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人在江湖
唿，唿，唿……羽觞临月和文渊诗颖绕转不休。 一瞬之间，要么生，要么死，就是这么残酷。活着的人，常常以为死亡离自己很远，要走很长很长的路才能遇到。其实不然，死亡离我们很近，也许只需要一个转弯，我们就会不小心撞到死亡的身上。 熊飞飞的转弯就是临月折扇里的银针。 深吸一口气，熊飞飞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慌，越到关键时刻越要镇定，便聚精会神，耳听心感。 猛然，熊飞飞心中突地的一跳，空中连续的转动微乎其微地滞了一下。那是羽觞临月轻启折扇，预备发射银针时的动作造成的。如此细微的破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依然被熊飞飞察觉了。 就是现在！只要稍慢半息，自己就会立毙当场！ 千钧一发之际，熊飞飞不假思索，扣动火枪机括。 “砰——” 枪声在这安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惊飞了远处的几只宿鸟。 羽觞临月应声跌出圈子，远远摔到地上。 “相公！”诗颖声音焦急，顾不得熊飞飞，返身扑向临月。 熊飞飞第一次用枪，被火枪突如其来的后坐力震得后退了两步，手臂一阵发麻。枪里只有这一枚火弹，熊飞飞扔掉火枪，抢步上前，一剑指住临月。 空中四件无主的衣服终于飘飘忽忽地落了下来。 火枪还是没剑用得顺手，熊飞飞没有打中要害，但羽觞临月伤得也不轻，鲜血涌出。诗颖又痛又急，根本不去管熊飞飞就在身前，丢下匕首，用两只手去捂伤口，泫然连呼：“相公！相公！相公！” 羽觞临月痛得直皱眉，不过仍强忍着，向熊飞飞道：“今日落入你手，死便死了，只求你放过我娘子。” “你若死了，我岂能独活？”诗颖流下泪来。 临月眼眶泛红，爱恋地凝视着诗颖：“娘子，这是自认识你以来，你对我说的第一句情话。有你这句话，即便是死，也值了。” “傻瓜，不知道我是刀子嘴豆腐心吗？若不是爱你至斯，我又怎会嫁给你？”诗颖梨花带雨，目中满是柔情。 “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亲耳听到你这样说，我还是好开心……好开心……”临月疼痛的表情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娘子，我一直听你的话，什么事都顺着你，但是，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就当是相公求你了。就算是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不听。没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趣？”诗颖坚持道，“我之所以这么任性，就是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样，你都会包容我，宠着我。只有你，把我的任性当作乐趣。” 这两口子，平时只见他们斗嘴，在这生死之际，才显出一腔痴情来，真是一对冤家。 诗颖抬起乞求的目光，望向熊飞飞：“要杀就杀我吧，只求你放过我相公，给他找个好点的大夫疗伤。” “不行，你不能死，还有好多快乐的日子等着你去过呢。”临月替熊飞飞一口回绝。 熊飞飞见状，深深叹了口气，收回剑：“你们走吧。” 两口子难以置信：“你不杀我们？” “走吧，都快走吧。”熊飞飞叹道，“别等我反悔。” 诗颖扶起临月，拾起匕首，深深地看了熊飞飞一眼，走开了。江湖人士外出，或多或少会带些伤药在身，但通常不会在外人面前使用。诗颖担心临月的伤势，没走多远便强行给他包扎伤口。 这时，诗颖回头道：“你不想知道是谁遣我们来要你的命吗？” 熊飞飞哑声冷笑：“除了九道山庄，还能有谁？” “呸，九道山庄，谁会替那帮狗贼办事。”诗颖的反应令熊飞飞讶然。 “那你是……？”熊飞飞疑道。 诗颖迟疑一阵，道：“我们是楚国客栈的。” “楚国客栈？”这出乎熊飞飞意料，但想到和楚国客栈结下的梁子，也在情理之中。 “据我们的消息，不光是楚国客栈，还有唐门、火神派、幽冥鬼教都在寻找追杀你，你好自为之。”诗颖一面敷药包扎一面道。 熊飞飞怔在当地，心潮起伏难平。原来除了九道山庄，还有那么多人想要自己死。 诗颖分给熊飞飞一些伤药，扶着临月走远，末了感慨道：“小伙子，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远离这个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江湖，其实没有那么多快意恩仇的，大多是身不由己罢了。” 熊飞飞却想：逃？能逃到哪里去？天大地大，却无我容身之地。就算要逃，又能逃出这个江湖吗？ 天下何处不是江湖？ 一入江湖，万劫不复。 身为江湖人，总有一天，都要死在江湖里。 一阵寒风吹来，熊飞飞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上楼救下夏芸，看到夏芸手腕上被勒得发红的绳印，满眼心疼。下到地上，夏芸一把拥住熊飞飞，无言地抽泣起来。 这一抱，不知为何，让熊飞飞灰暗的心情明亮了一点。 夏芸小心翼翼地帮熊飞飞敷了药，包扎了伤处，手法略显生疏。两人来到江边坐下，江风吹动长发，望着江面上浮光跃金的景色，百般杂念一洗而空。 “小熊，你看，好美！”夏芸依在熊飞飞肩头。 那是因为还没到潮汛之时，熊飞飞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