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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难兄难弟

    “易——风——”张离恨低若蚊蝇的轻唤了一声,对林远山刚刚的举动,似乎全然未觉。

    “大哥,”张易风仍旧背对张离恨坐着,他说,“二十多年不见了,大哥。”

    “是啊,二十年……”张离恨感慨未完,眼神陡然变的凌厉,又声如鸿钟的说道,“不错,二十年!今天就让我们来做个了断!你跟我来!”

    张离恨说着转身就走。

    “大哥!”张易风声音不大,但却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张离恨停住脚步,回过身去看着他。

    “怎么?你怕了?”张离恨问。

    “大哥,今天是八月十五,我只想和大哥一起吃个月饼,喝碗酒。”

    “打完再吃喝不迟!”张离恨不依不饶,那神情完全不是一宗之主,甚至算不上一个武道高手,而仅仅是一个爱打架、不服输的孩子,经过一翻努力后再次向打败了自己很多的对手挑战。

    “小二哥,请上菜!”张易风不理张离恨。

    “好来,客官!”店小二应着。

    “大哥,”张易风又说,“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哼!”张离恨甩袖转身,不再理张易风。

    “客官,您的菜。”店小二很快将早就准备好的菜端了上来,“老醋花生,麻婆豆腐!”

    “大哥,你还记得吗?”张易风说,“我们被困在那个密室的时候,找到的吃的只有花生和醋。开始的时候,我们单吃花生,后来大哥吃腻了就把花生泡到醋里,结果我们两个都吃上了上瘾。从那里逃出来后,衣衫褴褛的跑到酒店里,不约而同的叫的第一道菜竟然就是老醋花生……”

    张易风沉浸是美好的回忆中,满足的笑容在脸上满漫延开来。

    “比起无聊的回忆,我更想立刻就把你打败,哼!”

    “大哥,坐到我对面好吗?坐到那里,看到我的前胸,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前胸?”张离恨一凛,飘身后退,双脚分毫不差的落在张易风正对面的椅子上。他的目光定格在张易风染血的前胸和没入心口的匕首上,目眦尽裂。

    “是谁?”

    “嘭!”

    张离恨一声暴喝,他双脚将椅子踩踏的粉碎,落到地上,入地三分。

    张易风迎上张离恨的目光,自嘲的笑了笑,说:

    “大哥应该知道我的手段,除了我自己,天下间,包括大哥你,有谁能做到这样的事?”

    “为什么?”张离恨一掌拍在桌子上。

    “砰——嗵——,啪啪……”

    桌子粉碎,两碟菜连同盘子、茶壶、一坛难得醉,全部摔到地上,四散溅开。

    零碎的木屑和溅起的酒水,飘散在围桌而坐的六人身上,但六个人却毫无反应。张易风仍旧笑着看张离恨,泥娃仍旧一眼不眨的看着爷爷,莲真人和水镜楼仍旧微垂着头,目光迷离,林远山则望着难得酒楼的入口,怔怔的出神。

    “为什么?”张离恨踏前一步,青石地板硬生生的被踏出一个脚印。正要上前收获的店小二,连忙止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一切。

    “这么一来我最后的心愿就无法实现了,不过也挺好,因为大家都不用变成哑巴了。”张易风摇头轻笑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难道又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女人?回答我!”张离恨右手食指如箭,杀气腾腾的指向莲真人,莲真人却恍若未觉。

    “不。”张易风抬起头来看着张离恨,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张离恨先移开了视线。张易风左手放开付心月的右手,向莲真人说,“惜梦,你把心月抱去客房,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莲真人点点头,起身抱起付心月走向还在不知所措的店小二。酒楼掌柜的,这时恰好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张易风五人,以及他们中间的碎屑,并不怎么惊讶。在难得酒楼,这样的事常有发生。

    “小二,”他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店小二的脑袋,吩咐道,“愣着天什么?还不带座位客官去客房!”

    “啊,是,掌柜的!”店小二连忙应着,领莲正人上楼去了。酒店掌柜则走到柜台里面坐了,静静的看着张易风几人。

    张易风右臂仍旧被泥娃抓着,他先用左手摸摸泥娃的头,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用左手握住张离恨仍旧半举的右手,说:

    “大哥,我们有多少年没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三十多年了吧?今天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我希望你能听我一次,一次就好。”

    张离恨迎着张易风满是信任和期待的眼神,脸上的冷厉之气渐渐的消散。终于,他反手握住张易风的手,爽朗的高声叫道:

    “小二,上酒菜,今天我要和易风喝个痛快!”

    “好,好来,客官!”店小二忐忑不安的应了一声,返身快步跑向厨房重新安排酒菜。

    “来,易风,我们去那边坐。”张离恨上前两步,扶着张易风的肩,走向旁边的另一张桌子。小心翼翼的帮张易风坐定后,张离恨笑呵呵看着泥娃,问道:

    “易风,这娃娃是谁?你儿子吗?叫什么名字?”

    “哈哈……咳——”张易风忍不住发笑,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好在并没有吐出血来,“儿子?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小的儿子。”

    “那是是孙子喽?”

    “嗯,是孙子,叫泥娃。”张易风转向泥娃,说,“泥娃,这是我大哥,你也应该唤他一声爷爷。”

    泥娃点点头,却不理张离恨。

    “易风,你孙子都这么大了,儿子呢?在哪里?是不是也叫出来见见我这个大伯。”

    “哈咳——”张易风连忙忍住笑,“大哥你别在逗我了,我可受不了。”

    “我可没逗你,有孙子当然要先有儿子;没有儿子怎么可能有孙子?易风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要我教你吧?”

    “凡事都有例外吗。”

    “例外?嗯,确实,你一直都是例外!”

    “呵呵……”

    林远山和水镜楼目光早已转向张离恨、张易风。刚刚还剑拔弩张,现在却像兄弟久别重逢一般,有说有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正困惑着,张离恨转头来招呼他们:

    “你们两个,还傻坐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这边坐。”

    “哦,嗯。”林远山和水镜楼异口同声的应着,起身离座,走上前依次靠着泥娃坐了。酒楼掌柜这才吩咐店小二上前收拾垃圾。

    “掌柜的,一楼我们包了,不要再上其它的客人。酒楼的一切损失由我来赔,等会和酒钱饭钱一起给你。”张离恨向酒楼掌柜打招呼。

    “好说,好说。”一边应着,掌柜的悄悄的凑到账房耳边低声道:

    “照十倍的价,让他们赔。”账房点点头。

    “照十倍的价赔?掌柜的,你好黑的心哪。”暗自得意的酒楼掌柜,浑身一惊,自己那么小的声音,对方竟然听到了。

    “啊,”掌柜的连忙起身,打着哈哈说,“哪里话,是客官你听错了。”

    “我听错了吗?确实有可能,”张离恨点着头,说,“不过,掌柜的你说错的可能更大,你说是不是?”

    “是,是,客官说是就是。”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说……”

    “好了大哥,别在为难他了。”张易风阻止道。

    “易风,你果然也还是老样子。”张离恨侃侃而谈,“你刚才说我们从那里逃出来,跑到酒楼点了老醋花生,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酒楼的掌柜是个势利眼?他看到咱们打着赤脚,衣不避体,就让店小二拿棍子将咱们轰走……”

    “当然记得了,”张易风接口道,“他想把我们轰走,结果一看到大哥随手撒到地上的金银珠宝,眼睛立刻就直了。后来,他反被大哥你给轰走了,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那时,我本想让那个掌柜的一无所有,不过因为你为他求情,我就放了他一马。”

    “你刚刚不会也想让这个掌柜的一无所有吧?”张易风开玩笑的问,酒楼掌柜的却冒出一头冷汗。

    “差不多吧。”张离恨点点头。

    正在这时,店小二端着酒菜走了出来。

    “小二!”掌柜的急忙起身叫住小二,“来,把酒菜给我。”

    “是掌柜的。”

    酒楼掌柜端着酒菜送到桌前,一边摆菜一边向张离恨道歉:

    “客官,对不住,这桌酒菜算我请你们的,坏掉的那桌椅也算我的,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张离恨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恰好看到莲真人出现在楼梯口。他立刻站起身,笑容满面的大声招呼道:

    “来,弟妹,来我这边挨着易风坐!”

    “弟——妹——?”莲真人怔在原地,林远山、水镜楼、张易风三人也是一怔。

    “是啊,”张离恨热情洋溢的解释道,“我是易风的大哥,你是她媳妇,难道不应该叫你弟妹吗?”

    “大哥,别乱叫!我和惜——莲真人……”张易风“没什么”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莲真人,已经有了反应。

    “嗯,”她点点头,说,“随便你吧。”

    “这就对了吗,”张离恨眉开眼笑,“来来,弟妹,坐在易风身边。”

    莲真人走到张易风左手边坐下,将一颗药丸送到张易风嘴边,柔声说:

    “把它吃了。”

    “嗯。”张易风把药丸吞下。

    “张离恨。”一直担心的着师傅师叔的林远山,终于忍不住开口。

    “什么事,远山?”张离恨转向林远山,温和的目光就像疼爱晚辈的长辈。

    “我师傅和师叔,在哪里?”

    “他们啊,应该快来了吧?”张离恨摸摸头,“说起来,池猴子和裴冰冰还是蛮厉害的,要不是我跑的快,怕就被他们把脑袋砍下来,挂城门上了。”

    “哦。”林远山松了一口气。

    “池猴子?裴冰冰?大哥你这两个称号……”张易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刚刚为他们起的外号,还不错吧?”张离恨满脸的得意之色。

    “嗯,”张易风略一沉思,“池师兄确实有些像猴子,不过裴师姐……”

    “很简单了,”张离恨说,“她站在我面前,总是冷着个脸,就像是冰块。如果叫她裴冰块,多难听啊,所以就叫她裴冰冰。裴冰冰小冰冰,小冰冰,这名字听起来舒服,叫起来也亲切……嗯,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

    “先保密,等池猴子和小冰冰来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真希望他们快点来。”

    “他们,”张离恨侧耳聆听,“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