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脉
少年横刀，对面的车队却并没有因为九域的出现而惊慌失措。赤家在这片地域横行无忌，向赤家寻仇的人不计其数，这样的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任你仇深似海又能怎样，难道还能翻天不成？而赤家就是这天。 “小子，那天刺我的那一枪是不是很痛快。”赖三用完好的左手抽出腰刀咬牙切齿的站在九域前面。 “兄弟们杀了这个胆敢冒犯赤家威严的小子。”赖三狞笑着，赤芒的护卫也一同上前。 “等等，赖三你自己上。”骑兽上的赤芒戏虐的看着赖三和九域。 “主人，我……”，赖三不过是狗仗人势，让他自己一个人面对九域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哈巴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看着赤芒。赤芒却没有理会赖三的求助，目光冰冷的看着赖三。赖三突然觉得有些悲凉，自己是个恶人不假但跟着赤芒这么久鞍前马后可以说是尽心尽力，赤芒让自己上无疑是让自己送死。 “还不上？”赤芒的眼神愈加冰冷，赖三知道自己再不出手九域不杀自己，赤芒也一定会先杀自己。 “杀”，赖三双眼通红有有些哀伤的神色，抽出腰刀冲向九域。赖三不恨赤芒，他恨九域明明是贱民为什么不安于自己的命运，为甚么要反抗，是九域害的自己被赤芒斩断右手削掉一只耳朵。 赤芒的做派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那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是天神在看一出自导的滑稽剧或者悲剧。九域心中怒火更盛，左脚后撤右脚向前厚背斩骨刀举过头顶直劈而下。 “叮”，九域含怒一刀劈飞了赖三的腰刀，刀势不止劈开了赖三的头颅。 “放了璃舞！”，赖三脖颈喷出的热血洒满九域全身，他却不闪不避染血双瞳盯着赤芒，刺骨的杀意毫不掩饰。 “可以，她就在我身后的兽车里，只要你能活着走过来……”赤芒一边说一边鼓掌，脸上带着感兴趣的笑意。 “你上”，赤芒指了指护卫中的一人。 九域的实力在凡人中也算强大，这些护卫一起上再付出几条性命或许能杀了九域，一个一个上无疑送死，但没有人敢质疑赤芒的命令。 “着！”，这名护卫擅使长枪，一抖长枪向九域冲去。这护卫在枪道上颇有造诣，直来直去的刺枪在他手里如同一条灵蛇，缠、扫、刺、弹花样百出。 如果放在平时九域要拿下这护卫或许要花费一些时间，但此刻却不一样九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想快点再快一点看到璃舞，为此不惜性命。那护卫却没有九域这一往无前的气势，枪尖刺向九域胸口想要逼迫九域后退，但九域没有后退身子一侧让开要害，拼着被长枪刺穿肩膀一枪捅穿了这护卫的喉咙。 “好！”，赤芒鼓掌大声叫好，看九域的眼神带着欣赏。 “你上” “你上……”，赤芒身边再也没有活着的护卫，只要杀死赤芒九域就可以救走璃舞。但赤芒是那么好杀的？ “好！好！好！。这样的废物还是死了好，如果你不是对我起了杀心，我一定会将你收入麾下，可惜！可惜……”，赤芒眼里的惋惜毫不作伪，竟是真的很欣赏九域。 “滚，不要逼我杀你。”，九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处，常人怕是早已无法站立，九域也全凭一股信念支撑。连杀数人九域胆气已开，即便是赤家人也不能让他惧怕，就是天王老子挡在他面前他也敢杀。 “滚？”，赤芒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让我告诉你凡人和修士的区别，让你知道为什么我赤家是这里的天！”，赤芒一拍座下骑兽，借力一跃而起，那皮糙rou厚有妖魔血脉的骑兽一声悲鸣，四肢齐断。赤芒看似轻飘飘的一拍，力量之大无法想象。 “轰”，半空中的赤芒隔着九域老远就一掌拍下，离着老远巨大的风压就让九域的身体不堪重负，“咔咔”发出清晰的骨裂之声。 “不能倒，我不能倒！”，仅仅一掌九域耳膜被震裂，口鼻渗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砰”，赤芒从天而降一脚踏在九域背上，巨大的力量让九域再也无法支撑，倒在地上。 “不是叫我滚吗？就这点能耐？”赤芒踩在九域身上，一只手揪着九域的头发，将九域的头拉的仰起，凑在九域耳边说。 “不想看看你的女人了？她就在前面，离你不远。” “璃舞！璃舞！”，九域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全身的骨骼都被震碎，他还没死他不能死，因为他还没见璃舞最后一面。 九域像一条无骨的蛇，渗血的瞳孔里是模糊重影的兽车，两丈远的距离却如同天涯。身上所有能动的部分都被九域驱使着，向兽车蠕动。 一丝、一毫、一厘、一分。赤芒靠在兽车上看着九域一点一点缩短着与兽车的距离，这个过程很漫长但赤芒没有一丝不耐烦，看九域的眼神冷漠又悲悯。 终于，终于，九域来到兽车面前，手指再差一点就能够到兽车的帘子，拉开帘子就能就能看见璃舞。 可惜，一只穿着精美兽皮靴的脚踩在了九域的手上，也踩断了九域的希望。这踩在手上的脚，在这一刻真如同塌陷的天，在这只脚面前九域的怒、恨，爱都是那么无力…… “就这么绝望了？放弃了？我会把她带回赤家，yin辱她凌虐她，等玩够了再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给下人……”感觉到脚下的手掌不再动弹，赤芒的脚离开了九域的手背，踩在九域的头上，俯下身在九域耳边问道语气很失望又有种理所当然，凡人嘛不就是这样吗？无力虚弱却又不认命……。 “睁开眼，你就不想再看她一眼？”，赤芒一点一点拉开兽车的帘子。少女倒在兽车的地毯上，手腕上有细小的血线，殷红的地毯泛着血色的波光。 赤芒脚下，九域用尽所有力气所有信念，抬起头颅。他看到了璃舞，看到了浸血的地毯。 “璃舞！啊……”，九域的身体在颤抖，体内的血脉在沸腾，碎裂的骨骼被愤怒又绝望的情绪重新粘合。淡金色的火焰在血脉深处燃烧，熔断束缚它的枷锁…… 一滴淡金色的祖源之血因为九域的渴望在心头凝结，那宿命的血脉重新被点燃，渗血的双瞳腾起金色的火苗…… 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璃舞抱着膝盖坠落再坠落，黑暗的尽头没有光只有遗忘，忘了自己然后忘了九域。 她再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关于他的记忆一点一点一滴一滴被想起，璃舞抬起了头她看见了光。 “九域……”，璃舞虚弱无力的声音是温暖的光，九域怎么舍得让她再次离去，他要站起来，他要走过去。但头上的脚再一次踩住他的头颅，但这一次九域没有低头。 血液中淡金色的火苗感受到九域的愤怒渴望，越燃越炽烈。九域的手被金色的火苗包裹，抓住踩住他头颅的脚。 “血脉觉醒？”，赤芒难以置信，那淡金色的火苗是那样炽烈，炎虬血脉的他竟然无法抵挡这火苗，如果不是闪得快右脚一定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消失。 “炎龙斩“赤芒抽出随身的法剑，橘红色的火焰透体而出包裹着法剑，然后包裹法剑的火焰化为龙形一口咬向九域。 火龙包裹住九域，却无法突破九域体表附着的淡金色火焰，反而被淡金色火焰吞噬。 “炎龙刺”，一击失手，赤芒不再大意双手握剑，三尺长的剑身重新被火焰包裹化为丈长。巨剑横斩想要将九域切成两半。 但巨剑在九域腰侧一尺就再难寸进，因为九域徒手握住了剑身，剑身上的火焰无用连材质不凡的法剑也在九域手中化为金汁 “这就是你的力量？你赤家不是天吗？天怎么会害怕，天怎么会发抖？”，九域一步一步走向赤芒，赤芒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死亡的威胁，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在害怕他在恐惧，这一刻他比凡人还不堪。 “火龙吟”，赤芒聚集体内所有灵力在口中对准九域…… “啪”，九域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赤芒面前，右手抡圆扇在赤芒脸上。赤芒被扇的转了一圈然后倒在地上，口中的火灵力瞬间失控灵力反噬之下五内俱焚，接连喷出几口灼热的鲜血。 “绝望吗？讽刺吗？蝼蚁一样的凡人也有翻天的时候。”九域如同赤芒之前一样，用脚踩住赤芒的头颅。刚才还自诩为天的赤芒，现在犹如一条死狗。 “不要杀我，杀了我赤家不会放过你的。再说那女子是自杀。”赤芒色厉内茬的威胁着，再不复先前高高在上的姿态。 “杀你，不？我希望你长命百岁，我希望你长生久视，因为我要日日夜夜年年岁岁永生永世的折磨你……” “九域”，璃舞虚弱的呼喊将九域从入魔中唤醒，那遥遥举起的手是那样无力。 “璃舞”，九域冲到璃舞面前，小心抱起璃舞。 “九域我好冷，那里好黑。抱紧我好么，让我在看看你，再看看你我好怕，我好怕我会忘了你的样子。”，璃舞看着九域用手抹掉九域的泪水，就这样看着九域，然后越来越累，越来越累。 “九域我好累，好累。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九域，九域不要蒙着我的眼。”璃舞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抱着九域的手无力松开…… “璃舞，璃舞你不要睡，不要睡。你还没看我给你买的嫁衣，你坐好我给你穿上，一定很漂亮，一定很漂亮。”九域将璃舞靠在车厢上，然后取出那件大红的嫁衣给璃舞穿上，染血的嫁衣很美…… 地上的赤芒小心从地上爬起，他不甘心被一个凡人如此羞辱，此刻九域正在失神之际那诡异的淡金火焰不再包裹着九域，赤芒溅起地上的残剑对着九域背后插去。 残剑离着九域后背一尺然后被九域抓住，九域的力量是那样大，轻而易举的将残剑反转刺进赤芒心口。 “璃舞你真美，我们回家，再也没有人打扰我们，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这里是九域所在聚居地的后山，后山之后谁也没去过，因为一条看不到边际的峡谷将大地分开。这笔直的峡谷犹如刀劈，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地心冥狱。 九域抱着璃舞一步踏出然后闭上眼，这峡谷是九域为璃舞选的墓地，也是他自己的墓地，因为他的心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