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急转直下（一）
周遭闪烁着耀眼电光的矛尖轻送，引擎轰鸣声中，琳达驾驶的RX-7全速倒退，而她面前的水蚤外貌兵队级宇宙怪兽却没有半点追击的意思，只是呆在原地徒劳地抽搐着全部布满尖锐倒刺的节肢式巨鳌。 然后，那头兵队级全身上下逐渐僵硬，直到丧失活力的躯体内外压差逐渐增大，渐次崩碎在以太湍流肆虐的宇宙空间之中。 “第二十五头！” 照例全力吼出自己的击坠数，琳达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再度激起了些许赞叹之声。 尽管在那吼声之中，已经明显掺杂进了疲惫引发的少少一丝颤音。 距离正式开战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TOP部队所迎击的宇宙怪兽也已经达到了几十批次之多。Exelion舰队其实从开战后五分钟起，就已经从进攻作战逐渐转变为了掩护式炮火轰击。 如果按照正规战法衡量的话，田代提督的这个决定无疑是失常到了拙劣的程度。但第二第三轮光子鱼雷的一再失效，实在令老舰长没法再教条死板下去。不过幸好对面的巡洋舰级貌似护罩功率也有上限，一旦将双方距离缩短至二十分之一光秒左右时，一记普通战舰的镭shè主炮攒shè也照样能终结巡洋舰级的xìng命。 所以，双方的炮击类单位很明智地将彼此之间距离维持在了十分之一光秒左右，你一记镭shè我一记光球，礼尚往来得不亦乐乎。看起来声光效果十足，实际上却没有一早就处于贴身rou搏状态的TOP部队宇宙战机混编，对兵队级宇宙怪兽之战来的jīng彩激烈。 顺便一提，琳达刚才的战绩在大部分人击坠数徘徊在十左右的时候，已经稳居TOP部队内战绩前三。高屋典子依然呆在旗舰待命的情况下，能够排在琳达前面的当然只有荣格和天野霞两人。 而略微令人有些预料不到的是，原本各项战绩一直高居TOP部队榜首的荣格，在今天的战斗之中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通常情况下jiejie大人那边的击坠数应该是略逊于她的，这次天野霞还兼任了队内一线调度指挥的职责，明显比先前全神贯注迎敌的效率要低不少。但即使如此，天野霞的击坠数也难得地超越了荣格两成之多。 双方此刻的差距，居然已经拉开到了琳达击坠数的四分之三左右。 就像现在，第不知道多少批兵队级正在以五分之一光速直冲而来。TOP部队的前锋则在天野霞的调度之下，采取正面接触面积最小的锋矢之阵迎敌。一头头宇宙怪兽在与RX-7集群刚刚擦肩而过后，便被宇宙战机衔尾发shè的导弹直接轰到方位全失。再然后，则是由来自RX-7从背后频频刺来的电击长矛结束战斗。 天野霞的机体一直位于阵型的中部，那并不是能轻易拣人头的位置。不过她的击坠数原本就不是来自背后突袭的捡漏，而是专门应付某些动作相对灵活，在冲过头后依然能在最短时间内迅速折返，并且连带着发起反冲击的兵队级。 通常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天野霞驾驶机体的电击长矛明明一直停在右臂后侧，仿佛从开战到现在完全没有移动过。但每当有缺乏眼sè的兵队级呼啸而至逆袭过来的时候，那支电击长矛便会微不可查地轻轻颤动一下，倒霉的敌人便会连速度还来不及减退地偏飞出TOP部队控制区之外，沿途洒下若干偏紫sè的恶心体液。 再然后，无一例外地被体内外失衡的压差击垮。 TOP部队中稍微对和国有些了解的人都看得出，天野霞这是在运用类似拔刀术的技巧。如果这是在战场之外，或者一般情况下演习的话，还会有些更为懂行的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她驾驶的那台RX-7上。 原因很简单，通常大家都知道拔刀术追求的是一个快字，从人类角度使用这一技巧的时候，也要经过漫长的苦练，对肘部腕部的负担也相对大一些。所以量产型的RX-7能够在短时间内屡次用并不趁手的电击矛使用这一技巧就颇为可疑。别的不说，单是持矛机械臂的关节部分始终运转良好，就有些超出这一机体的设计或者实测要求了。 不过反正现在这是在混乱不堪，敌我兵力相当悬殊的战场上，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走神而带来生命危险。所以压根就没有普通作战人员会关注到这些。 TOP部队的阵型并非固定不变。往往是根据迎面冲来的兵队级集群数量和疏密程度，在位于本方阵营中心的天野霞命令下，以尽量简单短距的位移来避开敌人速度最高的冲击，而慢速迂回者们更是容易被有意“让”到阵内比较擅长近距离格斗的几台机体眼前，尽量将其相对速度降到零之后，由一台机体负责引诱，其他若干台视情况从各个方向急速掩杀过去。 之前曾经提到过，RX系列高度不超过十米，兵队级则是五十上百，所以对于宇宙怪兽那方来说，一次盯紧一台RX-7就颇为不容易，反过来，好几台机体同时对兵队级发动攻击的距离相当容易掌握…… 表面看起来，TOP部队这边的战况居然是整个战场上最为和缓的。大部分RX系列机体都是用突刺来解决敌人。而就算这些驾驶员们放在地球宇宙军范围内都是jīng英，他们cāo纵机体作出一往无前的突刺架势，到武器命中目标的时间跨度也往往在一两秒钟之上。这比起近距离镭shè炮击瞄准命中的全套速率低多了。 而电击长矛来不及补中的，其实都由RX系列旁边的宇宙战机采用电浆炮和导弹的方式扫尾解决。 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合理有序，但好似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为什么在TOP部队的活动范围内，白sè光弹的数量稀少到让人遗忘呢？ 要知道，原著里才总共二十多头巡洋舰级，使用着光弹就消灭掉了起码百分之四十的RX系列，以及除了Exelion之外的其他全部战舰。即使是在前两仗中，白sè光弹的炮击密度也没有小到哪里去，经常是需要宇宙战机主动迎上，以自身硬扛才能避免RX系列被直接击毁的命运。 这一次又如何？ 就算战场上的其他人都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直在战斗中指挥若定的天野霞却对相关疑问以及答案了解得一清二楚—— 遥远的宇宙怪兽方向亮光一闪，紧接着便会有两团或者三团颜sè纯白直径在两三米左右的光弹呼啸而至。 但是，在某支甚至连通电都不用的双刃长矛面前，这几枚光弹甚至还来不及绽放，便被直接带偏到了Exelion舰队的间隙之中，然后遗憾地没能带走任何东西，便孤单地湮没在宇宙里。 又或者，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刻，被那支普普通通完全不起眼的长矛直接刺碎成片片闪烁星屑。 轻松反握着这支长矛，傲然屹立在最前线的那台RX-7，正是涂装风格明显的，荣格专属机体。 “很强，真的很强，几乎已经具备了上一战里，罗杰教官所展示出来的程度。” 这是天野霞暗地里的感受，但几乎同时却被高屋典子直接在jīng神频道里喊了出来。 此刻的高屋典子并没有像原著里那样，躲在寝室床上默默垂泪，而是一早就来到了GUNBUSTER的格纳库附近，与那些来来回回忙着进行最后一次出击前检查的科技工作者们仅有一墙之隔——那理论上应该是属于罗杰这个项目负责人的专用房间，里面摆满了必要不必要的监控设备。 当然，现在已经被DG分身经过微调，改装成了全方位实况转播战场状况的立体投影装置。 如果不是天野霞利用jīng神链接等于也同时共享了这么一套系统的话，没准身处战场的她还不如旁观状态的高屋典子更能掌握全局状况。 总之，高屋典子虽然貌似身处战场之外，但实际上与其他人一样，都是从开战起便全神贯注地投入在了紧绷的作战状态之中。 然后，敌人又增兵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还去纠结“对面的宇宙怪兽到底是从哪里来这么多”之类根本毫无意义。轮回者团队这边也没有打算为了技术保密等原因彻底封锁战场，所以敌人在原有基础上凭空跳出个几倍来再正常不过。 “看来仅仅是FOLD战术这一条，便已经触及到了宇宙怪兽一方展示智慧的底线呢。” 无论是罗杰荣格，还是高屋典子天野霞，当时都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点。 然而，目前的战场局势在轮回者们的眼里，虽然已经可以称得上颇为严峻了，但如果换到田代提督立场上的话，至少到现在为止，依然还是会被视为一场本次航行以来例行的，幸运至极的低伤亡战斗。 “对比起LUXION的全军覆没来说，现在这种主力舰艇基本全数在编的战况简直太美好了~” 秉持着类似意见的，在舰队中高层指挥者中绝对不算少数。 甚至在两个位面女主角的眼里，即使在轮回者团队的预jǐng系统中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敌军，甚至那些明显被标记为大型巡洋舰级的宇宙怪兽比往rì多出N倍时，高屋典子和天野霞也没有觉得太过绝望。 只要GUNBUSTER出击，就一定能力挽狂澜的吧？ 哪怕那台机体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完成最终调试，甚至连驾驶员也只有高屋典子一个。 而且，就算有什么万一的话，不是还有罗杰教练么？ …… 并不需要有心灵感应能力的DG分身转达，无论罗杰还是荣格其实都能看得出上面那遍及整个Exelion舰队的侥幸心理。尤其对于后者而言，即使她明知道这样有哪里不对，眼下的局面明显已经脱离了正常智力侧轮回者的掌控范畴，但所有一切却貌似都合情合理到无可置疑。 即使是站在位面之外的轮回者客观立场上，得出的结论也差不了多少—— 原著里只剩Exelion的惨胜，即使重演一遍也无可厚非。目前虽然不知道GUNBUSTER在高屋典子的单人cāo控下能够走到哪一步，但从荣格自己亲手添加在机体上的诸多功能来看，最起码保住典子这位面女主角是毫无问题的。接下来只要由她自己护住天野霞，田代提督Exelion旗舰那边交给罗杰…… “明明只要做到这样就可以了，不管是什么位面任务还是同化任务都会顺理成章地开展下去，但为什么心里还是隐约有股郁结之情挥之不去呢？” 这个问题，潜伏在荣格附近的心灵感应DG分身明明已经察觉到了，但却并没有转播到罗杰那边。 并非偷懒或者从本体那边制订了严格的保密规范之类，实在是因为，距离原著中GUNBUSTER出击的时间还有个十几几十分钟，目前在荣格心底的小小火苗，明显还有着莫名其妙的逐渐壮大趋势。 这一点甚至不需要远在猎户座的本尊判定，单单靠现在这个分身就可以轻易得出结论了。 …… 镜头转向Exelion司令部的话，在发表完TOP部队出击宣言就开始有些无所事事的罗杰照例坐在那个打扰不到旁人的位置，旁观着田代提督大副以及所有司令部成员全力迎战宇宙怪兽。 从这厮的一贯立场与习xìng上讲，他原本应该处于例行的走神状态，不过就像爱你个荣格那边意外地有些心神不定一样，罗杰这边其实也并不能保持经典的无所事事节奏。 DG不在身边，荣格自己身处作战第一线忙得不可开交，偏偏属于轮回者团队的战场全方位监视系统还被典子和天野霞她们共享着，本来应该是团队智囊来负责情报分级工作，但队内唯一的智力侧轮回者荣格此时做的是武力侧轮回者的工作，相应地那些“取舍分类”工作也就只能让罗杰来顶替了。 敌人增兵数倍，我方目前为止依旧无伤亡。 听起来颇为振奋人心的状况总结，真的向位面土著全盘托出的话，即使是高屋典子那样的天然角sè也会心存疑虑罢？ “这虽然是一个处处超出常识的热血位面，但是在位面土著的眼中看来，她们周围的一切都是从头到尾彻底遵循常识的。” 当然，在DG的总结里，并没有故意忽略掉那个“常识”是基于位面本身才成立的常识。 但不管怎么说，“单纯依靠舰队常规炮击和RX-7、宇宙战机组合就能令敌人寸步难行”这个命题，绝对是常态下不成立的。 甚至已经到了原本GUNBUSTER的出击时机，高屋典子预备抬手绑头带之前，Exelion一方的防线依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混乱： “TOP部队损失2%，宇宙战机部队损失31%，镭shè炮损失1%……” 假设Exelion舰队雷达扫描范围之外的宇宙怪兽们依旧像现在这样批次添油，而不是一拥而上的话，貌似这场原著中几乎舰队全灭的惨战，反而会发展成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 肯定有哪里不对！ 就算再迟钝，现在田代提督和大副那边的舰队指挥者们，也已经逐渐察觉到了目前战况的诡异。不过在独自一人的高屋典子那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位面第一女主角仔仔细细地理顺了自己的半长发，郑重地将头带系在额前，一如若干时间前，她与荣格在鬼故事后格纳库中违例直到享受擦镭shè镜片时那样， 即使是高屋典子，也有很多事情并不打算主动去，甚至主观上完全不愿去做的。但就像她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已经同荣格关系融洽一样，在位面原著中原本“象征”着牺牲男友的头带，现在却不知不觉变成了与荣格并肩作战的标志。 如果DG本体就在附近的话，她一定会抓紧时间跟罗杰吐槽诸如“移情作用明显到诡异”之类。但既然她死赖在猎户座那边，罗杰当然也乐得装成普通的迟钝大叔，对纠结迷惘的少女心之类彻底无视掉。 再顺便一提，现下位面女主二人组的关系虽然比原著同期中要亲密了许多，但jiejie大人那边也同样是不打算针对发带这个小细节多说什么的，尽管负责转播的DG分身专门给她传去了许多大幅清晰特写之类。 与其说天野霞是在跟罗杰一样故意无视，倒不如说处于TOP部队战场指挥的立场，她已经顾不上为这些琐碎小事浪费时间了—— 田代提督那边都已经逐渐察觉到的，战场上局势“明显有利”的根源，此刻正给jiejie大人这边带来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如果不是TOP部队普通成员的座机情报已经被DG分身进行过筛选控制的话，天野霞的指挥强度很可能还要提升一个数量级，甚至彻底超出她的能力。假设没有某个预料之中的意外突然发生的话，恐怕jiejie大人再怎么努力，TOP部队中也将不可避免地出现第一批阵亡名单。 不过很显然地，天野霞并没有惊慌失措，而已经准备登机热身的高屋典子那边，也貌似并不如何担心自己那些战友的样子。 原因么，其实很简单。 只不过是，荣格那边开始不自觉地展现实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