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机缘巧合（2）
南宫纶默默念叨，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双目放光，差点失声大叫。慕容秋奇道：“老兄，你怎么啦！” “啊，哦，没……没甚么……”南宫纶支吾道，他深知南宫渐笼络慕容秋，不外乎消除敌对的策略，表面十分客气，实则处处提防。此际的猜想，事关重大，不容有失，还是小心求证为妙。 唐靖雨已迎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礼，口称：“方丈大师佛驾莅临，有失远迎，还请方丈和诸位大师见谅！” 方丈双掌合什，还礼道：“小施主今日创立少唐盟，正是武林之幸，老衲因缘际会，正是佛缘所系，阿弥陀佛，施主不用客气。” 唐靖雨当然明白了因大师绝非单纯为了恭贺他草创少唐盟而来，此即鱼龙混杂，自也不好追问。这时朱雀见机道：“大师陛临，正好正经其事，不如由方丈大师见证，唐门少主唐靖雨正式荣登少唐盟盟主，如何？” 天下武林帮派，大小都算上，多如过江之鲫，而开宗立派者，能请动少林方丈、武当掌门亲临其事的，古往今来可谓绝无仅有。少唐盟低调行事，有分量的贵宾确也不多，而少林方丈贲临，却好弥补缺憾，将其抬升至武林盛事的绝佳地位。 了因大师蔼然笑道：“除魔卫道，责无旁贷，老衲惟愿小施主得偿夙愿，大展宏图！” “且慢！”通天姥姥嚷道：“老和尚，出家人本当慈悲为怀，老婆子且问你，你为何是非不分，更不分青红皂白，偏要助这忘恩负义刻薄寡恩的小贼上位，你……你……” 通天姥姥气急败坏，指着了因大师大骂。采玉慌忙拦道：“婆婆……婆婆……” 朱雀做了个鬼脸，咕哝道：“这老婆子得了失心疯！” 唐靖雨歉然道：“大师不要计较婆婆失言，说来惭愧，都是晚辈惹出的麻烦，也怨不得这婆婆心焦，唉！” 了因大师微微阖首，转向老婆婆笑道：“女施主稍安勿躁，老衲一则贺唐小施主肩挑道义，二则正为此事而来！” 通天姥姥撇了撇干瘪的嘴唇，采玉低声道：“婆婆，人家可要恼了。”通天姥姥不知是信了了因方丈，还是怕采玉着恼，终于默不作声。 唐靖雨躬身道：“小子无状，危急关头，急不择言，或给少林惹来祸患，还望大师见谅！” 了因淡然道：“武林之广阔，江湖之高远，古往今来，纵横天下者，有几人欤？逞强好胜者，或可争一日之短长，信义卓著者，方能建百世之功业。小施主既有意开宗立派，其中道理不可不察！” 这些大道理不能说不对，不过祁非凡却大摇其头，显然不以为然。江湖不是佛门，通权达变才是要义。 唐靖雨却躬身道：“大师所言，如同醍醐灌顶，晚辈受教！” 了因方丈回身，取过悟净背负的包裹，捧到手里，庄然道：“这枚火龙珠，方慈大师早已拜托小施主，小施主当然可以随意处置。”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均眨也不眨的盯着方丈手里的黄布包裹。南宫纶证实心中所想，反而异常的镇静，他只想到如何把这个消息尽快报告帮主得知。慕容秋则直勾勾双目出神，也不知在作何打算。 “大师……”唐靖雨惭然叫道。 而此刻通天姥姥则又惊又喜，扒拉开采玉，上前叫道：“老和尚，你说的可是真的。” 了因大师将包裹捧到唐靖雨身前，唐靖雨双手接过了，一时百感交集。“阿弥陀佛。”了因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双掌合什，淡淡说道：“天下至灵之物，唯有德者据之，强取豪夺，不过是自速其亡罢了。火龙玄冰，正如滚滚红尘；分分合合，犹如人间悲欢。此中机缘，堪破乃是禅机，堪不破乃是痴迷。缘由前定，情由心生，是非曲直，终将尘埃落定。善哉！善哉！” 了因大师这番话语带禅机，却又似有所指，众人皆都不解其意，通天姥姥更是如坠云雾，茫然的瞧着采玉，采玉苦笑连连，却又扭头瞧向唐靖雨。 唐靖雨却面有喜色，躬身拜道：“大师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子再次受教！” 了因合什回礼，却不再言语。通天姥姥嘴唇嗫嚅了良久，却也终于无话。 接下来唐靖雨上香、祭天、授旗、礼成，虽俭朴却也庄重，少唐盟至此成立。少唐盟少主当然是唐靖雨，以岳兆坤为副，祁非凡任总管、谢中春为副，其余职位早先由祁非凡同谢中春议定，报于唐靖雨过目之后，一一宣布了，众弟子也都欢天喜地，各自领命。唯陆天冰和程瑞敏年纪也大，只授了个虚衔，总领后勤保障。 通天姥姥撂下了一句“紫薇正在终南受苦，你要是有点良心，早日动身”，转身去了，采玉无可奈何之下，只来得及抛下了灿烂的笑容，当作恭贺，然后追着去了。 庆贺的宴席当然必不可少，关天行、鱼淑艳、魏剑行等人同一众少唐盟弟子自然是喜气洋洋，而那些别有用心的客人难免食不知味，酒过三巡，寒暄几句之后，慕容秋、南宫纶抢先告辞，带着几名随从匆匆去了。 唐靖雨又劝了几杯酒，出来去了内院那个花木扶疏的小院，这儿设了一桌精致的素席款待了因方丈和其余四位大师，作陪的是老花子朱雀。朱雀见唐靖雨来了，喜滋滋的跳将起来，拉住唐靖雨笑道：“靖雨，还是你陪大师说话，老哥哥嘴都淡出鸟来了，嘻嘻……” 说完踢嗒着破鞋跑了出去。老花子同了因、悟净大师等是素识，自然也就没那么多拘谨，吃素也就罢了，连酒都不能喝，确也难为他了。 唐靖雨拱手笑道：“大师难得光临，晚辈却未能好生相陪，实在是过意不去。” 了因蔼然一笑，悟净同唐靖雨相熟，更加随意一些，笑着指了指了因身旁朱雀原先坐过的位子。唐靖雨坐下后问道：“方慈大师可好？” “阿弥陀佛！”了因宣了声佛号，其余四位大师均低眉合什，唐靖雨不由心下一紧。 “吾师已于月前圆寂。”了因语声平和，唐靖雨却不禁一怔，心下涌起莫名的伤感，方慈大师和蔼的音容笑貌、悲天吝人的情怀，一一在心底浮现。方慈大师虽无师尊之名，却对他有传功之恩，虽只短短一天，却让他受益一生，而从此之后，却再也无缘相见再领教益。唐靖雨悲从中来，默然无语。 了因温言道：“吾师魂归极乐，真正做到了无嗔无叹、无悲无喜，这还要多谢小施主！吾师尝言，小施主乃我佛护法之人，且定要老衲将火龙珠送达小施主。吾师功参造化佛法精深，此中深意，老衲胡言乱语、聊做一解，小施主天纵之才，不必拘泥。” 唐靖雨谢道：“方慈大师于我，恩同再造。方丈大师宽慰之言，晚辈一样感激。火龙玄冰，表象是天下之乱的渊源，归根到底乱得却是人心。不管如何，晚辈当竭尽所能，誓死与邪魔周旋。” 了因大师走后，唐靖雨于静室独坐良久，方走了出来。值守的弟子簇新的劲装，英姿勃勃，老远即向唐靖雨躬身施礼，毫不掩饰目光中热切的崇拜。唐靖雨虽出身武林世家，却无世家的纨绔习气，短短一年不到，其成就远超其父，声誉之隆，江湖即无人能出其右。唐靖雨微笑致意，挨个角落巡视了一遍，所到之处，与诸位弟子寒暄笑语，没有丝毫的矜持。这也是唐靖雨的魅力，王侯将相与贩夫走卒，虽有能力差别，却是一样的尊重，尚且是发自内心，这一点为他以后领袖群伦大有裨益。 祁非凡确是非凡，将个草创的门户治理的井井有条，唐靖雨大为满意，当他缓步踱出二门的时候，却见岳兆坤、祁非凡和谢中春正在聚义厅前白杨树下相侯，三人静静的注视着洒然走近的唐靖雨，眼神中多是关切之意。 祁非凡淡然问道：“唐少是否心意已决？” 唐靖雨点头，岳兆坤摇头道：“本就吉凶难测，再加上不出今晚即会轰动天下的火龙珠，更是举步维艰，非是我岳兆坤小气，方丈为何要将火龙珠公示天下，难不成惟恐天下不乱？” 唐靖雨笑道：“只怕有人已猜知火龙珠在少林，只是忌惮方慈大师名头，不敢出手掠夺。而火龙珠由暗转明，或许另有转机，佛法精深，岳兄只当少林帮了我一个大忙吧，否则我上终南，只会是一败涂地，于今虽不能说智珠在握，却也好过两手空空。” 谢中春道：“少唐盟根基尚浅，这一去征战天下最强悍的敌手，只怕并无多少胜算？” 唐靖雨笑道：“岂止全无胜算，最可能一败涂地！” “哦！”三人瞧唐靖雨这般说来，显然早已心有成算，三人六只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唐靖雨，静待他的下文。 唐靖雨笑了笑，方从容说道：“少唐盟不是我的根基，是武林正道的根基，我看重少唐盟，甚或重过我的性命。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事，我不会干。全军覆没，那更是想也不要想！” 唐靖雨顿了顿，然后淡淡说道：“我只想带韦开、叶七两个同去！” “甚么？”三人同时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