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之一：起源
苏宏来回踱着步，头发已经被他自己抓的凌乱不堪，不大的宿舍兼办公室被他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门外两个卫兵分列在宿舍两侧，站姿笔挺看不到一丝倦意。苏宏用发苦的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抓起杯子却发现早已空了，一瞬间苏宏有把杯子直接砸到地上的冲动。 “冷静是医者最后的依靠。”妻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苏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坐回到椅子上，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屏幕，思绪回到了三天之前。 直升机掀起的狂风把尘土吹的满天都是，cao场附近的人乱成一团纷纷跑到教学楼里躲避。苏宏猫着腰把一摞纸紧紧的抱在怀里，小跑几步冲进了教学楼的大门。直升机的出现让他有点恼火，才想去查点资料就被这架从天而降的直升机吹了回来，还好报告没有被直升机吹散。苏宏已经将这摞报告反复修改了好多次，一些重点的部分都是用笔写在纸张的空白处的，就等资料查证之后全部腾到电脑上了。 背后一阵散乱的脚步声响起，苏宏一抬头就看到孙校长带着几个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他赶紧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让出通道。孙校长看到苏宏后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这个年轻人在国际上渐有名气让他这个校长也跟着脸上有光，所以他对苏宏印象颇好。苏宏到是没有注意到校长的表情，现在他的心思全在手里的报告中。 校长过去之后，苏宏抬头看了看外面，此时直升机上有几个军人跳了下来。苏宏心中感到一阵厌烦，军队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他人都在指指点点的猜测着直升机的来历，苏宏撇撇嘴干脆挤出人群回到了二楼的办公室。 还没等苏宏把椅子坐热，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随后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苏宏惊讶的看到孙校长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外，身侧一名中年军官站姿笔挺，清亮的目光直视着自己。 “这就是苏博士。”孙校长手一伸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随后又对苏宏说道：“小苏，这位是军委派来的同志。” “苏博士你好，我叫大海。”军官快走几步热情的把手伸向苏宏，苏宏赶忙站起来握了一下，温和但有力。 “请坐请坐，请问你们找我？”虽然不喜欢军人，但是苏宏也不愿意缺了礼数，招呼大海坐下后他没有多问，而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等待着大海先开口。 “情况非常紧急，苏博士。”大海似乎并没有在意苏宏的态度，诚恳而迫切的目光直视着苏宏的双眼，“祖国需要你。” 苏宏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旧时的记忆涌上心头。这些当兵的就喜欢冒充祖国，十五年前如此，十五年后依然这样。苏宏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旁边的孙校长尴尬的哼了一声，提醒苏宏注意态度。 大海似乎没有察觉到苏宏的异样，接着说道：“杨瑞博士向我推荐的你。” “杨瑞……”一副面孔从记忆里跳了出来，微胖的脸上长着一对狭长的眼睛，单眼皮下的眸子不时闪烁着逼人的光芒，微微上翘的嘴角永远轻笑着，似乎从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这个名字差不多十年没有听说过了。 杨瑞和苏宏还有苏宏的妻子是医学院的同学，方向都是传染病学，当年杨瑞还是苏宏妻子的众多追求者之一。那时杨瑞算的上是天才学生，还没有毕业就收到了不少常青藤名校的邀请。苏宏和他比起来就寒碜的多，勉强在班里混个中流而已。十五年前发生的一件事让苏宏最终迎得美人芳心，情场受挫的杨瑞在祝福两人后则干脆远走求学继续深造。据说杨瑞几年前已经回国，但是两个人却没有什么联系。 “杨瑞人呢？”苏宏一边不满的问着，一边往门口看去。 “杨博士牺牲了。”大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声霹雳。 “牺牲？”苏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小半杯水被他碰翻在书桌上打湿了已经摊开的报告。苏宏顾不得收拾就追问道：“他个搞研究的怎么会牺牲？” “实验室出了事故，杨博士被感染了。弥留之际……他推荐了你来解决这个问题。”说话间大海的眼神一暗，嘴角微微的牵动了几下，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愿回忆的画面。 “啊……”苏宏跌坐回椅子上，水流沿着报告的边缘慢慢从桌面上慢开，很快就嘀嗒嘀嗒的流到了他腿上，而苏宏却浑然不觉。 四个小时之后，苏宏已经被直升机带到了祖国的北方。现在正是晚秋的季节，灰蒙蒙的大地上一片焦黄，只是偶然点缀着一些绿色。 飞机上大海给苏宏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杨瑞回国之后一直在北方的一个实验基地里主导军方的病毒项目，整个基地共分为互相独立的三大区域，每个区域都比上一层更深入地下十几米。发生泄露的正是最底层的核心区，那里现在已经被完全物理隔离起来，包括空气都已经由维持系统自动生成而不会泄露到外面。 苏宏从大海的电脑上粗略的看了一下基地的安全记录，基地的记录并非只是简单的表格，基地中所有的角落都被高清摄像机所覆盖没有任何死角，这在其他实验室是难以想象的，围绕可能发生病毒泄露的地点和所有有关cao作记录都已经被整理出来罗列在苏宏面前。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实验室里，杨瑞这样一个堪称顶级的病毒学家却因为病毒泄露而丧生。 三天以来，苏宏一直在查看着各种记录，杨瑞几天来所有的行动他都已经了然于胸，可是哪怕是最匪夷所思的感染途径都被证明是不可能的。病毒是怎么泄露的？又是怎么感染到的杨瑞？这些谜团围绕着苏宏，仿佛无数锁链一样把他困的严严实实。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把苏宏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大海的声音没有一丝慌乱或者催促的意味，这让苏宏对这个军人的好感大增，但是苏宏非常清楚大海所承受的压力一定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我必须亲手检查杨瑞的遗体。”苏宏决定再争取一次，这个要求正当且必要。尸体可以反应出病毒的很多情况，目前苏宏看到的只是一份验尸报告，虽然详尽但是很可能忽略了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海却一直都没有答应。 “真的有必要吗？”大海没有马上拒绝，这让苏宏燃起了一点希望。 “当然，通过遗体我们可以知道很多事情，比如……” “好，我同意。”大海制止了苏宏的解释，这倒让苏宏腹稿了很久的说辞落了个空。 苏宏抓了抓头发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惊讶，大海的态度和之前有所变化，苏宏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大海发生了改变。 大海突然正色问道：“苏宏博士，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吗？” “当……当然。”苏宏有点迷惑的抬起头，试图大海的表情中找到一丝关于这个问题的线索。 大海什么都没说，双眼直视苏宏。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出声，办公室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了起来，只有桌子上的电脑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是，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苏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正色回答到，目光直接迎上大海锐利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回避。 大海继续说：“苏宏博士，下面你所看到的资料是绝密的，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否则你将承担严重的后果，你能做到吗？” “好，我能。”杨瑞的谜团已经困扰了苏宏太久，此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退缩。 大海点点头起身拉上了窗帘，卫兵的身影被挡在了外面。随后大海回过身用苏宏的电脑登录了一个界面，调出了一组监控。画面中显示的是基地里的某个房间，白色的时间在左上角微微跳动。苏宏低头看了看表，正是现在的时间。 一个浑身****的矮胖男人呆站在房间里一动不动，皮肤上有一些奇怪的暗色斑块，尤其是四肢的尖端几乎都已经变成了灰黑色。画面下方是一张医院中常见的移动床，上面还能看出有人躺过的痕迹，地上掉落着一副白床单，一些可能是血迹的黑色斑点点缀其上。 苏宏扶了扶眼镜凑近了屏幕，这个人的身形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他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苏宏凝视了一会突然像是被针扎到一样跳了起来：“你告诉我他已经死了。”苏宏大声质问着大海，指向屏幕的手微微颤抖，五官扭曲的变了形。 画面中的男人正是之前大海所说已经牺牲了的杨瑞，可他现在却光着屁股站在这个不知道在哪的房间里，明显不是一具尸体。 “准确的说，是死了。”大海仿佛没有看到苏宏的怒火，声音平稳而有力。他调整了一下监控的镜头，屏幕中的画面往下推了推对准了杨瑞的胸膛，随后把屏幕让给了苏宏。 苏宏被大海的反应搞的有点犹豫，难道自己认错了？他疑惑的凑近了屏幕看了一眼屏幕上那男子的胸部，一股寒气从底下一直钻进苏宏的身体，血液里裹着寒气猛地砸进苏宏的心脏让心跳为之一停。苏宏猛的后退了半步跌倒在椅子上大口的吐着气，冰冷的牙齿互相碰撞着，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杨瑞胸前的伤口他很熟悉，巨大的Y字型切口从杨瑞两侧的肩胛骨一直延伸到他的胸椎，然后合并成一条继续延续到肚脐之上。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伤口，这是尸检留下的痕迹。而且从切口上还可以看到粗疏的缝合痕迹，如果杨瑞还活着，绝对不会有人这么就把他缝起来。 大海似乎早就料到了苏宏的反应，他拍了拍苏宏的肩膀安慰了一下，接着又打开了另一个监控画面。“这是三天前的，也就是你进入基地前一天的监控。”大海指着画面上的日期说道。 房间里空荡荡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两个全身包裹着防化服的人匆忙的推着张移动床冲了进来，惨白的被单下勾勒出一个人型。还没等床停稳，那两个人就又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房间，一时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移动床在惯性的作用下慢慢的滑行。 大海调了一下视频的速度，时间快速流动起来。数字大约跳过了五个小时后，大海重新放缓了画面。 几乎同时，苏宏发现之前一直一成不变的画面开始发生了变化。白色被单下的尸体慢慢的抖动起来，一开始轻微到几乎看不出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尸体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甚至连移动床都跟着颤动起来。剧烈的抖动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又开始逐渐平息下来直到完全静止。 苏宏睁大了眼睛盯着屏幕，试图从画面中找到尸体抖动的原因。就在这时，尸体猛的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