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关于肖像
梅香淡淡,但却有着比这熏香更为清冽的甘甜,最重要的是,沈倾欢对这味道有几分熟悉。 到底是哪里,现在这般紧张的情况下,她也一时间想不起来。 入目的是几幅水墨山水画,虽然沈倾欢不懂画,但从那苍劲有力的运笔和浩淼广阔的景色,栩栩如生的场景,也可以窥见画作者的功底不一般,画卷上都没有落款,不单没有落款,就是任何文字都没有的,这时空的正常的书画,必然是有些诗词在一旁陪衬的,所谓的两相呼应才更能相得益彰,而这些书画,都没有。 一盆绿的都快滴出水来的墨竹盆栽,配合着这房间的布局,一如这院子外面给人的感觉一般,清雅高绝,而那个被王mama称之为少主的人,沈倾欢却没有看见。 因为进了这房间,还有几扇墨竹写意的屏风,在泼墨成就的墨竹屏风上,倒映着一人的身影。 那人正坐于桌前,一手抚着桌面,一手执着笔,低头在写着什么。 刚刚沈倾欢再门外听到的莎莎莎声音,却原来是他的笔端在宣纸上的摩擦声。 看他那般专注的倒影,沈倾欢也不好意思出声打搅,她下意识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绕过屏风,走到了那桌子后面。 才看清那男子的背影的一瞬,沈倾欢身子忍不住一僵。 好熟悉! 一袭胜雪的纹着文竹花纹袖摆的白衣,一头如绸缎一般丝滑的发丝被一根乌木簪子在头上随意的打了一个结,余下的披散在身后,房门被她打开之后,房外有微风吹进来,吹动着他衣袂飘飘,发丝飞舞间,更给那人高雅雍容的气质多添了几分谪仙气息。 仿似没有察觉到沈倾欢进来,他依然神情专注的放在手中未完成的画卷上,手中的笔宛若游龙,在画卷上飞舞走蛇,好不肆意。 有那么一瞬,沈倾欢连自己的呼吸都忘记了,她只觉得此刻自己的一颗心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若不是房间内燃着铜泥小火炉,火苗在炉上滋滋滋的蹿着,要不然耳畔呼呼掠过的风声,要不是那人提笔在纸上发出的莎莎莎的声响……此刻定然能听到她砰砰砰的已经乱了节拍的心跳声。 至于为什么会这般小鹿乱撞,沈倾欢不敢多想,只安慰自己是看到了这般美好的画面一时间心生倾慕罢了。 所以,她很快稳了稳心神,提起步子,往桌子前走去,有些好奇这人这般专注的是在画什么。 尚未走进,画卷上的景物已经有一大半的落入了她的眼帘。 是一片梅林。 好大一片开的正肆意的梅林,看着画卷,沈倾欢甚至能感觉到从梅林间拂过来的带着nongnong清冽梅花香铺面而来,能感觉到梅花花飞如雨的绝美场景。 让人好生陶醉的一副画,不过—— 陶醉这片绝美的梅花林中的沈倾欢还来不及感叹这人的画功,却在见到他此时手边正在画的梅林深处的一个场景的时候,红了眼眶。 当然不是感动的! 只见这幅绝美的梅林深处,有一个一席白衣胜雪的男子正懒懒的横卧在一棵梅树横生的枝桠上,那般慵懒高贵的姿势,以及那般栩栩如生的画功,仿似那人那画面那场景就重现在沈倾欢眼前一般。 只见他虽懒懒的倚在高高的梅树枝桠上,但目光却是含着笑意的看着梅树下的一个大坑里。 本来绝美的梅林里,有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大坑也就算了,让沈倾欢火冒三丈的是那坑里赫然站着一个叉着腰对着梅树上男子怒目而视的女子。 女子的神情虽带着恼意,但看容颜却还可以,虽不是倾城之姿,却也还算养眼,沈倾欢自恋的这么觉得——主要是这女子长的像她。 这场景也根本就是将那日在墨云书院后山,自己落入坑里被这人捉弄的狼狈场景再现!这叫沈倾欢如何不火冒三丈,如何不气的红了眼眶! “你!你!你!” 行动力超强的沈倾欢冲过去,一把拍在那人已经收了笔墨刚刚画好的画卷上,对那人怒目而视道:“你故意的!” 君怀瑜将笔在笔架上搁置好,连放笔的姿势都是说不出的优雅,这才转过头,含着好整以暇的笑意,看着沈倾欢道:“哎呀,欢欢,我们又见面了,你是这般思念我吗?所以才辗转到这里找我?” 思念你个大头鬼!
在看到这里这里画画的人是他,而且画的还是作弄她的场景,沈倾欢就是猪脑子也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故意引她来这里的,说不定那个在街上“不小心”撞到她告诉她浣花楼地址的中年男子就是他的人,所以在掌事mama带着她和卓洛景天看到王mama的时候,王mama什么都没有问就对她这般亲昵,而且亲昵中还带着几分讨好。 他都算好了。 她辗转来找他?毛线! 每次跟这人说话自己都能被噎住,沈倾欢也总结出经验来了,所以压制住自己腾腾腾想要冲出来的火气,也学着他带着笑意道:“是啊,我是辗转来找到君先生,不过还得多亏君先生的引导不是?不过君先生倒是让我意外,居然好好的文人雅士教书先生不当,跑来这赵都开起青、楼来了,怎么,墨云书院给你的供奉不够?” 君怀瑜脸上的笑意未减,只是多了几分玩味和无奈道:“没办法,以后要养欢欢,我身为家里的顶梁柱,怎么的也要多赚点银子不是?” 养你妹啊! 跟着无耐根本就没办法讲清楚,越说只会越让自己气结,沈倾欢啪的一巴掌拍在那画卷上,正色道:“君怀瑜先生,我想问问你,你这样侵犯人家的肖像权真的好吗?哦,你读书少见识少不知道啥叫肖像权,我给你解释一下,就是别人的画像,你一来不是官府可以发通缉,二来又没有经过画像本人的允许,随便这么涂鸦别人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虽然他是坐着的,自己是站着的,他还需要抬头仰视她,但沈倾欢仍旧觉得即便是如此的姿态也没有能减弱分毫这人雍容高贵的气场,那人依然是高在云端的白狐。 君怀瑜含笑听着她说完,等到沈倾欢一口气说够了,才挑眉道:“就这些?” “嗯,这些还不够吗?” “你说的没错侵犯人家的……肖像权是不对的,可是……欢欢,你怎么就确定这画中的女子是你呢?我又没有在画上标注,谁说我画的是你?你这样污蔑你未来夫君也是不对的。” 沈倾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