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见证
来人的脚步声,咚咚咚似擂鼓般震彻在赢轩心中,此时的惊骇,难以言喻,没想到银阙禁地,竟然除了白衣女子,还另有人在。 可是,银阙禁地不都是女子吗,怎么会有一个男子存在,莫非是和自己一样,是这一世的外来者? 男子的脸上罩着一层迷雾,朦朦胧胧,赢轩也看不清其面孔,只不过男子身形伟岸,仿佛充满着活力,洋溢着朝气,看起来年岁应该不高,和赢轩差不多。 人形玉雕中的赢轩,瞪着一双黑眼珠,不断打量着男子,也猜不透其来历,不过,男子似未察觉到赢轩的存在。 赢轩有些心急,眼珠子一折乱转,想要引起男子的注意,若是能够被来人解救,能够保得一命,总比永远的在银阙禁地中化作玉雕要好。 然而赢轩失望了,男子根本没注意到他。 踏上高台之后,男子便是仰望星空,一阵沉默久久不语,赢轩顺着其目光望去,天空中一轮圆月高悬,如同银盘般倾斜下如水般的月华,流淌在高台之上。 圆月四周布满了繁星,一颗颗星辰不断眨着眼睛,似是众星拱月,又似是在互相较劲。 “唉…看来是在劫难逃,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赢轩有些认命起来,从白衣女子那玩味的眼神,就应该察觉得出来,只是为什么她不将我一指毙命,反而要诱骗我来此高台。 再说这深邃夜空中的圆月,漫天的星辰,若是在外界极为正常不过,可这里是银阙禁地啊,究竟又是发什么了什么事情。 心中无奈,百无聊赖的赢轩,只能一直盯着男子。 只是,男子的注意力全在夜空之中,身形挺直如同标杆,又如同一座恒古屹立的丰碑,一动不动。 身上的白色长袍随着夜风微微晃动,衣袂飘飘,但却是难以惊扰男子的心性,连脚步都未曾移动。 “究竟是在望什么呢?莫非男子发现了银阙禁地天空的异常,要窥其端倪?” 赢轩心中思绪翻涌,或许也只有这个解释,才合情合理,男子定是发现了银阙禁地夜空的秘密。 这一望夜空,赢轩的心神也被吸引,只是他的注意力并非那轮圆月,而是天空中七颗明亮星辰,形成的一个斗形之状。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北斗七星,这对于赢轩来讲,并不陌生,得到过牧辰哥哥七星手稿的他,研习过北斗七星阵,更是感悟了七星之道,开启了吞贼魄。 “好像,有一丝不同?” 不知道为何,遥望着夜空中那颗明亮的天枢星,赢轩虽然化作了人形玉雕,失去了修为,但是感悟依旧尚在。 此刻的他只觉得夜空中的天枢星,和平日所见有所不同,仿佛更令人容易感悟,也比之任何时候更为明亮。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北斗七星阵,手稿中的内容一遍遍闪现,在这顷刻间的感悟,赢轩竟然所获非凡,对于天枢星有了另一番的认知,让其心中一震。 “这是为何?为何和我所见的天枢星,变得不同?” 赢轩苦思冥想,但是终究未得果,望向男子,男子依旧是仰着头遥望夜空,但是赢轩竟然有一种错觉。 男子虽然是抬头仰视,但是身上的气势,竟然好像在俯视夜空一般,漫天星辰尽在掌握之中,这种错觉令得赢轩感到有些好笑。 可是望着男子伟岸的身影,赢轩却有些笑不出来,渐渐的,男子的身影如同高山般高不可攀,又犹如深海般深不可测,令人需要仰望。 “北冥大地,还有这般年青修士!” 赢轩心底倒吸一口冷气,从男子的身形可以看出,男子的年岁并不大,但是一身如渊似岳的气势,赢轩在善若水身上都从未见过。 甚至是在擎天宗时接受传承,融灵巅峰擒天老祖的身形,都没有如此伟岸。 此时,男子手上突然间多了一张白纸,白纸悬浮在男子的身前,上面空无一物,赢轩看得一阵惊疑,也不知道男子要做什么。 男子不时抬头望着天空,而后低头望着空无一物的白纸,似是在沉思一般。 “这是想要干什么?” 赢轩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男子为何此时掏出一张白纸,难道是为了记录什么东西? 很快,赢轩便知道了男子的意图,只见男子手中毫光一闪,多出了一杆毛笔,手指轻轻夹着,而后行云流水般在纸上笔走龙蛇。 “咦?这是在记录什么吗?” 看到男子的动作,赢轩心中渐渐有了猜测,但又不由迷惑,修士到了此等境界,还需要纸笔记录什么。 眼神往白纸上瞟去,见到男子落笔,赢轩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那里看过一般,再次定睛一瞧,这一瞧,令得赢轩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脑袋一阵轰鸣,大脑瞬间停止了思考。 “这…这是北斗七星阵!” 赢轩心中失神的喃喃自语,若是其他或许赢轩还没这么快认出,但是自从得到了七星手稿之后,日夜研读,精研感悟,虽说只铭刻了天枢一星,但是北斗七星阵赢轩早已滚瓜烂熟。 看到男子落笔,一开始似乎还有些生涩,不时还略微停顿,虽然脸上被迷雾笼罩,但是赢轩猜得出来此刻男子定是一脸的思索。 只是,让得赢轩震惊的是,男子落笔所记录的内容,虽然只有开头一部分,但却是和七星手稿一模一样。 “莫非此人也曾经得过七星手稿?” 赢轩心中惊疑,此事实在太怪,可是越瞧赢轩心中越是震撼,因为白纸上不管是字迹也好,阵法符文的勾勒也好,连那细微之处的弧度,都和自己身上的手稿并无二致。 “这…” 忍不住噎了一口口水,赢轩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尽管太过骇然听闻,但是赢轩强压住纷乱的思绪,目不转睛的盯着男子落笔,而后再顺着其目光的方向,不时望向夜空。 渐渐的,白纸上已经记录了七七八八,赢轩眼中也是一阵目眩神迷,充满了痴迷之色,盯着手稿连眼睛都不眨。 白纸上铭刻的北斗七星阵,极为细致,天枢,天权,天璇,天玑,玉衡,开阳,瑶光七星,错落有致,而又不断变幻,一张纸涵盖了所有。 夜空中那闪烁变幻的斗形之状,仿若和白纸上的北斗遥相呼应,一变一化,尽在掌握之中。 赢轩脑海中的北斗七星,也是不断的变幻,精神高度集中,犹如一根绷紧的琴弦,随时会崩断一般。 眼珠子瞪得如同铜铃般大盯着白纸,生怕错过某些画面,将男子的一笔一划牢记心中,见证了这伟大而又神奇的一幕。 虽然化作了人形玉雕,但是赢轩感觉到自己和北斗七星,从所未有的接近,脑海中的那一刻天枢星愈发的明亮起来,其纹路一丝不苟的烙印脑海。 除了天枢星,赢轩甚至感觉到自己一直不得入门的天玑星,也渐渐明朗了起来,在脑海中渐渐勾勒出来一幅幅画面。 赢轩相信,若是自己恢复人身,再次铭刻,已经能够开始临摹天玑星了,尽管还不甚熟练。 对于七星之道的感悟,也是不断攀升,脑海中星光大亮,无尽的星芒闪烁沉浮。 但是,这一切太快了,未待得赢轩细细品味,男子已然收笔,双手握着白纸,虽然看不清其脸庞,但是赢轩通过波动,感受到了男子欣喜的情绪。 在稿成之时,不知道是不是赢轩的错觉,夜空中的北斗七星骤然一暗,仿佛有什么道韵在流逝。 男子手中的白纸,则是星芒大放,整座高台充斥着星光,将满地如水的月华掩盖,势如水火一般。 末了,星芒内敛,重新归于手稿之中,男子极其珍重的将手稿叠得整整齐齐,而后收入了怀里。 再次抬头仰望星空,虽然依旧是那个身形,赢轩却觉得骤然变得高大起来,令人仰望,而又令人窒息,其身上暴涨的气势,欲与天公试比高。 此刻,天空破晓,黎明已经到来,朝阳初升,晕染红了天边,男子迎着朝阳而立,如同一尊战神一般。
看到黎明到来,朝阳升起,赢轩对于心中的猜测,越发的肯定,银阙禁地常年处于夜色当中,哪里来的黎明和朝阳。 只是心中的猜测越是肯定,赢轩越是难以镇定,此事太过诡异,不过想想此前发生的一些事,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心中对于白衣女子,充满了感激之色。 男子有些兴致勃勃的转过身来,朝着高台的天阶而去,赢轩望着其远走的背影,呼吸不由一滞,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里,与其碰面,带着一股崇敬之意。 此时,男子陡然回眸,目光盯着赢轩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的意味,而后大步离去。 这一望,赢轩虽然看不清男子的面孔,但是直觉告诉自己,男子刚刚那一回眸,是在看自己! 男子一早就发现了自己所在,但是却未曾点破,没想到穿越了无尽的时空,男子竟然还能察觉到自己,实在恐怖! 轰! 男子离去之后,赢轩的脑海再次爆发出了一阵轰鸣,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传来,赢轩眼前再次一黑,从破晓的黎明,再次来到了无边的黑夜。 身体再次有了一种如坠深渊的感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赢轩在朦胧中陡然惊醒过来,身形一晃,定睛一看,自己依旧在高台之上,只不过此时再次入夜,只有一地的月光。 呼! 深深呼出了一口浊气,赢轩身形一动,骤然低头,瞧着自己的身躯,而后缓缓抬起了双手不断端详,脸上涌现一股喜色,果然恢复了人身,自己的猜测没错! 望着高台地面上,到处凌乱的散布着人形玉雕,缺胳膊断腿,甚至是头颅都圆滚滚在地上躺着,和之前一模一样。 再次抬头凝望夜空,一片深邃的黑色,夜空中一轮弦月高悬,是一轮有缺的银月,此时洒落一地的月华,是那么的神秘。 此时,哪里还有如银盘般的圆月,那漫天闪烁的星辰也消失不见,整片夜空中连一颗星辰,都难以寻觅。 赢轩望了望四周,也不见了白衣女子的身影,也不知去向了何处,只遗留自己一人,孤零零的矗立高台之上。 周围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回到了自己化身成为人形玉雕的前一刻,只是少了白衣女子的所在。 “刚刚不是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赢轩嘴里喃喃自语,不由握紧了拳头,脑海中浮现了一道伟岸的身影,在白纸记载着北斗七星阵,一笔一划,铭记在心。 男子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那神秘的牧辰哥哥! 不说白纸上记载的北斗七星阵的内容,就说那每一笔的勾勒,都和自己手中的七星手稿,仿若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当初自己进入银阙禁地之时,便是和众人化身人形玉雕,立身在大殿祭坛之前,见证了史前祭祀的一幕。 如今,在白衣女子的一指之下,自己再次化身人形玉雕,于这高台之上,回到了史前,见证了牧辰哥哥当初创造北斗七星阵的过程。 这一过程对于赢轩而言,令他对北斗七星阵的感悟,有了翻天覆地的进步,仿若是身临其境,牧辰哥哥在为他讲述北斗七星阵的由来。 这份礼太大了,大到了赢轩不敢想象,原以为白衣女子是要害自己,没想到却是令自己穿梭了时空,见证了这伟大的时刻。 只是,牧辰哥哥那最后的回眸,令得赢轩至今心有余悸,没想到过去了如此悠久的岁月,自己作为一个透明人,见到了过去停留在石台上的影像,竟然会被他察觉。 此人究竟是何等修为,恐怕用仙之一字,都难以形容其伟岸,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赢轩立于高台之上,对着银阙禁地的深处,遥遥一拜,心中对白衣女子充满了感激之情,不枉今次来这禁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