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楚江风雪

    “这两人若也是去参加‘华山论剑’的，未免也太不自量力。”座上一位老人开口道。只见他尘霜满面，一副饱经世故之态，眼里古井无波。

    “照你说，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华山论剑’？”口气很冲，是一个青年人说出来的。

    老人隔着桌子看向青年人，见他身材魁梧健硕，浑身散发着悍不畏死的鲁莽劲儿。最醒目的是他的兵器——一把巨大无比的重剑，斜靠在桌边，与坐着的青年人齐肩而高，剑刃粗钝无锋，剑身竟厚达寸许，怕有两百来斤。老人没有正面回答问话，而是凝视着巨剑：“相传，春秋时期有位铸剑名师，名叫欧冶子。他倾尽一生心血，终于打造出五把绝世神剑，依次为湛卢、纯钧、巨阙、胜邪、鱼肠。你这一把，莫不是五大神剑之一的巨阙？”

    青年人面露得色：“老先生好眼力。”

    “想不到千百年后，巨阙剑又重现江湖。唉，此剑一出，天将大乱矣。”老人浩叹一声。

    旁边一人接口道：“一把剑而已，和天下安危有什么关系？”

    老人目光深邃：“五把神剑，出则同出，隐则同隐。眼下巨阙既出，其他四把想必也已现世，只是不知落在何人之手。天下多少人觊觎神剑之力，意图据为己有，如此一来，免不了你夺我抢，纷争四起，不乱才怪。”

    最后一句话似乎说中了那个问话人的心思，他面色发僵，勉强笑了笑。场上过半数人的表情跟他一样。

    老人向巨阙青年道：“巨阙于你而言，是一把凶剑，恐有妨主之虞。奉劝小友一句，巨阙带给你的危害比带给你的帮助要大得多，离巨阙远一点，或许你还能活得长一点。”

    巨阙青年颜色张狂：“哼，我看你才该离巨阙远一点，那样你或许能活得长一点。”

    老人淡然一笑：“人不轻狂枉少年，也罢。小友可否告知名号？”

    巨阙青年道：“凭什么要告诉你？”

    老人平静如初：“老朽姓楚，名江，号风雪，是一个说书人，专好搜集江湖见闻，以作说书之资。今日有幸得见神兵巨阙，有意记上一笔，怎能不知小友名号呢，还望见告。”

    “楚江风雪”之名一说出口，立即引起人群一阵不小的sao动：“原来是风雪先生，久仰久仰。”这个“久仰”可比对崆峒双剑的“久仰”要诚恳得多。

    传闻楚江乃是一位奇人，他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时，已经是一个老人。对于他之前的一切，人们一无所知，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冒出来的。看他样子，又不像江湖中人，但对江湖掌故却所知甚详，不管是谁向他打听什么消息，只要给足金银，都会得到满意的答复。不过，他有一个习惯，一个月只卖出一个消息，非常重要的消息一年也只卖出一个。

    一个机密的消息，远比一本武功秘籍更加重要，有时候，甚至会影响到一个人的生死。所以，楚江才会如此出名。

    说不定以后会有求于他，巨阙青年便收敛了几分，回道：“我叫吾往，号‘虽千万人吾往矣’。”

    “‘虽千万人吾往矣’，有意思。”楚江颔首。

    “先生也是去‘华山论剑’的？”吾往直言相问。

    “偌大的武林盛事，我哪能不去看看。不过只是看看而已，我可无心掺和你们的争斗。”楚江当场表态，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上。

    “风雪先生要是出手，我们就该回家种地去了。”有人开起玩笑。

    “见笑了，我就是一个说书人而已。”楚江谦道。

    熊飞飞却知他的身份绝不是说书人那么简单，先前扫了一遍，看出其他食客中有五个是高手，楚江便是其中之一，吾往算一个，双刀杀手算一个，另外还有两个，衣着相貌一模一样，应是一对孪生兄弟。

    孪生兄弟在那里默默地吃饭，对周遭不闻不问，只是眼睛偶尔会有意无意地瞟向巨阙。

    楚江用过饭，辞别众人：“诸位慢用，老朽先行一步。”

    “先生慢走，咱们华山再见。”

    待楚江走后，熊飞飞小声问夏芸：“你对这个风雪先生了解吗？”

    夏芸摇头，表示亦不甚了了，转问张少云。少云头也没抬：“一个商人。”

    “不是说书人？”夏芸问。

    “说书只是他的副业。”少云道。

    “商人？做什么买卖？”夏芸继续问。

    “买卖消息。”

    “消息也能卖钱？”

    “那要看是什么消息。楚江的消息，不是寻常人买得起的。”

    熊飞飞心中一动，忙问：“是不是找他，什么消息都能买到？”

    “那倒不至于。不过连他都不知道的事，全天下也就没几个人会知道了。”张少云抬起眼来。

    熊飞飞一下蹦起来，飞步追出门外。他有太多事想问问楚江了。

    到了馆外，却哪里有楚江风雪的影子？

    熊飞飞东张西望逡巡搜索半天，终究一无所获，只得悻悻然回到酒馆。前后才几句话的工夫，这个楚江闪得倒快，可见确是高手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