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尔虞我诈(2)
宏元见这观主动怒,心下反而发毛,哪敢真的去找,却依仗以前的恩宠,又不肯善罢甘休,只好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观主想起此前床第之间,这宏元如何曲意逢迎,竭尽其能,有些心软,淡淡说道:“天龙帮的那个少帮主,前来本观所为何事?” 宏元迟疑道:“南宫玉……前来讨要……《天龙心诀》和《扶风剑谱》。” “甚么?”那观主想是难以置信,“这个南宫玉如何知道这心诀和剑谱藏在本观?” “这……”宏元目光一转,矢口否认道:“这个我……他不曾说……” “呵呵!”那观主冷笑了一声,“宏元,我来问你。”说着自几下拿出一柄长剑,冷然道:“这柄虬龙剑本来好好的放在我的内室,却如何到了那个叫玄机的昆仑道士手中” “这个……”宏元伸手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支吾道:“我……我本打算以此剑做饵,让鹬蚌相争,我来坐收渔翁之利……” “混账!”那观主骂道:“打量我不知道是不是,你yin**女,又打伤追捕你的中原神捕傅铁涯,此事恰被藏剑山庄庄主谢天风撞见,他出手救下傅铁涯,你又败在其剑下,饮恨而回。自此怀恨在心,所以挖空心思,设下这条毒计。” 宏元恨恨说道:“那老狗活该落得这个下场!” 唐靖雨听到此处,恨不得将宏元剥皮抽筋,方才泄得心头之恨。如此说来,宏元派那个叫德平的道士将此剑伺机售于舅父谢天风,却又到江湖之上广为散布,只为让昆仑和天龙帮同谢天风为此剑争斗。只是不知德平为何又将南宫玉引到了这南五台,莫非这德平贪恋赏银,这才假扮编排出来的樵夫,这倒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那观主冷然道:“你背着我胡作非为,我装作不知,这也罢了,但你将天龙帮、昆仑派引来栖云观,更是十足混账。昆仑派虽不足惧,但是南宫渐此人雄才大略、志不在小,一个弄不好,只怕我栖云观即会有灭顶之灾!” 宏元虽不服气,只是这观主在气头上,他却不敢说话,所以张口欲言,却又垂下头去。那观主瞥见了,冷笑道:“难道我不让你说话啦?” 宏元涎脸一笑,说道:“观主既然有志于广大上清派,怕这怕那,前怕狼后怕虎,又怎会成就不世功业。江湖之上,凭得是稳准狠,依仗的是霹雳手段!” 宏元说到得意之处,唾沫星子四溅,观主皱眉道:“宏元,难得你偶尔也曾行走过江湖,居然敢妄自尊大到这种地步,真是不可救药!那几个道士,有否臣服本观之意?” 宏元笑道:“这些道士,闻听可以传授道家无上宝典《上清隐诀》,均激动莫名。你想修道之人,谁个不想白日飞升得道成仙呀!” 不知为何,那观主今日对这宏元有些厌烦,沉吟良久,忽然道:“你几次怂恿我以上清派的名头,建功立业,我思量想去,似乎有违祖师本旨,况且,你我铤而走险,稍有不慎,只怕将会是万劫不复!” 宏元冷笑道:“祖师?你还是先想想师尊吧,哼哼!” 那观主像是受了甚么刺激,突然尖叫道:“宏元!你说甚么?” 宏元见观主反应如此激烈,这才想到一气之下,以她最忌讳之事来撩拨她,实属不智。当即“咳”了一声掩饰道:“观主,宏元所作所为,从小处说是为了观主你,你我每日费银无数,要不广开财路,只怕用不了几日,即会坐吃山空。而从大处讲,则是为了栖云观能威震天下,最不啻也要盖过武当。” 那观主锦衣玉食,享用惯了,再过清苦的日子,只怕也难。她沉吟了良久,方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我心绪烦乱,你且去吧!” 宏元眼角瞥向紧闭的卧房,压低声音说道:“观主,有人要见你。” “谁?”那观主一怔,“你也糊涂,天这么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你来处置即可,为何非要见我!” 宏元笑道:“是天罗教那边,就是趁黑来的,既然有求于人,当然要拿出点诚意啦。” “来的都是甚么人?”那观主语气里透着不情不愿。 “是阴姬的一个亲传弟子,名唤姚欢欢。还有我的一个老相识,五柳道长。”宏元说道,眼神里却掠过一丝得意。 唐靖雨一听心里却是吃惊不小,这几人本来已下山而去,怎会又返转回来。宏元与天龙帮不善,却与这阴姬勾勾搭搭,莫非他不知阴姬同天龙帮的内情,抑或是另有所图呢? 那观主道:“也罢,你去请他们过来!” 宏元笑道:“观主居住的这座庭院,乃是我栖云观的中枢,岂能轻易暴露给外人。还是去前面正殿见他们比较妥当。” 那观主一听确也在理,无可奈何道:“也罢,你先去吧,我随后即到。” 宏元应道:“是!”回身退出这座厅堂,却在门口露出了一个阴毒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唐靖雨轻巧的跃身床榻之上,伸手止住帷幕抖动,然后原样卧好不动。果然,那女观主推门进来,拉开帷幕,见唐靖雨鼻息匀称,好梦正酣,一张俊逸的脸,分外的动人心弦。那观主没来由的一叹,俯身端详了好久,然后喃喃道:“好个俊美的郎君……”然后俯身在他脸颊轻轻的印上了一吻,然后出门去了。 唐靖雨飞身下榻,略一打量,只见北窗之下有一张书案,案上随意的摆放着几本线装书,略一翻检,无非是《冲虚真经》、《道德经》之类道家经典。再打量这书案,下面有一格抽屉,拉不动,俯身一看,抽屉上有一锁孔,显然上了暗锁。 唐靖雨用了三分力道,用力一拉,那抽屉依然纹丝不动。看来除了打他个稀巴烂,否则没有法子打开。唐靖雨正没奈何,却听得外面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唐靖雨一惊,正想跃到塌上,又变了主意。他一撩拖地的窗帷,贴墙而立,将身子遮住。烛影摇红,卧房门被推开来了,有人探身进来,四下一打量,然后一个苗条的身影轻盈的跃进来,先去掀开床帏。
唐靖雨探身一看,居然是束玉那丫头。束玉怔了片刻,然后伸手自床头的暗格里摸出一把铜匙,然后慌里慌张过来,伸手将铜匙插进暗锁,左旋一圈,然后右转半圈,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然后抽屉被她拉开,束玉伸手自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放进抽屉,然后推上抽屉,再听的“咔嚓”一声,束玉抽出铜匙,然后顺手拿起案上一本《冲虚真经》,将铜匙过去放到原处,急匆匆出了这间卧房。自始至终,束玉都心神不定,想是怕观主回来撞见,所以不曾发觉隐身帷后的唐靖雨。 唐靖雨忽听外面那老尼叫道:“束玉,你干甚么?”唐靖雨不由的替束玉担心,怕她一个应付不当,被这老尼刁难。 “啊!我……”想是束玉吓了一大跳,支吾道:“我去观主案头拿了一本真经!”那老尼“唔”了一声,居然没有再问,任束玉匆匆去了。 唐靖雨如同狸猫一般,轻捷的跃到床头,拿了那把铜匙,过来将抽屉打开。先看到了束玉放回来的那本《云雨心经》,想到束云挖空心思,设下“美男计”,排挤打击宏元,不由暗自好笑。真要是个文弱书生,只怕宏元略施小计,自个就小命难保。 唐靖雨再翻检其余几本简册,原来俱都是一些春宫、话本之类,无外乎闺房情趣。唐靖雨心下失望,正要拉上抽屉,忽然觉得这抽屉瞧起来有些古怪,外面尺寸明显高于内部多多,屈指一弹,果然有中空之声,藏有暗格,忙将抽屉检视,果然瞧出蹊跷,用力一按,然后向上一拉,一块木板被拉开之后,露出下面的夹层来。 唐靖雨伸手一摸,果然里面有数册简籍,大小不一,计有四册,其中一册有四个古篆,仔细辨认出来,写的是《上清隐诀》,想即是茅山上清派的不传之秘。还有一册则是描金隶书,封皮上云《昆仑秘笈》,另外两本则是南宫世家失踪近两个甲子的《天龙心诀》和《扶风剑法》。 换做别人,瞧见这些武功秘笈,自会欣喜若狂,唐靖雨却只把那册心剑合一的《昆仑秘笈》放到怀中,打算有机会还给昆仑,其余三册武林中人无不垂涎的秘笈,又放回了暗格,原样安装好了。将抽屉锁上,铜匙放回原处,出了卧房。 唐靖雨去厅几案下一搜,果然见一柄长剑横放其中,不禁一喜,拿出来一看,正是那柄虬龙剑。由此想到百余年前,昆仑掌门无为道长不知如何说动了南宫世家家主南宫平,自华山来这栖云观,详情虽不得而知,不过却可推知,二人被彼时的观主算计,落得个鸡飞蛋打人笈两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