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阴谋

    秦风将鱼扔进了垃圾桶，看着纸上残留的一些鱼食与水的混合液。那些原本颗粒状的鱼食已经变得细碎，失去了光泽，从外表上似乎只是正常的鱼食。然后他又找了几张纸将那带着残留混合物的纸张叠好。

    秦风回到办公室，询问一个正在玩着手机的保安是否有一次性杯子可以饮水。保安头也没抬盯着手机，抬起一只手指着旁边柜子。秦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走到饮水机旁倒了半杯水。然后坐到一旁的办公桌旁，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秦风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厚厚的折叠好的纸包，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保安道：“今天博物馆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然后从容地将纸包拆开，将刚刚从鱼里倒出来的液体倒进了纸杯里。

    “哥们儿，你当这儿是游乐园呐，每天都能见到奇葩的游客？这儿可是博物馆，只有那些无聊的学者、学生和专家还有一些想要装作自己具有艺术细胞的笨蛋才会跑过来盯着一堆不会说话的玩意儿沉醉半天。哦，对了，还有一些想要以此泡妹子的男人。”保安耸耸肩说道。

    “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其他一些非人方面的奇怪的事情，比如我看到今天池子里的鱼好像有些奇怪。”秦风哈哈道。

    听到“鱼”，保安立刻就停止玩弄手机，若有所思地对秦风说道：“你说那个啊，今天下午我们这儿鱼塘里的鱼差不多全死了，然后馆长找人弄了好久才处理完这件事情。听他们讲这些金鱼都特么是吃撑死的，说句实话，我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多游客给金鱼喂食，从来也没听说过能活生生把一池子金鱼给喂死的，你说这些鱼逗不逗？”

    “这样啊，是有点奇怪。哎，对了，其他人呢？”秦风问道。

    “他们照常巡逻去了，差不多一圈要看完了，这会儿应该回来了。”

    正说着，保安拿起了桌子上的对讲机开始说起话来。秦风拿起纸杯轻轻摇了摇，然后又放到了桌子上。而这时保安发现对讲机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几个同事都没了讯息。

    保安立即紧张起来，他迅速地坐到监控电视前，看着监视器上的摄像头的画面，然后开始将记录往回调。保安将记录调回十分钟前，也就是差不多其他几个保安刚刚离开办公室进行例行巡逻的时间，然后开始仔细观看。

    十几个摄像头的记录快速地播放着，保安看到自己的同事正常地在各个区域检查着，一直到巡逻结束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回到办公室，而且对讲机也无人回应。秦风则看着自己面前杯子里一些奇怪的变化——那些原本细碎稀烂的鱼食竟然开始吸收水杯中的水开始膨胀，渐渐地膨胀到要溢满整个杯子了。

    监控记录播放完毕，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保安似乎是不相信这种情况，又拿起对讲机呼叫了几声，依旧是寂静的电流声。而秦风面前的鱼食似乎是吸满了水达到了饱和状态，不再继续膨胀了，秦风伸出手轻轻捏了捏那鱼食，没想到竟然很有弹性，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柔软易破。

    保安又将监控记录往回调，这一次他仔仔细细一秒一秒看了起来，而秦风的注意力也从眼前的鱼食上转移到了保安面前的监控记录上。就在保安看着记录没有任何发现的时候，秦风对保安说道：“等一下，往回调。”

    听到秦风这么一说，保安以为秦风是看到了什么，立即将记录往回调了一点。秦风眉头微微皱着，监控记录在播放过程中有不到一秒的微模糊，但是整个记录中间没有间断。

    “监控记录被人改过了，你看到刚才那个画面边缘的模糊了么？”秦风对保安说道。

    保安一脸疑惑地看着秦风，脸上写满了“完全不知道秦风在说什么”的表情。秦风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个记录中间只有那不到一秒的奇怪的地方。但是问题就在这儿，从那一时刻开始，监控记录就已经被人用你们以前巡逻的记录替换了，所以从那一时刻开始我们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画面。你可以在这里将以前差不多这个时段的记录拿出来对比一下就应该知道了，但是我没时间陪你看记录了，我得去展区那边看一下了。”

    正说着，秦风拿起一部对讲机别在腰间，又拿起一根战术手电，然后冲出了保安室的大门大步迈向了展区。保安似乎还在想秦风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愣了几秒，然后立即将以前的监控记录调了出来开始和刚刚的监控记录进行对比。

    ......

    展馆天朝展区

    存放着《女史箴图》的展柜旁的地面上，躺着几个保安，他们都被人击晕了过去。而在黑暗之中，一身简单装束的帝国薯条手中的手机正发着微光。就在差不多半个小时前，帝国薯条利用白天下午时在控制室线路上做的手脚，用电脑黑进博物馆系统虚设的系统内，轻轻松松从大门溜进了博物馆。随后，帝国薯条又在保安夜间巡逻时黑进了监控系统，用他们以前的巡逻记录替换了实际发生的情况，而那些巡逻的保安一个个都被帝国薯条放倒了。

    不过帝国薯条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个保安在办公室玩手机，而且还有个秦风也来值夜班了。帝国薯条数着地上的被击晕的保安人数，发现比计划上的数字少了一个。他吹了个口哨，拿起地上一个保安的手电筒，然后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帝国薯条用手机一路黑掉博物馆内新增的一些安保措施，畅通无阻地摸到了保安室旁。阴差阳错地，秦风却没有遇到帝国薯条，他首先往大不列颠展区去了。帝国薯条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亮光从门缝中射出，照射到有些昏暗的走道上。保安正在认真地看着面前两个屏幕上的监控记录。

    帝国薯条悄悄走进办公室，看着背对着他的保安竟然能够发现监控记录有问题，不禁心里有些对这个保安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亚洲保安比起欧洲那些肥硕的保安似乎有点本事嘛。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吧，帝国薯条从口袋里掏出黑色的物体。

    几秒后，保安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着，帝国薯条手中的黑色物体前方还在闪烁着蓝色的、跳动的光线，并伴着“噼噼啪啪”的声响——没错，正是经济又好用的500万伏电棒。

    随后，帝国薯条坐到屏幕面前，开始删除监控记录，并关闭了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做这一切的时候，帝国薯条手上都带着黑色的皮手套。消除了监控记录，帝国薯条心满意足地走出办公室，并带好了办公室的门。

    左右查看了走道，帝国薯条严肃地面庞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就像是偷糖吃的小孩终于找到被mama藏起来的糖果罐般的幸福笑容。

    ......

    右手持着手电，左手拿着对讲机的秦风在天使之泪的展柜旁巡视着，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差不多就要看完整个大不列颠展区，秦风下意识看了一下监控摄像头——原本电源信号灯还是红色的摄像头突然就失去了亮光——秦风知道办公室里出事了。

    秦风立即用对讲机呼叫，一边往办公室跑去。对讲机传来的只有沙沙的电流声，秦风将对讲机别到腰间。等到他跑到办公室旁，他看到办公室的门关着，他贴着墙摸到办公室门把手，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手电。

    突然一下打开门，秦风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办公室，发现保安正躺在地上昏了过去。而监控屏幕已经关机没有任何画面。秦风赶紧打开监控摄像头的电源，十几个小画面渐渐传来了信号，秦风看到在天朝展区《女史箴图》展柜旁，一个黑色人影正在展柜旁安置着一个装置，看样子他是准备将展柜的外部破坏掉，然后取走画作。

    秦风正纳闷为什么安保系统没有警报提醒，忽然想到既然对方能够黑进监控系统，那么肯定那些安保措施也就被黑掉了。秦风也不迟疑，抄起保安的塑胶棍子就走。同时他一方面打电话报警，另一方面自然是赶往现场阻止偷盗。

    ......

    展柜一圈四个面被固定上了支架一般的东西，帝国薯条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看着手机屏幕按下了一个图标。展柜腰身的支架一样的机械装置开始发出细微的“嗡嗡”声音。

    这种存放文物的展柜，玻璃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防弹防撞击隔热恒温，就算是用一辆卡车压过去都不会出现裂痕。但对于这些专业大盗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题，相反帝国薯条还在哼着歌。机械装置发出的声响逐渐嘈杂了起来，然后又渐渐趋于稳定。如果有人稍微靠近展柜玻璃查看，那么他一定会看到展柜玻璃正在以一定的频率微妙地震动着。

    终于“哗啦啦”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原本应该坚固无比的玻璃竟然被机械装置硬生生震碎了，是的，他用了共振原理。并不尖锐的玻璃碎块掉落一地，而那副惊世之作，就像是睡美人一般静静地躺在展柜里。

    帝国薯条收好机械装置，那机械装置展开如同蜘蛛腿一般，收起来却只占了不到一个高尔夫球杆带的体积。帝国薯条正要伸手将《女史箴图》拿起来，空气中传来一阵破空声。

    帝国薯条本能地后退一小步，从他眼前飞过一个还发着光的手电筒。手电筒飞出好远，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是尾部被摔开电池掉了出来，手电的亮光消失了。

    帝国薯条站定，转过头来，看向扔来手电的方向。秦风正站在黑暗中朝帝国薯条缓缓走来。

    “你是谁？”秦风用英文问道。

    “那么，你应该不是保安了？”帝国薯条答非所问地用英语反问秦风道。

    “这有什么区别呢？总之你带不走她。说起来，我还是蛮佩服你的手段的：那些混杂在鱼食里的东西，是军方特制的一种压缩粮食吧，可以让在野外作战的士兵在饥饿的时候最快地产生饱腹感；博物馆里的那些安保措施，我想也被你做了手脚给黑掉了吧。虽然你看上去弱不禁风，不过你的脑子弥补了你很多，不得不说你这样的人在国际上肯定也有一定的名声吧？不知道你的代号？”秦风说道。

    “棒极了。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找到蛛丝马迹并作出这么准确的推断。我叫做帝国薯条。也许你能从英国的朋友那里听到一些关于我的事迹。”帝国薯条说道，然后他又看了看《女史箴图》一眼，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秦风握了握手中的塑胶警棍。

    空气中一阵寂静，帝国薯条继续后退了几步。秦风却没有急着上前，他还不清楚这个叫做帝国薯条的人是否带着枪械，而自己身上也只是一根塑胶警棍而已。

    帝国薯条的情况其实也是一样，他所携带的装备里并没有杀人的武器，只有用来盗取文物的装置和设备，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应该是安保一类的人员，而帝国薯条很显然是没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在预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以及可能造成的结果，帝国薯条自然是希望能够带走这幅画的，但是如果对方身上带有武器，自己为此受伤或者丢了性命可就一点都不值得了——哪怕这幅画真的值那么多钱。

    两个僵持了一会儿。帝国薯条见秦风没有什么动作，料想到他是没带什么其他武器了，心下也安心了起来，他下一步计划自然是如何将面前这个男人击倒然后取走画了。

    秦风见帝国薯条没有动作，既没有仓皇而逃的举动，也没有想要攻击自己的行为，心里面也大概料想到他的想法，对方肯定也猜到自己身上是没有武器的，他一定是不想放弃将那幅画带走。

    “你知道么？”空旷的展厅里响起帝国薯条的声音，他从容不迫地讲道：“我可能今天没法带走这幅画，不过你并不要因此感到轻松，因为垂涎这座博物馆里文物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你们也许觉得这个地方已经防范得万无一失，可是总会有人能够找到漏洞，就好像我今天所做到的一样，总有人会将他们看中的目标夺走。”帝国薯条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另一只手则塞进了衣服的兜里。

    秦风摆出防御姿势，等待着他面前这个人的下一步动作。秦风的眼睛注视着帝国薯条藏在兜里的手，同时也在注意帝国薯条的眼神，这样可以及时预测他的动作和行动方向。秦风的脑海里迅速模拟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一切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而你们却还以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的姿态身处于其中。在离开之前，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好了，大不列颠的那两件镇馆之宝都是赝品。”帝国薯条说着从兜里掏出了墨镜，然后戴了起来，同时按下了手机上的一个图标。

    展区内的灯光大亮，几道炫目的白光从空间顶部的不同方向照射到秦风身上，秦风下意识用手挡在眼睛上方，使自己不至于被瞬间的强光亮晕了双眼。帝国薯条在秦风这动作的几秒时间内背起背包，往门口方向逃跑了。

    秦风的眼睛刚适应光亮，他正准备去追截帝国薯条，却不料帝国薯条还有后手，展区内的安保系统忽然就运作了起来，数道铁柱从天而降，封锁了展览《女史箴图》的展区区域，秦风被困在了那里。

    秦风无奈，摇摇头，看了看展柜里，还好那幅画还在。而他想起来，刚刚那个人好像说大不列颠的两件文物都是赝品？

    警车没多久就到了，几名被击晕的保安也被送到了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秦风则联系了胡雪明，向他汇报了情况。得知这个情况的胡雪明立即找了沈文舒和伯顿了解情况，同时胡雪明通知了章欢让他找专家准备鉴定文物。大半夜的时候，胡雪明几个人在给大不列颠方面安排的五星酒店会面了。

    秦风、胡雪明和沈文舒先行到达了酒店安排的会议室内，而伯顿则已经入睡。服务员去叫他，所以伯顿还在穿戴。三个人脸上表情都不好看，尤其是沈文舒。

    “这大不列颠方面的人果然都没安好心，拿着两件赝品混在文物里面亏他们干得出来？怪不得他们一开始不让我们拆开箱子来让我们看看，还说是为了文物安全和吊足群众的胃口，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要倒咬我们一口了。”沈文舒道。

    “先别说这样的话，等他们的人来了解了情况再说。见招拆招，情况也许没那么坏。”胡雪明说道。

    “不好说，据我所知，这批文物要送来我们这里展出的消息，早在半年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经流露出来了，我想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秦风忽然开口道。

    几个人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这时候厚重的会议室大门被推开了，脸上还写着睡意的伯顿和一个英方的人走了进来。

    “嗨，朋友们，怎么了？你们脸色不好看啊，难道，难道是文物被偷了？”伯顿忽然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