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七）
蓝锦伊心中一沉，立刻跪下了。 “皇后娘娘不要误会，民女不敢对您有一丝一毫的不敬。说这样的话事出有由，是因为……我从小身体不好，不能生育！” 皇后很意外，上下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 “唉，太可惜了，你还这么年轻！”她想到自己夭折的孩子，如果没摔死现在也有十岁了，自然而然地涌上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戚感，“丫头啊，别太早放弃，本宫让最好的太医给你看看？”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可惜没用的，这是顽疾！就算是神仙也治不了！”蓝锦伊低下头，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沙哑，听起来让人越发心疼。“将军对我宠爱有加，民女无以为报，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爱上别人，生个一男半女……” “行了，行了，别说了！”皇后差点眼眶跟着红了，打断她的话，“这还不简单，我让皇上给他赐两个绝色的大美女！” “谢谢皇后娘娘！” 蓝锦伊赶紧磕头，一下又一下。 皇后望着她，无奈地摇了摇。 *** 那一夜，柏玄明本不打算喝酒，后来听随从汇报说蓝锦伊跟皇后聊得很好，跟亲姐妹似的，这才放开怀去喝，宁酊大醉。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的，睁开眼时已是大半夜。 凝香阁的床柔软舒服，是他的最爱。 “丫头……”他一侧身去搂身边的女人，鼻间闻到了一缕异样的气味，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借着月光发现身边的人根本不是蓝锦伊，陡然吓出一身冷汗。 他一脚将陌生女人踢下床，跳下抽出宝剑指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质问：“什么人？” 那女子睡得迷迷糊糊，扑通声掉地上醒了，一睁眼看到白晃晃的剑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带着哭腔说：“将军怎么忘了，皇上已经把妾身赐给了你！” “……”柏玄明脑子有点乱，隐隐记得是有这么回事。他讨厌蛇妖的心术不正，怕她带坏蓝锦伊，给她弄个新伙伴才答应了。 “好吧，就算是这样，将军府有将军府的规矩，谁让你在这儿的？” “妾身哪敢自作这张，这是蓝姑娘安排的，她说，她说只要我帮将军……”女子的脸悄悄地红了，像染上了薄薄的一层胭脂。 生孩子当正室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柏玄明目光微寒，冷冷地喝:“说！” “唔唔，她说要帮您……生个儿子！”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柏玄明听得清清楚楚，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那丫头在玩什么？ “滚！” 女子吓得打了个激灵，委屈的咬住嘴唇，眼泪直打转。她知道柏玄明脾气古怪，冷酷无情不敢再说半个字爬起来就跑。 柏玄明听到嘤嘤哭泪声远去，烦得再也睡不着了，披上外衣跑了出去。 这时候的蓝锦伊正在花园里，趴在石桌上，一手拖着下巴数星星，渐渐地每颗星星都变成了柏玄明的眼睛，幽深发亮。她的心情变得怪怪的，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惆怅。 唉！ 她好没出息，才一个晚上不睡在一起，就有点想念他结实的胸膛，薄荷的冰凉气息，还有，还有……别的那些！ “姓柏的，我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好，知道吗？你一定要理解我的用心良苦哦！”她对着自己的影子自言自语，忽然，背后传来一抹冰冷的声音，像来自苦寒地狱。 “你的好就是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蓝锦伊吓得跳起来，转身望着他。 月光下，他披着锦黄色长袍，露出雪白的衣襟，俊朗的面孔上寒气腾腾，浓眉拧紧，看上去非常非常生气。 “你不是喝醉酒了么，不是跟那个杨家小姐……” “该死的！”柏玄明怒不可遏，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摇了摇，“蓝锦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呃，我在帮你呀！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何况你是将军！”她温柔地笑起来，揶揄，“你身体这么棒，再多几个女人也没问题吧？” “为什么这样做？”柏玄明直勾勾地盯着她，冷言冷语，“你是怕我嫌弃你，还是怕人妖殊途，不能长久？” 蓝锦伊嘴角一僵，再也笑不出来。 唉，都不是，还有第三种原因！ 人妖殊途，坚持一下还是会有结果，这辈子不行，下辈子可以修在一起。可是她是天人哎，没有七情六欲的天人，永远不可能！ “那年我九岁，在雪山下冻僵，你用身体温暖我，还说要我跟你走。我曾问你：能天天陪着我，永远保护我吗？你说不能……”柏玄明嗓音变了，手指因激动而力度变大。“所以，我每天拼命锻炼，让自己变得更强！更狠！不要倒下！” 蓝锦伊心尖在不停地颤抖。 那件事她后悔了。 当初，就该坚定点带他走。不至于让他受父亲虐侍，对这个世界渐渐心冷，绝望！ “对不起，是我的错……” “蓝锦伊！”柏玄明打断她的话，冰眸子像黑琉璃般闪闪发亮，就像在宣告世上最矫傲的事，“你不能办到，但我能！我会天天陪着你，永远保护你！” 什么？ 蓝锦伊脑袋嗡地声，失去了知觉。 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像深陷进可怕的澡泽地里，不管怎么挣扎都没用，只是越陷越深…… “不，不能这样！你不要再这样，我，我我……”她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劝他。 一向引以为傲的淡然和睿智在他的执着面前却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柏玄明拥她入怀，越搂越紧。 “你知道自己对我有多重要吗？我不怕累，不怕苦，更不怕死，唯一怕的是失败。你知道吗，参军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焦虑不安，睡不好吃不好。每当我想起你的微笑就奇迹般平静下来，我知道你是这世上唯一在乎我的人。我从你的眼神中能看得出来！” “这么说……在那个村口，你第一眼看到我时就认出了我，”蓝锦伊慌然推开了他，不可思议的问，“为什么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