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无奈

    秋雨打落了许多绿叶鲜花，萧瑟有声，伤人梦魂，却迟迟不见虹销雨霁的到来。即便来了，也辨不清，一个个眼睛湿润，已看不到在下雨。

    霞韫染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访仙沉吟道：“怕你烦心，你就不要多管了。”霞韫染道：“我爹害了一众英雄好汉，害了携秀山舫，如今你也要拿他们的性命来祭剑，你怎么对得跟你一道出生入死英雄？”访仙见她不理解，不认同，厉声道：“难道要我放着羽滢不管不顾！”

    绾晴道：“你早说的话，这时候我们一定想出了办法，何必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访仙冷笑道：“办法？什么办法？你们连拿奘漠陵都没辙，何况是森罗岛？”

    霞韫染哭丧道：“你已经不是在报仇了，不是在救人，你是在宣泄，你根本就是在泄恨，你谁也救不了，你只会害人！在魔道中畅游……虽然你不入魔，但还不是依赖力量，凡事想着以暴制暴，你在把人往死里送！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母女，你清不清楚在携秀山舫被九幽妖徒洗劫后我有多么的无助，我多么想要一个安和的家。我报仇是怕九幽妖徒再夺我的一切，然而现在还是夺走了……”

    访仙道：“我这不是在极力挽回吗！”

    霞韫染泪流满面，泣声道：“我后悔遇见你……我情愿你不懂武功……我情愿让羽滢死，也不愿意她有一个杀人不眨的父亲……我依赖你却没想到把你推向了魔道，是我害了他们……携秀山舫永远会被人憎恨，在天下人眼中永远不会有一个好人！以前觉得他们咄咄逼人，现在你让我感觉他们没下死手已经算是仁慈了。”

    秋雨迷蒙，淋漓了一片宁静，白岈等人沉默无语，访仙也显得憔悴了许多。

    霞韫染道：“携秀山舫……不单单是个地名，是个梦想……现在你把它毁了，以前看见羽滢单纯的笑容我会感觉幸福，会忘记噩梦……日后看不到了，回忆也变得遥远了。你让我看到的不是希望，而是黑暗，让我感觉到害怕。如果我们曾经相信人，不仅是依赖力量，现在我们不会这么无助。”

    访仙缄默无言，却依旧无法压抑住心中懊恼，仍旧对羽滢被困九幽宝塔无法释怀。绾晴劝解道：“你就不要在魔道中挣扎了，趁着你还有理智，还是放弃吧。”访仙道：“怎么放弃，还有退路吗？”霞韫染道：“你也知道没有退路了，那当初你为什么要答应乌魈？”访仙道：“我知道会没有退路，所以要坚持走下去。”

    霞韫染道：“你还执迷不悟？”

    访仙道：“我做不到，我无法释怀，必须把羽滢救出九幽宝塔。现在我罢手，乌魈同样没有退路，也一定会拆穿我，羽滢就没希望获救了，你们也会被犼之教徒追杀。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另外一个人被九幽妖徒所诱惑，只会比我更霸道。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说服我。”

    众人一筹莫展，虽知访仙的计划惨无人道，但是一想起羽滢谁也无法释怀，唯能在悲痛中保持清醒，对访仙一番痛骂与劝解。然而这种劝解是无力的，也加重了他们对乌魈等人恨意。绾晴道：“雨下得紧，我们先回芦风客栈在慢慢祥谈，被人发现就不妙了。”

    霞韫染道：“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害了神犼，这也是我们曩夕一个美好的愿望，好不容易如愿以偿，你却又让它夭折。我没有能力救羽滢，只能依赖白岈，你没有资格再领导神犼。”

    访仙道：“你要拆穿我？”

    霞韫染道：“我不拆穿你难道让他们被神犼追杀，亡命天涯吗？紫发仙子救过羽滢，我们要恩将仇报吗？要是没有徵梦泽我们会有今天吗？你被赶出徵梦泽，被白岈除名，你居然还死不悔改，难道真要天地不容你才肯罢休？”访仙嗔怒道：“那羽滢呢？”霞韫染道：“我不知道，现在我顾不了她。”

    访仙道：“拆穿我，神犼的底子就不干净，日后人人会怀疑盟主是jian细，自然多生猜忌之心，而无法团结一致，只会让九幽妖徒更猖獗。”

    白岈思量少许，想起徵梦泽后，沉吟道：“我不拆穿你……你已经被我杀了，从此销声匿迹吧……沫兮冷一定不会怀疑，乌魈顾虑羽滢，也不会说出你的身份。你跟霞庄主就去徵梦泽隐居，反正那里除了采苓、阳婀以外也没有别人，正好缺个掌教，就有劳霞庄主担任。至于对他的责罚，还是霞庄主自己拿主意。”

    霞韫染愣道：“你杀了朱妤就够麻烦的，再杀了神犼盟主，你们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白岈道：“眼下也别无他法，但是‘不那芳华’不能让他带走。”

    访仙冷声道：“羽滢呢？你有信心把她救出来吗？你有能力粉碎神仙锁吗？神仙锁不去，羽滢永远出不来，你也没机会潜入九幽宝塔。”

    白岈紧瞪着他说道：“我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你，我确实没把握，但还有其他方法吗？九幽妖徒若是得知‘不那芳华’被我夺走，短期之内不会针对神犼。反正我恨不得将他们抽筋剥皮，尽管让他们来便是了。你不在，神犼一片光明，无论是摩崖老人，还是雷老头子，还有裳谶，哪个不比你强。即便我不洗清嫌弃，日后他们也会感激我把你杀死。”

    霞韫染于心不忍，访仙哼笑道：“那霞韫染的呢？怎么解释？”

    绾晴呢喃道：“没办法了，一块杀了吧，不过你们要把访梅、访兰带走，我们受不了她们的折腾。”

    访仙道：“杀我他们会信，甚至不说都会怀疑你们，但是你们杀霞韫染，他们未必会信。”

    绾晴道：“那就让访梅、访兰传信，说你被白岈杀死，羽滢不在，霞庄主生无可恋，自刎而去。只要‘不那芳华’在我们手里，他们一定确信无疑。九幽妖徒也明白，你对于此剑是死不放手的。”

    霞韫染脸色一沉，沉吟了半响，说道：“你们应付的过来吗？只怕消息一旦传出，摩崖老人、枇雅娜、岑虔等这些护着你们的人也会对你恨之入骨。”

    白岈道：“没别办法了。”

    访仙紧握着“不那芳华”显然没有放手的意思，这时霞韫染趁着访仙有伤在身，将宝剑硬夺了过来，交给了白岈，叹道：“委屈你们了，等事情过后我一定帮你们洗清嫌疑，羽滢的事我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然而那绾晴秋眸一瞪，努了努嘴，见宝剑漂亮，又从白岈手中夺过，说道：“我拿着。”白岈道：“你不是用刀吗？拿来我先玩几天。”绾晴道：“应该归我。”两人你争我夺，完全把霞韫染撇在一旁。霞韫染脸色一沉，又气又笑，心里觉得安慰许多，便搀扶访仙，驾云飘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