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青丘聚,情初萌
“你放心,你需要的一半力量,我会尽数交给你,可你同样要明白,我能给你,也能收回,不要妄想收入囊中。” “你不就是想要青丘王后的身份吗!如今,你得到了,你的担心,一辈子也不会实现。”说得那么别扭,君瑶却听得很开心,她认定这是别样的承诺。 “这算是我们互许的诺言。” 两人的针锋相对,在路人看来,是亲昵之状,那些说这对新人不和的谣言,不攻自破。 绕城一周,第二个礼节完成,日落西山,黑暗接踵而至,明月凌空高挂,白夜和君瑶站在宫墙上,十二盏如人那般大的宫灯,光芒四射,照出两位新人看似和谐的般配容姿,墙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浪。 雪青璃站在君瑶后侧,望着只有一轮明月的天空,很平静地想,终于等到今日了,您可以安息了吧! 宫墙上还有一支巨大的特制礼炮,礼炮外衣是七种颜色组成的螺旋纹,这支礼炮在等待两位新人共同将自己点燃。 两人手把手握着一支体形较大的香,点燃裸露在外的火药引子,灿烂的火焰从这支礼炮里发射出来,‘嘭’的一声巨响,漆黑的夜空中开出一朵朵美丽的并蒂莲花,有多少人羡慕,惊叹,连白夜也不禁失神,同根并蒂花开。 他记得自己曾对某人许诺过,婚典要用并蒂花作为焰火仪式的主题花,如今,梦想实现了,可身边那个人却不是她,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嘲讽,有过美丽瞬间的焰火,不枉此生!可我没有你的陪伴,以后的路该怎样走下去。 绚丽的焰火,一次又一次地惊艳人们的目光,白夜失神,君瑶艳羡,雪青璃迷茫,当惊喜完结,十八发焰火绽放完毕,大婚程序正式完结,无惊无险地画上一个完美句号。 “累坏了吧!”雪青璃前来扶住君瑶。 “不累。”一连串活动,不累才怪,白夜见君瑶的脸色有些泛白,心生怜意:“让小皇姑陪陪你,婚宴,我自会处理。” “有劳夫君!”君瑶的一声昵称,令白夜小小地怔愣,离去时并未说什么,但神情略显复杂。 婚宴,新娘缺席是很正常的事,几句解释也就过去了,然而,敬酒全程,白夜来者不拒,似有把自己灌醉的意思。 红彤彤的新房内,雪青璃和君瑶在闲聊,“听说你找过君上几次,怎么了?” “找他聊天而已,我还从没见过有男子像他这般独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才好。”总的一句,很想见他。 “君上的英姿,青丘男子难以比拟。”君瑶明白她的感受,想当初,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照你的语气,难道你看见小白的第一眼,也有我这样的感觉?”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你这个年纪,却比你少了一丝悸动。”君瑶说后面那两个字时,故意说重语调。 “悸动?”雪青璃细细斟酌这个词。 见她有小小的茫然,君瑶解惑:“悸动的意思是,你见到他的那一刻,有异于平常的举动,或者身体出现别样的感觉,例如,心脏跳得比平时快。” 雪青璃摇头,她示意自己没听明白,问起另一件事:“你第一眼看见小白是什么感觉啊?” “第一次见他是在宫中,他当时在修习灵术,但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正发怒地踢旁边的大石,我当时觉得他脾气很火爆,后来jiejie说他是个很温柔的男子,我才开始和他接触,渐渐发现他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就算自己火气再大,也不会拿身边人来出气,体贴仆人……”与其说回答雪青璃的问题,还不如说在怀念。 “原来你对小白的爱是这样来的,绵长的爱念才是最珍贵,最值得人珍惜。”这样的感情很让人羡慕,可惜君瑶是单恋,雪青璃望着她,首次露出愁容,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君知已死,小白不可能一生守着一个亡故的人,他始终会看到你的好,你对他的关怀。” 成亲是人生最大的喜事之一,君瑶表面开心,内心却纠结,苦恼,眉间也有一丝化不去的忧愁,“我和白夜毕竟和寻常夫妻不一样,不仅有政治,还有一道难以化去的屏障。” “你是说你曾和坊文有过接触的事?” “白夜明明不让你碰国事,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君瑶和白夜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绝对奉行先主的遗命。 糟糕,不小心说漏了嘴,雪青璃尴尬地咧嘴假笑,好一会,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是花言当八卦说给我听的,不是我故意去打探的。” 有心的话,任何渠道也能有收获,君瑶比白夜放宽那么一点,不计较,“我没那么专制,但你要克制自己,尽量不要在白夜面前说起。” “瑶瑶什么时候都是最通情达理的,值得我送你一份礼物。”雪青璃从命戒里拿出一个金色盒子,每一面都雕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六尾狐。 看到此物,君瑶已猜到六,七分,拿开方正的盒盖,呈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洁白透明的印鉴,拳头般大小,同样是以六尾狐为模雕刻而成,立体的坐姿,六尾盘着脚部,用狐王之血点红的双瞳,十分威严。 “是皇兄托我交给你的,他说,你比君知更适合当小白的妻子,这个后印,不是交换,是信任,同时,是给你的保证。”重新盖上此物,它的光芒被收回盒里,往君瑶面前推了推,距离很近,可她没有要接的意思。 她向来信奉至真爱情,而今日,竟然要用权力才能绑住心爱之人,可悲又可叹。 “我知道在你心里认为这是交换,有小小的抗拒,可青丘的未来,掌握在你和小白手里,你在他身边,王权就不会落到别人手里。”雪青璃把君瑶拒绝的话塞回她肚子里。 “哪有你这样的,强行塞过来。”纵然辈分不一样,可相处快两百年了,多少能摸到对方的心思,“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正因为不是头一天认识你,所以,我劝你一句,不要爱慕君上。”君瑶出生差不多有千年,对千年前发生的事略有所闻。 “为什么呀?”有疑问,当然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君上未创建崎裳门之前,是昆仑弟子,他和自己的师傅相恋,据说,至今仍不能忘怀,你一旦对他产生感情,伤害是必然的。”直接明了的解释。
君瑶的担心,雪青璃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心疼他,“难怪他冷得像冰,没有半点笑容,心尖人死了,谁还能笑得出来。” “别说他了,成人礼想怎样搞?”令人心情不爽的事,说那么多干嘛! “成人礼?不用麻烦了,那时,我要出门采药。” “又要采药?你最近出门很频繁,很缺药材吗?”几个月以来,见她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我最近在找几种稀有药材。”雪青璃。 “这事,是你告诉白夜,还是我转告?”君瑶。 “到时再说。”雪青璃截住君瑶的话头,眼眸扫了一下窗外的天空,接着说:“宴席应该快结束,我不在这妨碍你们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俏皮地笑了笑,并眨眨眼。 君瑶望着她开门,关门,苦涩的笑颜里有说不出口的羡慕,她的率直,是自己永远做不到的,压抑情绪才是生存的唯一条件。 雕花木门合上的那一刻,惊醒了她,神情有些恍惚,桌面的后印可以保障她一切,也有可能吞食她仅存的理智。 宴席结束,宾客散去,白夜半醉半醒地晃着身子走在廊道中,这条廊道冷冷清清,没有挂起红帐,不是去往新房的通道,他到底要去哪里? 没有灯火照明,他依靠自己数十年的熟悉感走向想去的地方,摸黑前行。 寒风萧瑟,冷雨渐密,是昔日情人为今日的结果落泪吗?不知不觉走过了廊道,白夜站在寒风雨夜里,感受这冰冷的雨泪。 对不起,知儿,我做不到对你许下的承诺,这是你的泪吗? 离了新房,雪青璃在宫廷里溜达,宫内没什么地方好去的,除了能活动的仆人,侍卫,只有不会动的植物,或者死物,寒风啸啸,她来到梅园,还未盛开的花蕾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霜,不宜出门的大雨滂沱转换成零星小雨。 拢紧身上的大氅,一小步一小步地在白雪皑皑的地面印上专属自己的脚印,零星小雨落在脸上,成了冰冷的水珠从脸颊滑落,透心的冷。 尽管冷得无人愿意在室外,可她很享受这样无人共处的冰冷温度,不知不觉站在梅林中,此情此景,让她情不自禁想起第一次在药庐见到慕翎渊时的感受,红梅树下,映衬出他清傲的身姿气质,那时的她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狐族以妖艳美而闻名六界,哪怕是男子,也少不了妖娆之姿。 而他像覆了雪的梅花,冷而模糊不清,看不见他的形,猜不到他的心,神秘只会刺激人们的探究欲望,她很想一探究竟。 这个在仙界拥有无上荣耀的传奇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避世千年的上仙踏足青丘,涉入这红尘凡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