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荒唐的村民

    我叹口气说：“怎么把孩子饿这么瘦呢？你们村很缺粮食么？”

    没想到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圆圆的脸色剧变，她说：“我们村知道外面闹上丧尸后就没人敢出村找吃的，原来村里的存粮早就没了，我们那里凡是能吃的都吃光了，孩子实在没吃的喂他，只好逃了出来。”

    她顿了下又小心地问道：“大哥，你们这里缺吃的吗？”

    我看看这个惊慌无助的母亲说：“圆圆，我们这里不缺粮食，别担心。对了，你多大了？强强几岁了？”

    圆圆定了定神说：“我二十三岁，强强三岁七个月了。”

    我让人给拿来些饭菜安排她和孩子先吃口东西，看她和孩子都是一副饿坏的样子。圆圆看到有吃的，急忙喂小强强。这就是母亲，哪怕自己下一秒会饿死，也会先紧着自己的孩子吃东西。

    我爱人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忍不住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帮你喂孩子，你自己也吃吧。”

    圆圆神经质的盯着我们，猛地紧紧抱住了强强，说：“不要，不要碰我的孩子。”

    我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暗想莫非这女人精神上受过刺激，有点问题不成？圆圆畏畏缩缩的监视着我们，我爱人见她这样，只好离她稍远一些让她安心。

    见孩子被噎得直咳，我爱人才想起去给那娘俩倒来温水。忙活到现在，圆圆不仅一口东西没吃，一口水也没喝呢。圆圆见到水不由自主的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似乎她有一阵没喝上水了。但她仍然将水杯先递到强强的嘴边，喂孩子先喝。不管她有多么奇怪，但作为母亲她是最伟大的。

    等孩子推开杯子，她这才咕嘟咕嘟的喝起水来，一杯很快见底，分明是渴坏了。我又给她倒了一杯，她抬起眼看了看我，眼神中明明透着感激，却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恐惧。她在怕什么？我纳闷的想，我长的有那么可怕么？

    强强吃饱了，圆圆用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拿着勺子开始吃东西，吃的狼吞虎咽。吃着吃着，圆圆突然泪流满面，哽咽的吃不下。

    我一愣，这又是怎么了？

    她忽然丢下勺子抱着孩子从椅子上站起，跪在我面前说：“大哥我求求你，你们这里不缺吃的，求你收留我们娘俩。我不怕吃苦，什么事情都会做，求你救救我和我的孩子吧，我孩子不能换出去让他们给煮了吃哇。”

    我呆呆的看着痛哭的圆圆，还有被mama的反应吓哭的强强，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的还是什么，不过我真的被她吓到了。

    圆圆断断续续的哭着，求着。我心里直抽抽，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刺激被折磨成这样，但还是先将她扶起来，软语劝说安慰着：“圆圆，你别怕，我们会收留你们娘俩的，而且我们也会保护你们，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先别哭，看把孩子吓得，你都当妈了，坚强点慢慢说。”

    圆圆听我这样说后渐渐平静下来，抱着强强哄个不停，总算把孩子哄睡了。我递给她几张纸巾让她抹抹脸擦擦鼻涕，她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定定神，她开始给我从头讲起。

    圆圆家住在郊区再远一点的一个偏僻小村，那个村子交通很差，只有一条路通到外面的公路上，所以这个村子比较穷。村子里大概四十来户人家，七八十口人，靠着自给自足为生，家家都有几亩薄田，倒也能养活全家人。

    一个叫健强的人从山外带来了外面丧尸爆发的可怕消息，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吓的不敢出去，只敢躲在那个小村里苟延残喘。开始的时候大家虽然害怕，但还是可以照常过日子，可是几只丧尸不知怎么晃到了村子外面，撕碎了一个种田的男人，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吓坏了，自此再也没人敢出村子下地干活。

    原来的存粮本就不多，只吃不做很快就面临挨饿。为了喂肚子，村里人把所有的动物都杀光吃rou，就连一只十岁的老猫都没放过，更别说牛，驴，狗，那些家禽了。

    最先饿死的是体弱的老人们，本就虚弱不堪的年龄完全坚持不下去。当村里最后一位主事的老人也被饥饿夺走了生命，一场恶梦开始了。那个叫健强的男人纠集了村子里的一些壮劳力给大家洗脑，说这样的时代孩子们留在人间也是遭罪，不如成全大人，让大人先活下去。等以后太平了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大人要是饿死了，那孩子们也活不下去。当然，自家的孩子肯定是不忍下手，所以他提议有孩子的家庭互相换一下，别人家的孩子就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也许是被饥饿冲昏了脑袋，这个灭绝天良的主意竟然被村子里大部分人接受了。作为表率，健强将自己三岁的养女献了出来，那孩子被活活的掐死后煮了一大锅rou汤，许多饿得发疯的村民等在健强家的厨房外面，最后每人分到了一小碗，急不可待的吞了下去。

    说到大部分人接受，当然就有一小部分人不肯接受。这一小部分人是几个孩子尚且年幼的母亲，这些母亲里就包括圆圆。

    一个叫艳艳的母亲也是其一，她不仅拒绝了孩子做成的rou汤，还当场将那些村民骂了个狗血淋头。作为母亲，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宝贝儿子送到别人的屠刀之下，灶台之上。而她的唾骂引起了那些村民的不满，他们吼叫着下一个就要煮了她的孩子。

    艳艳的老公是一个老实懦弱的农民，说到拿自家孩子换食，他没有表态却也没接受健强赏赐的rou汤，他只是沉默。他不是接受了健强的建议，他也不想让儿子变成rou汤，他只是胆小不敢反抗，只好默默的承受。

    艳艳的谩骂给自己惹了祸，一小碗在村民们口中鲜美无比的rou汤，欲求不满的勾起了他们的兽性和馋欲，他们对于艳艳毫不客气的揭开他们那卑劣的行径极其恼怒，更重要的是，这给了他们冲着艳艳儿子下手的充足理由。

    在健强的带领下，艳艳那懵然无知的两岁儿子被这些疯狂的村民从母亲手中夺走，当着心碎母亲的面将孩子宰杀又煮了一锅rou汤。孩子的父亲在自家孩儿被夺的时候终于幡然大悟，先是哀求，被踢到一边之后，内心的人性瞬间爆发。他拎起一个锄头冲上去跟众人拼命，结果势单力薄，被那些已经抛弃人性的村民给活活打死，真是往死里打的。等恶民一哄而散之后，孩子父亲的脑袋已经跟个血葫芦一样，头上分明是被那些人用锄头给砸破了，混着鲜血的脑浆流了一地。

    艳艳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惨剧的发生，突然狂笑起来扯烂了衣服，自顾自跑到村外去了，没有人阻拦，大家都忙着去分新一锅rou汤。而那些还保持着理智的年轻母亲们已经被自己的乡亲们吓呆，只顾抱着自家孩子冲回家里锁好家门在房间内发抖，还有谁顾得上一个被逼疯的女人呢？

    第二天，另一个孩子被疯狂的村民们夺走吃掉，这哪里是易子而食，分明就是夺子而食。

    第三天，一对夫妻终于想通，主动与另一对想通的夫妻换了孩子，各自回家将换来的孩子煮了吃光。他们清楚，如果不妥协，孩子也保不住，因为那些饥饿的村民早晚会将孩子夺走，而他们最多只能分到一小碗rou汤。

    健强早就散布了一个可怕的说法：出了村子外面全是吃人的活死人，根本没地方跑，没地方逃，留在村子里，最起码这些男人还能保护大家。所以，没有一个人想到逃出村子。

    圆圆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她每天只会搂着孩子拼命的哭，而她的老公是比艳艳老公更窝囊的一个乡下男人，他除了会唉声叹气一句话也没有。

    让圆圆下定决心出逃的是她的男人突然问她：“你看，咱们是跟老刘家换，还是跟老李家换？老刘家是丫头，rou嫩点，但老李家那小子大一岁，rou量多。”

    圆圆不敢置信的看着瘦得象鬼样的老公，她虽然知道老公懦弱，可没想到老公的心这么硬。那可是他亲儿子啊，他以前最疼最爱的孩子。她老公以前常常对着强强说：“儿啊，你爹我没出息，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可是我的指望，以后长大了要有出息啊知道不？”

    现在他要将他的指望换出去让人当成小羊小猪吃掉，菜菜瞬间绝望之极。她曾想过大不了一家三口拼了，要死死在一起。可是没想到没等外人来要孩子，孩子的亲爹已经放弃了。圆圆知道这个男人自己是指不上了，她思前想后，最后咬咬牙决定带着强强出逃，哪怕一出村子就被活死人吃了，也比眼睁睁看着老公将孩子换出去煮成汤喝强。虽然都是死，至少母子这样死在一起还壮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