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回 相爱相杀
一道火红的身影,伴随着一阵香风闪过,紧接着是霜雪般的白漫天飞舞,屈彩凤绝世的容颜同时映在了李沧行和徐林宗的眼里,她看了一眼在床上的黑石尸体,以及仍然痛哭不已的沐兰湘,神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徐林宗轻轻地叹了口气:“彩凤,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一进来就杀黑石师伯灭口,还重伤辛师弟。”他说到这里时,突然眼神一变,“彩凤,难道是你?” 屈彩凤猛地一扭头,直视徐林宗,双目中冷芒暴闪:“是我什么?徐林宗,你是不是想说,是我让沧行下的手?” 徐林宗咬了咬牙:“只要你说是不是就行了,彩凤,我也相信不是你们串通好的,可是,可是现在我必须要给武当上下一个交代。” 外面开始变得人声嘈杂,数百名武当弟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徐林宗对着院外厉声叱道:“全都在外面,谁也不许进来!” 屈彩凤直勾勾地看着徐林宗,眼神中充满了惊疑,转而变得愤怒,她的身躯微微地着抖,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一如她现在这一身火焰般的大红霓裳,被她全身的怒气鼓荡起来,无风自飘。 屈彩凤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遗憾与愤怒:“哈哈哈哈,好,好,好得很,徐林宗,过了这么多年,我原以为你应该变了,你既然说你爱我,可是连对我起码的信任也做不到,这还叫爱吗?你永远只是那个冷酷,自私的武当掌门,永远不可能相信我这样的人!” 徐林宗的嘴角勾了勾,眼神中闪过一丝难言的神色,他摇了摇头,手中举着的剑却没有放下来:“彩凤,我只想听你亲口解释一声,究竟是不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你的。” 屈彩凤厉声道:“徐林宗,如果你不是已经怀疑了我,还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吗?无论我是承认还是否认,在你的心里,早已经认定了是我让沧行直接就杀人报仇的吧。” 徐林宗叹了口气,转而看着李沧行:“李沧行,彩凤如此维护你,看来是错不了,你为自己师父,为她报仇,情有可缘,但你不该伤了小师弟,对他下这么重的毒手,我无法原谅你!”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徐师弟,你这么聪明的人,就不知道用脑子想想吗?我要追查那个黑手的下落,又怎么可能接受任何人的请托,二话不说地上来就杀了沐元庆?就算我要报仇,至少也得等到我问完了再下手是吧。” 徐林宗的眼中寒芒一闪:“不用跟我说这些,现在铁证如山,你抵赖不了,如果你不肯说实话的话,我只好把你拿下,换个地方,换个方式和你交谈了。” 李沧行的眼中神光暴射,多年前在武当被打压,被驱逐,被陷害时所受的屈辱,辛酸,一幕幕地浮上心头,他的周身红色的天狼战气一阵暴涨,眼珠子也变得血红一片,一头长如雄狮的鬃毛一样,无风自飘,强大的气场一阵暴溢,厉声吼道:“谁想动我,上来试试!” 徐林宗的须眉被这阵子真气震得一阵摇晃,他的周身也渐渐地腾起了一阵天青色的战气,转而变白,而太极剑上,渐渐地响起了一阵龙吟之声,他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衣袂无风自飘,显然已经是作好了出手的打算。 李沧行心中黯然,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会展到如此的地步,辛培华为什么要这样指认自己,从他刚才那样怨毒地盯着自己的眼神里,可见他绝没有说谎话,看来是有人易容成自己下的毒手,只是小师弟的武功在现在的武当也属三大长老之列,即使是自己,想要胜过他也并非易事,更不用说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剧烈打斗,而停在原处的沐元庆的尸体却没有受到什么波及了,看来易容出手的那人武功之高,绝世罕见,自己碰到了也未必能胜过,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但李沧行来不及细想这想,对面的徐林宗已经摆明了出手的架式,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辛培华,耳边尽是沐兰湘的哭泣声,叹了口气,周身的红色天狼战气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徐师弟,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你若真想打,我们换个地方好了。免得伤到了小师弟和黑石师伯的遗体。” 徐林宗冷冷地说道:“你莫要打什么逃跑的心思!武当弟子听令,结阵,守好这小院,任何人不得进出!” 外面的武当弟子们听令后开始动,训练有素的他们,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就结成了上百个真武七绝阵,牢牢地把这小院守得水泄不通。徐林宗一挥手,十余名弟子奔了进来,抬起辛培华就向屋外走。 屈彩凤走到了李沧行的身边,看着李沧行的眼中,泪光闪闪:“沧行,今天就算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这个世上,除了你,再没有一个信得过我的人了。好在大仇得报,虽死,我亦无憾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了一边的沐兰湘:“师妹,你爹不是我杀的,你信我吗?” 沐兰湘缓缓地站起了身,转过了头,脸上已经看不出太多的愤怒和忧伤,清秀脱俗的脸上,早已经泪痕遍布,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也肿得跟水蜜桃似的,她的整个灵魂仿佛已经被抽走,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杀我爹?” 李沧行厉声道:“我说过,不是我杀的,师妹,你到现在也不信我吗?” 沐兰湘机械地转过了头,看了一眼正被抬出门外的辛培华,声音中空洞地不带一丝生气:“连小师弟都亲自指认你,李沧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看了一眼站在李沧行身边的屈彩凤,眼中突然燃起一阵怒火,“终究,终究你还是爱上了她,不管你在我面前装得有多爱我,但你的心,你的人早已经交给了她,对不对?” 屈彩凤的粉面罩了一层严霜,厉声道:“沐兰湘,你说这话还有一点良心吗,沧行这么爱你,为了你连命也不要了?你现在却怀疑他对你的爱!” 沐兰湘突然吼了起来:“他若是爱我,怎么会不顾我的苦苦哀求,执意取我爹的性命?若不是你苦苦相逼,他又怎么会下这毒手!” 沐兰湘的浑身突然一阵青气暴起,不知何时,七星剑从她的袖底抽出,三尺青芒,直刺李沧行的胸口,而剑身上的七星寒芒,照着她那张因为肌rou的极度扭曲变形,而变得有些可怕的脸,森寒的剑气把她漫天飞舞的泪滴都瞬间凝结成了一颗颗的冰珠,又被剑身上强烈的鸣震而造成的空气波动震得粉碎。 李沧行一动不动地站着,直面沐兰湘的剑锋,这一下她出手太快,即使是徐林宗和屈彩凤都没有料到,这一剑凝结了沐兰湘所有的怨气与愤怒,度快得如流星闪电一般,李沧行的脸上神色平静,看着沐兰湘的眼睛里,清澈如水,充满了爱的表情,一如多年前在武当山时,他满心怜爱地看着小师妹在自己面前练剑时的那副模样。 “噗”地一声,七星剑狠狠地扎进了李沧行的左肩,李沧行的嘴角动了动,眉头一皱,这一下正刺中了李沧行多年前被屈彩凤扎中的那个伤口,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许多往事,而自己体内的生命之火,也随着沐兰湘的七星剑穿破他后背的肩胛骨,而变得越来越黯淡,模糊起来。 沐兰湘的这一剑狠狠地刺透了李沧行的身体,直至没柄,她的脸上表情开始凝固,直到她感觉到李沧行伤口处喷出的血,溅到了自己的手上,身上,脸上,鼻子里钻进了浓重的血腥气味,而李沧行看着她的眼睛里,仍然是那么地平和,没有一丝的抱怨与愤怒。 沐兰湘尖叫了起来,松开了剑柄,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李沧行,血泪横飞:“大师兄,你,你为什么这么傻,这一剑,你明明,你明明可以躲得过去,你为什么,为什么不闪不避?!” 屈彩凤一下子鸳鸯双刀抄在了手上,刀锋直指沐兰湘:“好个负心薄情的女人,沧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李沧行的嘴角边开始流血,他吃力地动了动嘴:“彩凤,不要,不要乱来,这是,这是我的师妹的,的事情,你们,你们都不要,不要插手!”
屈彩凤气得一跺脚:“她都把你伤成这样了,你还要维护他。好,好,好!”她气得一转身欲走,却撞上了徐林宗冷冷的眼神:“屈姑娘,有些事情还要请你留下来解释一下。” 屈彩凤眼中寒芒一闪:“你想强留老娘下来吗?老娘可不会象这个傻瓜一样束手就擒!” 李沧行的魁伟身子已经倒了下来,正躺在不知所措,哭泣不已的沐兰湘的怀中,他一边向外咳着血,一边说道:“徐,徐师弟,你,你放过彩凤,不,不关她的事,有什么,有什么事情,我,我留下承担。” 徐林宗想了想,收回了太极剑:“屈姑娘,你走吧。” 屈彩凤回头看了一眼李沧行,咬了咬牙,对着徐林宗一字一顿地说道:“徐林宗,你若是不把沧行救过来,老娘绝不会放过你和你的武当!”她说完,一跺脚,大红色的身影飞出院落,几个武当弟子想要上前拦截,徐林宗大吼道:“让她走!” 这几个弟子面露不服:“掌门,她可是伤了黑石师公和辛师叔的凶手,不可以…………” 徐林宗厉声道:“我说了让他走,你们听不见吗?” 这几个弟子不忿地让开一条通道,屈彩凤红白相间的身影从这通道中飞奔而过,很快就消失在了山道上。 沐兰湘看着怀里的李沧行,泪如雨下,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惧,刚才父亲的身亡,让她感觉到的只是无边的悲伤,还有被李沧行欺骗后的极度愤怒,可是她现在才第一次地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永远地失去这个男人,永远。 沐兰湘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不躲开这一剑?以你的,以你的功力,躲开这一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大师兄,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躲开?” 李沧行的嘴边居然泛起一丝笑容,他吃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抹着沐兰湘脸上的泪珠:“傻丫头,若是,若是我躲了,你,你会信我吗?我说,我说不是我杀的你爹,你,你不相信,我,我怎么解释也没用,若是我,若是我不受你这剑,你,你又怎么肯信我?” 沐兰湘已经泣不成声了,她摇着头,不停地说道:“不,不,大师兄,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怀疑你的,我,我真的不应该相信别人的话,是我的错,你如果,你如果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徐林宗叹了口气,走上前来,轻声道:“师妹,还是先来救治他吧,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沐兰湘猛地一抬头,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与愤怒,刺得徐林宗也不禁脸色一变,后退了两步,只见沐兰湘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是你,都是你和小师弟一口咬定是大师兄杀的我爹,我才,我才一时昏了头,徐林宗,我这辈子再也不会信你了!如果,如果大师兄有什么好歹,我一定会随他而去!” 徐林宗眼中寒光一闪:“师妹,现在你爹已经死了,李沧行还活着,铁证如山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偏向他!” 沐兰湘紧紧地咬着牙,恨声道:“不,一定不是大师兄动的手,他说不是就一定不是,是我一时糊涂,信了你们的话,我不会把大师兄交给你们任何人的,永远也不会!” 徐林宗的脸色一变,正要再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掌门,不好了,不好了,那妖女带着黑龙会的人杀上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