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穿越之东宫在线阅读 - 49|41.40.1

49|41.40.1

    不能抢?

    沈四终究年轻,闻言登时愣住,忍不住去看沈老爷,期冀沈老爷能否定这个答案。【】

    孰料沈老爷本就恼他做官几年,孩子都有了,还不能立时想明白这件事情,又有嫡亲的外孙被抢了个憋屈,见沈四看他,直接就给瞪了回去。

    “糊涂”沈老爷骂道,“旁人想不明白就罢了,你做官做了几年了?在早朝上站了几年班?不曾瞧见几位年长的皇子和他们的外祖家对太子的为难和嫉恨么?而皇上,皇上虽在大事上护着太子,可是为了让太子历练,也为了他的其他骨rou,有时候也是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种情形下,一旦太子身份暴露,那么如今有着宁家撑腰并且肚子里还有一个被至善大师算过是嫡皇子的皇后不会太过担忧,反而是咱们才要害怕。”

    沈老爷微微顿了顿,才道:“恐怕若是如此,才是会如了咱们这位皇后娘娘的意。”

    沈夫人不意自己堂姐的女儿,竟然做出了这等事情,还害得自己的女儿母子相隔,害得沈家面临窘境,心中叹息之余,更觉愧对家人,掩面不语。

    沈大沈二听得沈老爷的话,俱都点头:“父亲说得正是。这件事情,咱们不但不能承认,反而要帮着太子把这件事情瞒下来。虽然皇后现下或许不怕咱们捅出这件事情,但是,一旦捅出这件事情,皇后混淆皇家龙脉,欺君罔上,苛待庶皇子的罪名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儿子瞧着,咱们这位皇后,也轻易不敢说出这件事情。毕竟,圣上英明睿智,若是当真知晓了换子一事,为着宁家,或许不会杀皇后,但是把废后之事,却大有可能。”

    而皇后为着保住皇后的名分,保住自己亲生儿子嫡皇子的名分,是轻易不会把这件事情暴露出去的。

    “所以,皇后为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会毫无顾忌的对太子出手,但是绝不会轻易把这件事捅出来。”沈大镇定地道,“我们如今该担心的,应当是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是否真的知晓换子一事,以及……太子,芯儿的儿子,是不是也知晓这件事情。”

    沈三道:“当初五公主被骤然送出庵堂,且还是在太子高烧几日之后,然后被送出的……显见那几位……”

    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在场几人,心中却都有了计较。太后身份尴尬,暂且不提;太皇太后和皇上心里,即便是对此事没有十分把握,大约也是有个七八分的。

    于太皇太后和皇上而言,证据甚么的,反倒在其次,最关键是二人心中愿意相信的东西。

    既太子在百日后,曾传出痴傻名头,周岁宴上,皇上仍旧封他为王,太子三岁回长安,更是正式册封太子。如今九年时间已经过去,无论当初的事实真相如何,对皇上来说,太子就是太子。

    而太皇太后辈分最高,身份贵重,她见着皇上对太子这般好,自己也对太子好,显见也是认可了这件事情。

    如此来说,事实如何,还真的不算重要。

    “那太子……”沈四见众人都沉默起来,自己忍了又忍,方才开口道,“那太子,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太子有过目不忘之能,或许……”

    “胡闹”沈老爷素来就恼恨小儿子太过“活泼”,斥道,“刚刚出生的小儿,任事不知,就算过目不忘,他能知道甚么是好,甚么是不好?且你三岁之前的事情可还能记得?这世上人,一百个里,有一百个会慢慢忘记三岁之前的事情,太子再聪慧,又如何能对注定忘记了的事情记在脑海里?”

    沈四闻得有理,连连点头。

    沈老爷:“……”好想再摔个茶杯可是又怕自己眼拙,摔了贵的那个,没摔着便宜的那个

    沈婷见父兄都沉默思索,自己想了一会,迟疑着开口:“我我倒是觉得,太子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沈老爷和沈夫人以及四兄弟俱都看向沈婷:“婷儿怎会如此猜测?”

    沈婷看一眼香炉,道:“香炉姑姑从前说过,jiejie生九公主的时候,是意外难产,还是被迫停在玥婕妤的宫里生产的。香炉姑姑因腿脚不便,所以那一日即便紧赶慢赶,依旧落在其他人后面。只是这一落后,竟是遇到了正巧从东宫出来的太子。太子身份何等尊贵?那时候见了香炉姑姑,竟会特特停下来询问,再问过香炉姑姑是为何这般焦急之后,就派了身边的石女官去玥婕妤的宫里为jiejie的孩子送礼。

    生子送礼,素来都是在生子之后才会有。太子何故在明知jiejie难产的时候就令石女官前去送礼?而众所周知,石女官并非普通女官,石女官的jiejie从前是伺候太子长大的泽兰姑姑,石女官自己则颇为精通医术和毒术,几乎时时刻刻随侍太子身边,为太子验毒。那个时候,太子就算要送礼,派其他小太监小宫女去又有何不可?为何偏偏派了会医术的石女官?而jiejie那一次,也是因着石女官是女子,进入产房里为jiejie看诊接生,如此才没有一尸两命,顺顺利利的生下了九公主。”

    香炉在一旁道:“的确是这样。那一日,太子派了一个会医术的人来送礼,奴婢原本也是怀疑。可是娘娘难产,危在旦夕,眼瞧着就要救不回来了,太医因男女有别,不能当面瞧娘娘颜色,察看胎位,奴婢当时情急之下,问过娘娘后,才一力请石女官进了产房,帮娘娘生产。”她微微一顿,“那一日好在有石女官在,娘娘也仅仅是被害得不能再次生产。”

    馨妃骤然生产,且不是在已经准备妥当的自己的宫殿里,而是在散心之后,在回去的路上,在路过玥婕妤宫殿时开始破了羊水,生产过程中又开始难产,种种事端,绝非巧合。

    只是皇家之事,饶是沈家再想护着馨妃,也不好插手皇宫去打听,尤其是事后,那时已经被封嫔位的玥婕妤被接连贬了数级,馨妃又传出话来,说自己无事,家中莫要担忧插手,沈家也只得按捺下来,想要悄悄去查这件事情。

    然后就查到了皇后身上。

    那时候皇后有了太子,有宁家做依靠,还有曾经生产过的几个公主的功劳,沈家如何动得了皇后?此事自然只能按捺下来。

    没想到这一按捺,竟然等到了太子是宁家人的事情。

    “这件事情,咱们本也知道。”沈夫人拭泪道,“原本只道是巧合,现下想想,即便不是太子早知身份,那也是母子兄妹缘分在,才会在冥冥之中,让太子救了芯儿和九公主两条性命。”

    沈老爷和沈家四兄弟亦是面色复杂。

    沈婷又道:“除却这些,九公主还曾悄悄告诉我,是太子让她常常往长乐宫去的。若非如此,jiejie向来不在意恩宠一事,九公主年纪又小,如何能想得到讨好太皇太后和太后一事?且,”沈婷接着道,“那一日,在蒋家,我被人推到湖中,太子和侍从从桥上走过时,我瞧得清清楚楚,他们若是那时候离开,绝不会沾染半分。可是,我朦胧中瞧着,太子似是在桥上看到了我的脸,然后才跳入湖中来救得我。”

    沈婷说罢,就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起来,我和jiejie却是一样,长得都不像娘。我和jiejie,倒是有几分相似。”

    沈家众人听得沈婷的话,再细想太子往日作为,虽对沈家无甚青眼,但也不曾像皇后那般,把沈家当仇人。而太子和皇后的关系……皇后不喜太子,太子孝顺皇后但却又不愚孝,再加上以上种种,沈家人顿时觉得,太子大约有六七分可能,是知晓自己身世的。

    “又或许,他并不知道?只是想拉拢沈家?”沈四年轻,想的反而更多,“还有,太子的相貌,真的是和皇后像太多了,单单凭着梅花胎记,就真的能确定他是咱们沈家骨血了?咱们,是不是还要再等等?”

    沈夫人闻言,气得险些也要把茶杯往沈四脑袋上砸:“太子像皇后,难道就不像你娘我了?你可知孙子孙女像祖母外祖母的事情并不罕见?还有,这天下间,天生有胎记的人或许不算少,可是恰恰好,就有了梅花形胎记的人,除了沈家人,你还见过几个?就算这些还不算,那么,皇后和芯儿同日产子的巧合,五公主被突然送往庵堂一事,皇后对太子的不喜,以及太子有意无意帮了芯儿和婷儿的事情……一件事或许能说是巧合,那么,这些事情都加起来呢?难道这还算是巧合么?”

    沈婷忙忙劝道:“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四哥也是一时说错了话而已。”

    沈四被沈夫人大骂一通,已然反应过来是啊,一件事情是巧合,可是,这诸多事情都加起来,显然就只能说,太子真的是馨妃的儿子,是有着沈家血脉的皇子。

    而沈家,也必须要支持这位皇子。并且无论太子之前是否真的知晓身世,接下来,等太子回了长安城,他们都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子,并且商议接下来要怎样掩盖这件事情。

    虽然沈家男人因胎记形状似梅花,觉得太过女气,甚少与他人说这件事情。可是沈家男人也是自小被伺候着长大的,旁人便罢了,那些贴身伺候的人里,哪个不知道沈家男子身上的胎记?而这些人里,未必没有嘴碎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且,沈家男子在外与人凫水时,怕也有人不巧瞧见了他们的胎记。

    至于太子的胎记自不必说,不提其他,一个宁君迟知道了,就等于宁家人和皇后都知道了。

    是以这件事情,沈家必须要快些告知太子,让太子早做准备才好。

    沈家一众人商议好此事,沈夫人就道:“罢了,时辰差不多了,把你们媳妇儿孩子叫来,都来这里用晚膳罢。”

    沈家四子自是答应不提。

    沈婷却愣住了,呆了片刻,见四个兄长都要离开了,才忙忙开口道:“等等,娘,那jiejie呢?jiejie是太子生母,她她总该知晓这件事情才好她从前以为五公主才是她的孩子,五公主在庵堂的时候,她日日忧心五公主在庵堂青衣古佛,太过清苦;等五公主回了宫,偏偏只以嫡母为尊,甚至不屑认她这个庶母。jiejie为此,不知流了多少眼泪。若非有九公主在,jiejie大约日日里都没个小脸了。

    她这般痛苦,总该叫她知道,不是她这个做母妃的不好,而是她和五公主并非亲生母女,是以才会不亲近。而她亲生的那个孩子,其实早早就在对她好了。”

    沈婷原以为,商量完了如何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子并且提醒太子提防之后,就该商量如何委婉的把事情告诉馨妃了,孰料她把事情说出来后,她的父亲母亲和兄长们,竟都沉默了起来。

    对沈婷来说,馨妃既然是太子生母,就该知晓太子身世;可是对沈家其他人来说,他们宠爱馨妃是真,愿意因此对馨妃的孩子哪怕是从前的五公主好也是真的。可是,馨妃性子太过天真单纯,若是不知这件事情,馨妃也仅仅是为此伤心泪流,但若是知晓了,馨妃会不会一时爱子心切之下,为此让已经在太子之位上坐的稳稳地棠落瑾,骤然失去太子之位,从此心中恨极了馨妃,让馨妃愧疚悔恨而泪流呢?

    但凡男子,都是有野心的。

    太子自出生,就是金尊玉贵。周岁封昭王,三岁封太子。如此做了九年的太子后,沈家男人想,就算是换了他们自己,也容不得其他人来破坏自己的身份权利地位,甚至生命。即便这个人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哪怕不会那么怪罪,心里也会因此生了嫌隙。

    且,太子现下是太子,尚且有人容不得他,若有一日,太子若不是太子了,想要杀他或废他的人自会更多。沈家,并不愿意为此太过冒险。

    沈婷看着父兄的神色,心中越发绝望起来。

    长乐宫。

    太皇太后在接到了棠落瑾的信后,就令人去请皇帝来长乐宫用晚膳。

    天元帝今日事务不算繁忙,闻得祖母邀请,便早早来了,想着多陪皇祖母说说话。

    太皇太后瞧见他提早来了,心中也是高兴,可是想到棠落瑾的来信,那份高兴,就削减了不少。

    天元帝素来敬重自己的皇祖母,见其面露难色,不禁问道:“是谁惹得皇祖母不开心了?朕现下不是从前的无知小儿了,谁也惹得皇祖母不开心,朕也甚么都做不得。现在,谁若再做这些,朕必不饶他”

    太皇太后闻言就笑了:“你啊你从前是无知小儿的时候,哀家就是太后了,哪个真的来惹着哀家了?至于现在……哀家是太皇太后,还是一条腿伸进棺材里的人了,任是谁糊涂了,都不会来招惹哀家的。”

    天元帝心下只觉哀伤。从前太子出生那一年,太皇太后才六十有五,一眨眼的功夫,太子长成了一个小小少年,太皇太后,也老了。

    “您会活得长长久久的。”天元帝坐在榻上,拉着太皇太后的手,道,“您还要看着小七给您生孙子孙女呢。小七有观音痣,得佛祖护佑。说不得,他的孙子孙女,也能有观音痣。到时候,一堆得佛祖护佑的人围着您,您可不是就要活成老神仙了?”

    太皇太后闻言,哭笑不得。

    “哀家啊,怕是连小七的儿子都瞧不见了,哪里还能等得到小七的孙子孙女?”太皇太后当真是老了,哪怕每日喝着补药,吃着山珍海味,太医日日来看诊,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真的是老了,“这人啊,哪里有不老不死的?从前那些皇帝,还有追求甚么仙丹灵药,想求长生的,可是你瞧,他们现在,哪一个不是死的透透的?哀家会死,皇帝会死,哀家的小七也会死。人啊,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天元帝握紧了太皇太后的手,一时竟不知该说甚么是好。

    太皇太后比天元帝想得开。她的一辈子,风光过,失意过,像男人那般,将这天下的权利掌控在自己手中过,当然,更多的日子,也曾只能掌控这一宫的权利,看着她的丈夫儿子孙子,在天下权利面前,或踟蹰或潇洒或胸有成竹。她的一辈子,如此,便也就足够了。

    “哀家叫你来,是为着另一件事情。”太皇太后拿另一只手拍了拍天元帝的手,尔后对安姑姑道,“把太子今日送来的信拿过来。”

    天元帝疑惑着把信看完,才道:“这信里写了小七的归期。这个,他在给朕的信里,也写了。”所以,太皇太后为何又特特把他请来?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把周围伺候的人赶了出去,才缓缓开口道:“太子七月十五启程,彼时皇后怀胎七个月。江南和长安之间,有运河相通,太子若走水路,哪怕是在路上多游玩些时候,在九月之前,都能赶回长安。而那个时候,皇后怀胎正好八个半月。”

    七生八死九成人。

    天元帝是男子,一时没想到这个,太皇太后却是知晓这些,因此一看到信,心中就生了疑窦。

    天元帝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天元七年,皇后七月产子,馨昭仪八月产子。如此,太子若真要……那也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太皇太后斥道:“糊涂糊涂太子年轻,一时糊涂也就罢了,你如何能糊涂?或许你今日会觉得,一个没出生的孩子,没了也就没了。可是,等到明日,你或许就会对这个孩子心生怜惜,进而责怪太子。让太子为难况且,太子虽那时候会回来,但也未必会真的对一个孩子出手。十二皇子哪怕出生,也只是个襁褓婴儿,如何能与太子相比?太子此次,怕是,志不在小小婴儿。”

    天元帝也反应过来,太子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有爱兄弟,当初七岁稚龄,尚且能饶过十五岁的大皇子一命,如今自然也不会对小小婴儿的性命感兴趣。太子此举,的确不是为那小小婴儿。

    太皇太后见天元帝明白过来,才叹道:“你既知晓了这件事情,要如何做,阻止也好,冷眼旁观也罢。总之,你既做了决定,就该知晓,以太子的身份,有些事情,并非是绝情,而是不得不做。只是你一旦做了决定,就莫要再责怪太子的不是才好。”

    天元帝沉默许久,方才叹道:“太子聪慧。朕竟不知,当日所为,是对是错。”

    太皇太后幽幽叹道:“至少,对大棠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大好事。”

    小镇上,棠落瑾跟着宁君迟,一道见了当初的戍守边境的左潜将军和左潜将军的儿子左文睿。

    左潜和左文睿在这小镇的酒楼里,早早等了七八日,就是为着能有机会,见到棠落瑾。

    左潜是武将,哪怕断了一只手臂,依然不改武将脾气,见着宁君迟和棠落瑾进了包间,就立刻带着儿子朝棠落瑾跪了下来。

    “臣左潜,见过太子。”

    “小民左文睿,见过太子。”

    宁君迟早就猜到,这父子二人大约是想要借着他,搭上棠落瑾,如此光明磊落的利用,宁君迟见状倒也不恼,只端坐一旁。

    棠落瑾目光扫过左文睿,见左文睿年约二十六七,虽华衣锦服,却一身英武,瞧着,倒也像个模样。

    “左将军,左公子,都坐罢。”

    虽这左家有心投靠他,可是,他们也要让他看到,左家的可用之处,如此才好。

    左潜和左文睿自是大喜。

    左潜性子太过鲁直,当初没有断臂之前,因军功极盛,旁人不敢对他指手画脚,可是等到断臂之后,不得不提前告老还乡,就有些人开始反过来报复他,竟害得他的儿子明明文武才能皆有,却偏偏考不得武进士,重新入朝为将,这才只得想到这么个主意,来这繁华小镇上守着太子。

    没想到,他们真的守到了太子,也守到了左家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