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恶梦
怨恨的女巫正在编织恶梦,她牵引着丝线,魔力注入,一条条不同颜色的丝线都是刺伤人心的利刃。 黑色接触深藏的记忆,白色通往最纯粹的感情,于是黑白丝线交织成布景,将那人的整颗真心推入恶梦编织的网里。 而横竖于黑白之上,红色是冲动紫色是诱惑,延伸出的紫红色是无法抗拒的原始冲动,最后再以戳破谎言的真实黄色作为点缀…… 纤指一点,恶梦织好了,专为囚徒所编织的恶梦……少年绝对无法抗拒恶梦,因为他早已经是魔女诅咒的俘虏。 黑色阴暗的空间,有明亮的光芒瞬间点亮了一切,彷佛一场即将开始的试验。 洛雪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挡在视线前。 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她看到了冯茜莺,对方脸色很难看,直直瞪着自己,李杰晟站在自己前面,将撕碎的书信扔到冯茜莺脸上,然后身旁是很多女生的唏嘘安慰。 洛雪芹想起来,她不禁笑了,满意地看见冯茜莺摇摇欲坠的身子。 一開始她是喜歡馮茜鶯的,對方平凡沒有威脅性,兩人待在一起不需要勾心鬥角,相反地,馮茜鶯傻呼呼的,總要洛雪芹在前面替她交涉,兩人個性互補一拍即合。 可是日復一日,聽她抱怨著家人戀慕著李傑晟,洛雪芹心底無可抑制地生出了新的陰暗。 本質上兩人很相近,都有著在某方面上的貧困,但洛雪芹是自私的,扭曲混亂的家庭,她的世界一直只有她自己,馮茜鶯卻不同,她渴望很多東西,她的世界不是只有洛雪芹,包括家人朋友戀慕的人甚至是學校裡養的小兔子。 兩個同樣在邊緣掙扎的人,一個已經將自己放縱於黑暗,而另一個永不放棄,始終想回歸陽光的懷抱,彼此緊牽的手終究會有鬆開的那天。 妳不是很喜欢李杰晟吗?那我就把他抢走吧妳不是很想得到家人的关注吗?那我就接近妳的后母和哥哥妳不是很想和班上的人作好朋友吗?那我就让他们全都把妳当敌人。 一切都很顺利,少女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了生存下去,她唯一能作的就是继续依靠自己……….谁也抢不走她永远也无法离开永远都是自己的好朋友 罂粟花是有毒的,为了止住疼痛,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继续吸食下去。这是洛雪芹藏在最深层的恶意,但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自己。 洛雪芹眨了眨眼,懒得再装哭了,四周的声音似乎变小了,她皱起眉头,放下手,发现冯茜莺已经不见了,同学们的身影也模糊起来,彷佛只是一片片浮光掠影。 她在哪里? 洛雪芹着急起来,她听到脚下踢踢答答的,往下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套着一件暴露俗艳的迷你短裙,脚上穿着一双漂亮的红色高跟鞋,这是……mama的衣服吧?恶 她漫无目地的往前走,突然听到后头有人在叫她,转头,只见两个少年一脸兴奋,朝她伸出手跑来。 冯谦人李杰晟 他们的双目通红兴奋,肌rou蓬勃诡异,有赖于扭曲混乱的童年岁月,洛雪芹一看就明白是什么回事,立刻转身想跑,但高跟鞋一拐,走没几步就狠狠跌到地上。 当少年碰到她衣裙的那刻,洛雪芹难掩惊慌,她几乎要放声尖叫,他们就宛如两头野兽,一个拼命撕扯她的衣服另一个疯狂亲吻她的肌肤。 洛雪芹忍住反胃,奋力挣扎着,她努力捉着上身,不让自己一丝不挂。 好恶心谁让救救自己走开阿mama 有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嘲笑:没用的,母亲不会来,她眼里只有弟弟和金主,妳不过就是一个顺带养着的拖油瓶。 回忆的碎片扎痛了眼皮,洛雪芹猛然睁开眼睛,她想起了想起那时自己是怎么逃出去的 于是在冯谦人即将近身的那一刻,她曲起手肘,用力狠击少年的腹部,每一下都渴望打碎对方的内脏,前方的李杰晟想压制住自己,洛雪芹用力往前一踢,高跟鞋狠狠击中少年跨下。 见两个少年倒下喊痛,洛雪芹还不满意,她一拳一脚,拼命往两人的伤处狠击。 如果力气更大一些就好,如果不只是一个女人就好。 彷佛在回应着她的愿望,秀长的头发正如同雪花片片脱落,一米五的娇小身段也慢慢抽高,洛雪芹越来越得心应手,她发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大,她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快意和自由。 两个少年倒在地上,遍体鳞伤,也不知道死绝了没。 洛雪芹哼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变得扎实起来,摸了摸喉咙,有突起。 她还搞不懂发生什么事时,前方又有白色的光亮了,似乎是在为自己指点道路。 洛雪芹扔掉高跟鞋,她的脚变得太大,根本穿不下女孩子的玩意。 她赤脚踏上了那条步道,一条由黑色和白色交织出的奇怪通道,不知走了多久,两种颜色慢慢有了分歧,黑色往下扩张,渐渐形成了无边无际的夜色和海水,白色往上扩张,似乎成了钢筋铁索。 洛雪芹走近一瞧,白色渐渐有了轮廓,微弯的巨大桥柱撑起一条条钢索,在黑色海水和天空衬托下,宛如一座航向宇宙的大帆船。 恋人桥? 随着黑色的浪花卷起,风势也逐渐增大,洛雪芹下意识想抱紧身子,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穿上一件黑色夹克。 风势越来越大,桥身开始不安地摇动,在钢索与岸边断开前,洛雪芹突然瞥见桥上出现的一道身影。 少年猛然睁大眼,她踏稳步伐,然后一个健步往前冲,用力一跃,赶到帆船离岸前跳上桥身。 洛雪芹刚踏稳桥面,还来不及喘气,就被眼前的人给吸引住目光。 是冯茜莺,她穿着一件很漂亮的深色蛋糕裙,红色和紫色层层交迭,彷佛一朵鲜艳绽放的蝴蝶兰,她靠在栏杆上,背对着自己,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 洛雪芹不禁皱眉,心里不太高兴,她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曝露的打扮了? 于是少年穿过重重寒风,悄声来到少女身后,对方还在看桥下的海景,压根不在意诡谲多变的天气,听到后头的脚步声,才微微侧头,露出半张洁白如勾月的侧脸。 “你来了”她杏眸一亮,一下就扑入少年的怀抱,乍看下就是一对情人秘密的幽会。 洛雪芹一愣,却没有推开她,她的身材比自己还娇小,但相对丰满许多,抱起来软绵绵的,还挺有手感,不像自己,瘦是瘦,却老是被自己的骨头喀痛。 少女靠在少年平坦的胸前,一脸满足和温柔,洛雪芹控制着呼吸,不太自在地看了一眼少女曝露的衣裙,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拉下夹克的链子,将两人紧紧包在一起。 晃动的帆桥上,少年和少女紧紧依偎着,越发猛烈的寒风完全无法吹散他们。 温暖包围着两人,气息交缠,像是酝酿够久的火花,等待某人主动点燃,少女抬头,一双晶亮的黑眸全是少年的影子,少年砰然心动,隐隐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以后只有我们了……”冯茜莺这么说着,唇片一张一阖,洛雪晴盯得恍神,她下意识点点头,对阿,她们被诅咒了,再也分不开了……… 鬼使神差下,少年缓缓低下头,在要吻上少女的那一刻,胸膛突然一阵推力,洛雪芹往后踉跄了一步,她不解地抬头,却见冯茜莺冷冷望着自己。
她厌恶地哼了一声,清秀的眉眼是冰冷的嫌弃:“开玩笑我们是女人,怎么能接吻” 洛雪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两块凸起,怎么又……?她往上摸到喉咙,这里的凸起消失了,不会吧她现在到底是男是女? 洛雪芹被搞胡涂了,她上前想和对方解释清楚,却见冯茜莺突然攀上栏杆,深色重迭的裙摆宛如桥下层层浪花,在狂风骇浪中,她张开双臂,竟是往下一跃。 “茜茜不要”强风绊倒他的脚,少年发了疯似想捉住那一抹衣角,但还是太晚了。 少女没入了黑色的大浪,就在少年近乎要崩溃大哭时,一尾美丽的金色鱼尾跃于海上,少年愣愣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的金色,突然明白了。 她不是要寻死,而是要离开自己……….. 比死还要可恶少年眸中厉光一闪,他攀上栏杆,毫不犹豫一跃,遁入了冰冷阴暗的海水中。 像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陷阱,他四处张望着,却没能找到那抹金色,黑色的海水完全包围他,同时冰冷的液体灌入他的肺腔。 即便是年轻的身体也受不了这种刺激,每一吋的感官和力气渐渐麻痹,他正在窒息而死,就在冯茜莺抛下他之后……….. “阿”少年惊呼坐起,枕头和后背都湿了一片,不难想象梦魇的剧烈。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坦一片,阿,对了,她现在是一个男人,怪不得一身臭汗……….. 拿了一条毛巾,少年打开房门,外面的女人还没睡,她正忙着用计算器算账,美容院生意很好,她每天都是忙到三更半夜。 听到声响,郁咏荷见是洛司晴,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出声关切,她看着儿子瘦高的背影,内心竟隐隐有种不安和害怕。 她不迟钝,孩子毕竟是从自己肚子生出来的,她早就发现洛司晴的反常,应该说皮囊没变,但里面却是完全换了一个芯。 温文虚伪的笑容,冷漠晦暗的眼神,就连原先的智能障碍也消失了,当郁咏荷接到一张张接近满分的考卷时,看到那娟丽秀气的字迹时,再怎么不明白也明白过来了。 小芹,并没有离开…… 郁咏荷心中晦涩难解,她抬头看了一眼洛司晴,对方立刻冷冷回了一眼,郁咏荷浑身一个机伶,她猛然别过头,装作若无其事,低下头继续算账。 洛雪芹进到浴室,脱下一身湿掉的汗衫,属于少年精瘦的体魄出现在镜中。 这几个月的训练有效果了,少年的的身材早已不复当时的瘦弱惨白,而是健康的结实宽瘦,洛雪芹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满意,她想要在夏天结束前把肤色晒深一点。 少年打开莲蓬头,热水哗啦啦下来,浴室内蒸气弥漫。 她闭上眼接受热水的冲刷,脑中忍不住回想方才的梦境,每一段都冰冷的可怕,还有冯茜莺,她一定很鄙弃自己不男不女的身份吧? 自己本来就很腐烂了,如今这副模样更让人恶心。码头那次,她一定发现了,觉得恶心才把她推开吧? 要怎么样能赢得她的原谅?她恨的是洛雪芹,那个美丽邪恶心机的少女……… 思此,少年粗喘着气,他将热水开到最大,宽硕白皙的肩膀微微泛红。 既然如此,他会抛弃过去,试著作一个男人,一个叫洛司晴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