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遇风成羁旅

    一、

    在饭桌上，有人议论春节怎么过，海英、海华两家人已决定去三亚过，他们几乎每年都是这样。

    海华对娅蕾和陈山说：“你们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陈山踌躇道：“看情况吧！可能去不了。”

    海华问娅蕾：“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陈山在桌下用脚踩了一下娅蕾的脚，娅蕾立刻说：“可能去不了了，单位……单位上可能会有事情需要处理。”

    海华明白，娅蕾现在要上学，没有收入，花的都是以前的积蓄，在消费方面就仔细点，所以她没有再坚持。

    吃完饭后，临开车时，海华和海英摇下车窗，嘱咐陈山一定要将娅蕾送回家。

    送走江家姐妹，娅蕾上了陈山的车。在车里，黑暗中，陈山抓住她的手，给她塞了一个红包，娅蕾问：“你真的惦记着给我红包？”

    “想不想去别墅看看？”

    娅蕾踌躇不决，低头不语。

    “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和陈放把这套别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人说像新房，还有人说像盘丝洞。多好啊！瞪着大眼睛望着我干吗？想去看看吗？”

    “那些蜘蛛网不是扯下来了吗？”

    “盘丝没有了，洞还在。不想看看吗？那里曾经也是你的家呀！”

    见娅蕾没反对，他嘱咐陈放开到别墅去。到了别墅后，陈放开车走了。

    陈山领娅蕾进门，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和她走时一样，没人翻动，她顺手在桌子上用指头抹了一下，手指上腻了一层细黑的灰，她问：“你没在这住？”

    “这屋子闹鬼啊！走了两个老婆，怎么敢住啊！”

    娅蕾不说话了，她心里有些发虚。

    陈山见娅蕾不说话，就向她伸展手臂说：“过来！让我抱抱。”

    娅蕾笑着摇摇头。

    陈山恨得牙痒痒道：“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会哭着喊着要我，你依靠我，离了我你就活不了，到那时候看我怎么治你。你现在要对我好点，到时候我绝不为难你。”

    娅蕾不理他，径自上楼各处转转。

    去年贴在玻璃上的窗花都还在，只是经过一年的风吹日晒，当初鲜艳的红色，变得淡了许多，就像稀释了的鲜血。从卧室的窗口向外望去，小区很静，没有几座别墅里有人，有人的楼内也稀稀疏疏地开着灯，冷冷清清。她从近处往下看，下面是一蓬蓬九里香的绿篱，绿篱外是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的石凳石椅被冬雨淋得闪闪发亮。

    娅蕾突然抿着嘴笑了起来，想起前年收拾这座别墅时，就在陈山眼皮子底下耍了个小花招，瞒天过海，掖起的那块晶莹剔透的绿宝贝，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就是再不值钱的东西，可就凭它可爱的模样，也不应该随便扔了。陈山跟个玩意似乎有深仇大恨似地。

    “那东西一定有什么来历吧！”娅蕾只能心里想想而已，揣摸陈山对它愤怒的样子，量怎么撒娇他也不会说起它的历史吧！

    那个东西肯定不是男人用的，肯定不是陈山的，那就是任云的东西吗？如若这样，他恨起来就有道理！那肯定是陈山送给任云的，也许是她给他的，也许……，娅蕾依在窗台边歪着头望着外面，这到底是谁送给谁的呢？问陈山吧，看情形，肯定会惹恼他，她想以后找他心情愉快的时候再问。

    “那个绿物件去哪儿了？”她突然疑惑起来。

    二、

    陈山和海英、海华两家商量，三十儿的年夜饭在一起吃，原来要算上娅蕾的，可娅蕾想既然选择了自己要走的道路，最好还是不要跟陈山有过多的瓜葛，所以回答陈山说，年三十这天上午，她乘飞机赶回南京。

    陈山很遗憾，问她，为什么不多留在海口几天，也好陪陪他呀！

    娅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陈山听出娅蕾很为难，就没有再逼问她。俩人就是长久的沉默。

    “最近工作顺利吗？有什么麻烦吗？”娅蕾关心地问。

    “你真是个妇道人家，就爱cao心，我能有什么麻烦？”

    “哦……这……我就放心了。”

    “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嘛！其实你还是很在意我吧！”

    “毕竟……”娅蕾原来想说“毕竟我们有过一段感情。”可是她不想让陈山误认为自己离不开他，所以换了一种语气道：“毕竟咱们认识还是朋友。”

    “难道只是朋友，你对我没感情了吗？”

    “你身边不是已经有人了吗？自然咱们俩就结束了。”

    “胡扯。”陈山说完挂了电话。从此，再没电话打过来。娅蕾忙于节前的准备，没将这类事情放在心里。

    四、

    农历年二十九晚上，娅蕾跟海华道了一个别，并早早躺下准备赶第二天早晨的飞机。

    第二天晨六点，娅蕾被闹钟吵醒，她赶紧从床上跳起，开灯来到卫生间准备洗漱。可是当她透过窗帘往外看时，不觉得皱起了眉头，原来外面狂风呼叫，楼前的几株油棕被吹得长叶翻飞。

    娅蕾心想，看这天气，飞机能起飞吗？

    娅蕾赶紧给机场通电话询问航班能否正常运行，机场值班室回答说，还不好决定，希望旅客在机场等候。

    娅蕾的航班是九点的，原本她计划好，下午能赶回jiejie家，和母亲弟弟jiejie一家团聚。所以娅蕾急急忙忙地收拾完毕，拎上行李箱来到马路上，搭了一辆出租车往机场赶。

    到了机场一看，原来赶飞机的人乌乌秧秧的，候机大厅内人声鼎沸，拥挤不堪。原本就窄小的机场候机楼，更显得压抑。

    机场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地广播着航班信息，所有的出港航班都停运，何时能起飞，只有看天气情况。

    娅蕾望着窗外狂魔乱舞的椰树叶，心想，看样子这个春节是走不掉了。这让娅蕾很沮丧，经过许多年在外漂泊，她非常渴望能跟家人过一个团圆的春节。

    一直等到中午，外面的狂风大雨也没有减弱的意思，许多旅客已经办理了退票手续，娅蕾也无奈，只好跟母亲通了电话，告诉自己今天是赶不回南京了，请求母亲原谅。母亲只好无奈地要她自己照顾好自己。

    娅蕾一直等到下午一点才去办理了退票手续。

    她拖着行李箱回到空荡荡的家中。坐在沙发上，这才感觉到有些空虚，不仅仅是肚子里空虚，心里照样也很空虚。这时外面虽然风力不减，可有人已经兴致勃勃地点响爆竹，随着外面“噼哩叭啦”的声音响起，娅蕾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原来她准备回南京过年，自己这边什么年货都没有准备。现在吃饭是一件头等大事。

    娅蕾赶紧下楼去小卖部买了一些方便食品，回家后，接到海华的一个拜年短信。

    娅蕾看了短信无奈地回了海华一条信息，报告了自己没有走成的消息。

    海华马上打来电话，着急地问：“你怎么办？年夜饭怎么办？”

    “嗨！还年夜饭呢，哪里想那么多呢？”

    “要不这样吧！我们晚上五点聚在一起吃年夜饭，你也过来吧！”

    “这……这好吗？”

    “多你一个不嫌多。你就过来吧！再说了在座的都不是外人，除了我家的人，就是陈山，你连他都忌讳吗？也别跟我装模作样了。只要有机会，你们俩眉来眼去的样子，瞒得了谁呀？”

    “嗨！没有像你想的那样。”

    “别解释了，越描越黑。你们俩，哼！一丘之貉，谁也别骂谁，一个是掐着对方的脖子，一个是踩着对方的尾巴，都不是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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