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孩儿不孝
世人贪婪，永远不会安于现状。所谓的追求，不过贪得无厌。当自己拥有的时候永远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才后悔莫及。 听着柳御心碎的诉说，牧晟的心也在同时碎裂。 “嘿哈哈哈哈！”牧晟凄声大笑着，凄凉的笑声充满嘲讽，对自己的嘲讽。 他真的后悔了，曾经就存在自己身边的东西，却被自己生生推开。因为自己的怯懦，嫉妒，将自己葬送。 面带自嘲笑容的眼，看向柳御，牧晟的双膝缓缓弯曲，跪在柳御的面前，沉重的扣头。 看着牧晟，柳御湿润的眼终于关不住满溢的泪，两道清晰的泪痕出现在这个这张已有岁月痕迹的脸上。 身后的柳絮和闫祁看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心中的痛，已是泪眼迷离。 “义父！孩儿不孝”低沉的声音，却是如此响亮，回荡在柳御的耳畔。 弯腰扶住牧晟的肩，柳御将其拉起“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不愿起身的牧晟凄声开口道，看向柳御“再也不能重新来过了，义父！” 牧晟颤抖的声音让柳御心中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道“可以的，你依旧是我的孩子！” 牧晟苦笑的摇头，眼神一沉，站起身来，厉声道“义父，我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大事，却犯下不可磨灭的罪。但我希望，在我人生的最后时刻，做一次我一直不敢做的事！” 又转头看向柳絮“柳妹，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窝囊废，我也有敢于挑战的勇气！” “你要干什么？”柳御已经感觉到不妙，慌忙问道。 牧晟并未说话，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回来！”柳御喊道。牧晟却是不为所动，向门外走去，却见侧方站立的惋夕枫。 牧晟直视着他，他也直视着牧晟，两人的眼中看不出情绪。 “来吧！”惋夕枫一声说道，向外走去。闻声，牧晟跟上惋夕枫的脚步，随他而去。 后方，柳御等人急忙向其追去。 …………… 冷眼相视，两人已然到达一处空地。平静的对面而立，犹如定格在了这一刻。只有无声的风，预示着时间的流动。 “晟儿，你不需要这样！”柳御已然明白牧晟要做的事，但他没有丝毫胜算，他只是在一心求死，他希望自己至少死得有尊严。 “大哥！不要”柳絮也是痛心。 虽然牧晟胆小怕事，让她不喜欢。但他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牧晟也很是照顾她。如今牧晟变成这样，让柳絮很是不忍。 闫祁直视着前方站立的两人，心情复杂。牧晟的怯懦，闫祁一直看在眼里。他也希望牧晟有所改进，但不该是这样改进。但是，他是男人，如今的一切，他都需要自己承担。所以，闫祁并未说话。 对于柳絮等人的话，牧晟并未理会。直视惋夕枫，牧晟开口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我看到了你的那场战斗，你因此成了我的梦魇。我一直害怕与你对视，所以总是避让着你！” “只有死人才会不害怕。”惋夕枫平静的回道。 “但你就永远不会害怕，你的眼神永远充满自信。”牧晟道。 惋夕枫笑着摇头“我不怕死，但我怕失去！” 牧晟自嘲的笑道“我怕死，也怕失去。但是，我不想这样窝囊的去死！” “我知道！”惋夕枫回道。从他在房门外听到牧晟的话时，他就知道了。牧晟的悔，终将要用死亡来终结，至少他是因为悔悟而死的。 听到惋夕枫的话，牧晟笑了，笑得很温和。眼中一沉，手中一柄长刀晃出，看向惋夕枫“拿出你的兵器。” 见此，惋夕枫也是轻笑，将手伸入乾坤戒，缓缓抽出一柄链剑，正是螣络。 猩红链剑现世，顿时血气翻滚，涌出骇人杀气。它饥渴已久，此时极度渴望杀戮。 见到此剑，在场之人皆是惊到，这柄剑的杀气让他们心中为之一颤。 “能用这柄剑结束我的人生，却是一种荣幸！”牧晟看着链剑笑道。 “我不怎么会用剑，但，你不会有痛苦！”惋夕枫轻抚剑身，说道。 牧晟微微一笑，突然暴起，已然杀向惋夕枫。 举目看向冲来的牧晟，惋夕枫手中链剑一抖，“嘶”剑中发出嘶哑之声，血气涌上杀向牧晟。 牧晟速度极快，攻势凶猛，手持长刀不断砍杀惋夕枫，却是都被链剑抵挡。 见攻势无用，牧晟猛然后退，长刀一横，灵能爆发。“怒刀—斩”猛然一刀斩下，浩瀚灵能携刀气化刃，威能尽显。 惋夕枫看着斩来的巨大刀刃，手中链剑一挥，犹如长鞭一般，化作一道弧形，将其劈做两半，刀刃瞬间崩散。 随即，身形幻动，链剑收回，再化长剑，冲向牧晟。横剑，奋力一挥。却见惋夕枫身形穿过牧晟，于身后止步。而牧晟却是保持劈砍动作，已然不动。 此时，世界仿佛再次静止，劈砍的牧晟，其身后手握链剑的惋夕枫，另一边凝视两人的柳御皆是不动。 随后，柳御眼中流下的泪，打破了时间的静止。 惋夕枫回过身来，看向静止的牧晟。生命的突然终结造成双眼无法闭合，但他的脸上却挂着笑容。 缓缓伸手，将牧晟无法闭合的双眼抚下，惋夕枫面带惋惜的摇头，看向柳御“柳前辈，剩下的交给你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已然无魂的双眼直视着站立在场中的牧晟，柳御缓步上前，将其抱在怀里，向着罗云堂外走去。 柳御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也是抬手拂去眼眶溢出的泪水。随即和闫祁一同追上，只为送牧晟最后一程。 ………… 温和的风吹在惋夕枫的脸上，却让他感到冰冷。站立在院中，惋夕枫已经两个时辰没有动了。 “这不是你的错！”身旁出现谷离的声音。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却有人因我而亡。”惋夕枫出声道。 “那都是他的选择。”谷离道。 惋夕枫叹了一口气“穷尽一生，世人到底在追求什么！” 惋夕枫想不明白，像牧晟这样，费尽心力，也要得到，最终却是两手空拳，回归尘土，究竟图什么。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欲，每个人都在为心中想要的东西而不择手段，只为填补心中的欲望”谷离说道。 又看向惋夕枫“那你又在追求什么？” 抬头看了看天，惋夕枫回到“我只想追求真相。” 闻言，谷离也是怔住了。这个答案让他有些没想到，也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得叹气摇摇头，没有再说。 惋夕枫依旧站立在院中，谷离已经离开了。却又迎来另一人，便是柳御。 “我把他葬在他的父母身边了。”柳御开口道。 “对不起！”惋夕枫带着歉意道。 “与你无关，不过，还要谢谢你，他不再有遗憾了。”柳御看向惋夕枫“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请”惋夕枫微笑的答道。 柳御也是一笑，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开口道“牧晟的父亲，也是我当年的结拜大哥。我们一同加入罗云堂，当时师傅见我两人资质不错，便收我们为徒，传我们修行之法。而大哥聪慧，总是学得很快。师傅很满意，将堂主之位传他，还将孙女许配给他，传为一段佳话” 柳御面带回忆，又道“但后来，也是因为那源晶矿山，罗云堂遭到其余势力的围攻，罗云堂陷入困境，师傅带我们死守矿山，却是寡不敌众。便要我们带领余部撤离，他来断后。但敌人过于强悍，围堵了我们的后路。大哥他便决定和大嫂为我们开出一条路，让我带众人离开。我当时坚决反对，但他以堂主之名下令，并任命我为下任堂主，还将年幼的牧晟交给我。” 柳御停顿了一下，面色有些痛苦。惋夕枫知道那是他想起痛苦的回忆，说道“前辈不用勉强！” 柳御摇头，又道“当时我就觉得要出事，通过大哥和大嫂的帮助，我们逃了出来，但师傅和大哥他们却葬身其中，我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有找全！我发誓一定会为他们报仇。之后，我带余部隐藏起来，暗地增强实力，终于将那些人全部消灭，夺回罗云堂。但大哥，却永远回不来了！” “所以，你认为是自己的错！”惋夕枫看向柳御。 “如果我当时再强一点的话，大哥就不会为了掩护我而死，都怪我太弱了！”柳御懊恼的说道。 惋夕枫也是摇头，说道“前辈的大哥肯定不希望前辈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只是想保护你，单纯的想保护他的兄弟！” 闻言，柳御看向惋夕枫，却见惋夕枫也正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随即，也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