之后便是看着聆台上午川的身影,微微地对他笑了一笑。 紧接着是夜辛昀夜氏。他看了一眼伤狂,兀自说道:“林萧的事先放一放,我给你个找出凶手的机会。如果不是你的话。” 伤狂刚要说话,他便是头也不会的走了。 他的脚步匆匆,心里扑腾扑腾地跳着。他一早就想这么和伤狂说了,只是苦于没什么机会。憋了这么久,终于说出去的他感觉紧张而又舒坦。 看着他背影的伤狂愣了一会儿,突然会意地笑了,喃喃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这样冤死的。” 封完夜辛昀,只听见外面传来呼声,喊道:“歌族无伤臣伤氏,封云妃,赐居若水宫。” 有人一听,不禁问道:“怎么他没有爵位?” 旁边的人白了他一眼,高人一等地说:“无伤臣,官拜正一品大员。虽然以后无法参政,但是爵位还是按无伤臣的地位给的,直接大公爵。” “这么厉害……” “你以为呢。而且说是不能参政,可实际帝君就这么一个无伤臣,还是得参。” “这么多讲究?” “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得知道。官场上,就是这样。” “哦哦哦,多谢,受教了。” “哪里哪里……” 这边暗阁的伤狂两耳不闻议论声,也不等宫侍宣他,他就自觉地迈到了门口。这一迈,被万众瞩目,他还真感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来。 “放心吧。” 宫侍对他一笑,鼓励道。 伤狂回他一笑,“谢谢。” 说罢,便是吸了口气向聆台走去。 他从没觉得哪条路居然有这么长,感觉仿佛走了一生那么久。宝座上的那双黑眸不加闪烁地盯着他,视线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着。 一级一级的台阶,他只觉得帝君像海市蜃楼一般可望而不可即。渐渐地他恍惚了,似乎自己还是在嵇康国的土地上,不曾来过这里,不曾遇到过那个男人。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自己真的要嫁给他了吗? 一个男人? 一国之君? 敌国之君? 伤狂,不,云狂,你想好了吗? 伤狂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终于他来到了最后一级台阶前,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 “欸,无伤臣就是不一样啊。” “搞什么啊,摆架子?” “走啊倒是!” “……” 人群中叽叽喳喳地议论声又响了起来,只是伤狂听不见了。他专注地看着帝君的眼睛,想要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 这个台子他曾经来过,也是这个男人,这群官员。本来以为是步向人生的高台,却不料被重重地打回到地狱里面。 这次呢? 伤狂在帝君困惑的目光下缓缓地抬起来头——艳阳天。 帝君坐不住了,他知道伤狂这个举动的意义,他有些生气。这个笨蛋,即使天再变一次异像,自己也不会再放手让他走了。 “啊……” 众人都惊愕地看着聆台上发生的一幕惊叫出来。 旋即便是一些老臣愤怒的哀呼声:“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原来帝君看伤狂居然在最后一级台阶犹豫害怕,他忍不住起身走到前头拉他,谁知道这一拉,伤狂居然本能的退后了一步。 这一推,他一个失足便是要倒下去。 帝君二话不说就将他抱在了怀里,飞身坐回到宝座之上,让伤狂坐在他的膝上。 这一幕着实惊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伤狂。 他想要起来,可是帝君不放手,他脸瞬间红得发烫,像熟透的苹果。 “帝君,放我下来……”伤狂羞涩地低声道。 “不放。”帝君突然觉得这么耍性子也是极好的,索性他就一口气做到底。 “币元,东西拿来。”帝君对币元伸出手。 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帝君。这个帝君,他要作什么? 币元先是和众人一样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便立即明白了帝君的意思。 他匆匆把宫侍手里准备的放嫔位的玉佩、宫牌和爵位的玺印的托盘端着呈上递给帝君。 帝君也不说什么,拿过玉佩来便是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伤狂系在了腰上。 伤狂羞红的脸一直面对着宣文阁的方向,背对着百官。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都可以煮鸡蛋了。 本来以为帝君挂完玉佩就算了,因为他直接对币元说:“剩下的东西直接送到若水宫。”但没想到的是他紧接着抱着伤狂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百官“还有何事”。 百官瞠目结舌地看着一反常态的帝君,当然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帝君却好似还有点惊讶,只听他说道:“既然没有的话,诸位就去凯旋宫宴乐吧。准喝酒。” 说罢帝君扭头就走,抱着伤狂就上了宣文阁。 文官本打算说什么,可谁知武官们一听帝君说凯旋宫的宴席上可以喝酒,那一个个地跟打了鸡血一样吆五喝六地就走了。事实上他们也不大忌讳这些礼节之事,都是糙汉子,装啥呢? 但是文官就不一样了,他们看着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景象,不禁摇头叹道:“国将不国,君将不君啊!” “自古红颜多祸水。北国又不知道要遭什么灾了。” “天啊!” 然而也只是喊了一会儿,他们就乖乖地去凯旋宫坐宴去了。因为没武官的气场支持,他们不敢和帝君叫板。 另一边的帝君也不管百官们都是怎么想的,进了宣文阁便是对伤狂低头一吻,“终于是孤的了。” “啊,帝君你快放我下来。很多人……” “都没人了,这是宣文阁。他们不敢来打扰咱们。”帝君冰冷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含情。 “这是白天……” 伤狂继续羞涩地“辩解”道。 帝君一揽衣袖,“孤知道。孤也没打算现在动你。” 一听这话,伤狂更是脸红,躲避着目光不敢直视帝君。 看伤狂如此激动,帝君沉默了。他今天不能碰伤狂,因为三十岁之前只能先娶卦象说的那个男孩儿,也就是安初。这些仪式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最为隐秘的炎姮之事。 只是这话他不知道怎么告诉伤狂。自己虽然很想亲近伤狂,想立他为后,可是自己也是一国之君,继承着千家这数百年的基业。 “帝君?” 伤狂察觉到帝君神色中的为难,不禁唤道。 帝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他冰凉的手上突然袭来一阵暖流,他低眉一看,原来是伤狂握住了他的手。 “伤儿……” 帝君内疚地看着他,几乎就要说出什么来了。 “我……” 可惜他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 伤狂微微一笑,“我明白。卦象的事我也略有耳闻。” 帝君复杂地望着他,他越是大度、不在意,帝君就越是内疚。 “可是孤还是想和你……”帝君没能说下去,因为他觉得自己太过虚伪。明明心里渴望伤狂理解自己,但是又不想让伤狂觉得自己是一心二意。 似乎看清了自己,帝君不由得半垂下眼帘,无精打采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伤狂突然半跪着起身,在他眉心处啄了一口,笑着说:“这里想着我就好了。” “伤儿……”帝君看着他,见他那干净的笑容,情不自禁地用力搂住了他。 伤狂不自觉地滑出一丝欣慰的苦笑来,复杂地抚摸着帝君的头。 堂堂一国之君,对自己如此已是仁至义尽。自己还求什么呢?他爱自己、心里有自己就够了…… 午川?不是自己的朋友吗?他幸福自己怎么能不替他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