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抉择

    慕锦玄揽着她的腰，蒙着她的眼带着她转身向胡同口走，两人行了数百步他才将手放开，帮她紧了紧大敞的领口。

    洛凝左右看了看，问他：“刺客呢？那些白袍人呢？”

    慕锦玄眨了眨眼，淡定的说：“嗯，回去用膳了吧，天冷，想着他们也饿了，所以便都回去了吧！”

    洛凝仰头看他，回家用膳？当她是小孩子啊那么好唬，是回老家了吧！难道她听到的刀刃刺破身体的声音是跟刺客闹着玩儿的？

    慕锦玄牵着她的手闲适行着，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洛凝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脖颈处发麻，如同睡落枕了一般的痛，拿手一摸，细白的指头上有一丝血色。

    她眼前一闪，眸中已见了虚弱之色。慕锦玄呼吸一滞，立刻抱起她快步赶路。

    洛凝窝在慕锦玄怀里，脑袋里昏昏沉沉想问自己可是遭人暗算，慕锦玄要她闭上眼睛不准说话。

    洛凝难得如此乖顺，闭上眼睛和嘴，听到旁边有人低声说，最近的是提督府，可以先带小姐去那儿医治……

    仰躺在慕锦玄的怀里，洛凝的眼睛难受的眯成了一条缝，似乎连眨眼都成了一件力气活。她觉得自己指头肿胀难忍，就像是血rou下埋着个肥胖的怪物，随时打算撞破她皮肤跳出来。

    抬起手，她发现指甲泛着青黑色，跟桑葚汁染过一般，郎中过来给她诊脉。洛凝瞧他神色，突然反手握住了他搭在自己脉上的手。

    “您是尚衣局御医？”

    御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色严肃。.pbx.他点了点头，拿来洛凝得手，重新给她把脉。

    洛凝突然坐起身后退，“先说好？，你到底是七王党，还是玄王党？”

    慕锦玄将她拉过来按在自己腿上，温声安抚道：“我保证，他此刻什么党都不是，你安心睡会儿，醒了，我让陈妈做酥油泡螺给你吃。”

    酥油泡螺顶过千万句话，她乖顺地枕在慕锦玄怀里睡过去。

    并没有将洛凝送回洛府，他把她带了回自己府中，安置好洛凝，木槿轩负手在窗前慢慢踱着，面色如潭寒水，幽深静谧，让人测不出心思。

    将所有事安置妥当，向远过来回话，只是此次遇袭不同以往，在刺客的尸首身上什么都没发现，因洛凝受了伤，殿下心情不佳，他这个护卫总管显然失职。

    “查清楚了？”窗户大敞着，雪片打着旋儿扫进来，屋内虽然燃着炭火，却仍是一片凛然寒意。慕锦玄侧身立在窗边，虽衣衫单薄，可似乎并未受到寒冷的影响，神色平淡的看着远空寒夜中的一轮孤月。

    似是一匹孤独却骄傲的狼王。

    “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向远跪伏着的时候，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慕锦玄收回目光，看着屋内幽幽跳动的炭火，折了窗外的半支梅，淡淡的说，“把尸首炼化，再去瞧瞧，死人比活人更会说话。”

    向远抬起头，诧异道：“难道是……”

    慕锦玄伸出手，看晶莹的雪落在掌中好一会儿才化去，瞧着水珠，他淡淡笑起来。

    天际茫茫一片，雪夜并不尽黑，向远顿了顿，说大殿下已经在书房候殿下多时，慕锦玄长发被风吹得四散，他并不言语，向远又说，大殿下要他给主子传句话，今日之事非他所为，如果他有意，很快便会来取那块半块玉珏，不会等到今日。

    慕锦玄拢了拢单衣，脸上挂一丝温雅笑意。“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怎能不去拜见。”

    腊月里雪下的异常的大，仿佛要把整个世界覆盖住一样。露露说往年都没下这么大的雪，来年一定是个丰年。

    洛凝披着大裘，穿鹅黄的水袖曳地罗裙，梳八宝玲珑髻，黑发上簪着凤蝶簪，下摆垂着明黄流苏。她在院中站着，如同一株腊梅一样娇俏可爱。

    苏砚人虽不在京城，却时常差人给她捎信，不准她再擅自进宫，说约定好的事他会处理，提醒她没忘自己的承诺，两人之间的协议本身秘密，他给她的信件却从不避人，光明正大，理所应当一般。

    而慕锦玄只当做不知道，有时间便带她出去踏雪赏梅。

    只要她的心在自己身边，别人再多的打扰又何妨呢？

    洛凝穿着鹿皮小靴子，在雪地上一直跺脚不停呵气搓耳朵。呼出的水蒸气冒出指缝染湿了睫毛眼睛水漉漉的，眸间一片晶莹，如同林间新生的幼鹿。

    露露见她睫毛上已挂了银霜，心下有些不忍。“小姐，先回去吧，你已经很有毅力了，不必证明给谁看的。”

    洛凝抽了抽鼻子道。“不行，我要更加坚强才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呀！”

    露露叹了口气，过去将她的风貌拉好“小姐，都快半个时辰了，值得吗？”

    洛凝咬牙冻得哆哆嗦嗦。“值得！必须在这看着，否则猴子下山会偷跑的！”

    这个灶她已经嘴馋好久了，就为了等冬至这一天能够吃掉，绝对不能在最后掉链子！

    露露翻了翻眼睛，心道，猴子才不会大冷天的下山偷灶呢！

    簌簌落雪中，去年的旧蜘蛛丝，都结成了一层晶莹的网。她呆呆的站在树下等着灶成形。洛府每年冬至的时候都会熬灶来堵灶王爷的嘴。

    只不过年年却都进了小孩子的嘴里。

    晚饭后，照例去慕锦玄书房，灯下雪衣公子静静看书，梳双髻的姑娘自个儿一旁逗弄慕锦玄养的那只黄鹂。

    俩人谁都不说话，却默契十足。

    黄鹂清脆悠长的叫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亮，两人的剪影倒映在纸窗上，烟火迷离，剪影也在纸窗上幽幽跳动，炭火噼里啪啦的燃着，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

    黄鹂叫声虽然清脆可人，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有些扰人心神，慕锦玄苦笑着放下书看她。

    洛凝斗得来劲，回头问他。“怎么不看了，继续看吧，你不打扰我的，帮忙把灯光移过来点，你把我挡在影子里了。”

    慕锦玄端起茶盏，仔细观看着茶杯上的细小釉纹“刚刚苏大祭司有送信过来。”

    洛凝放下手里的逗弄黄鹂的羽毛，眸子里闪一丝微光。“哦？”难道是娘亲的事情有消息了？

    慕锦玄故意不看她，眸中一丝狡黠。“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