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孟婆画皮
白无常脸色剧变,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属下不敢。” “量你也不敢,睡铁棺的滋味可不好受。”崔判官冷冷地说。 白无常像是想到什么可怕至极的事,身子瑟瑟颤抖。 “阎教主带着牛头马面外出办事,孟婆身受重伤,傀鬼和冥鸦去巡逻了,钟长老不用说,肯定又缠上谁家的闺女,说不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除了孟婆,现在山上只有你我和一帮小鬼,一切都要谨慎行事。”崔判官道。 “遵命。”白无常不情不愿地说。 崔判官瞟了白无常一眼:“你不用装这个样子给我看。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当时打晕之后,让你补上一剑,当即就能要了那小子的命,是不是?” 白无常不说话。 崔判官冷哼道:“那小子剑法古怪辛辣,你我联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那时若不是黑鸦扑向他的眼睛,你早就死了。他着了我一记判官笔,倒在棺材里,你能确定他真的晕过去了吗?若他神智尚清,少不得又白白搭进两条命。” “判官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白无常道。 “我判官没什么优点,武功也不及你们,要想活得久一点,只有多长个心眼。不过这样一来,难免谨慎过头,惹你们的白眼了。怪只怪,我不该不自量力跑来救人。”崔判官言语中透出一丝不忿。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无常便不好多嘴,只说了一句:“判官说哪里的话,你救了我一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崔判官瞧了瞧他,神色稍松,道:“钟长老常说小鬼们抓来的人不经玩,没玩几下就死了,咱们不如就交给钟长老发落,既能让那小子生不如死,又能讨钟长老欢心,何乐而不为?” “钟长老向来只听阎教主一人的话,眼下教主外出,谁也管不了他,若他几天都不回来呢?” “如果是这样,你也不必担心,咱们把那小子关在棺材里,关他七、八个时辰,他就算不闷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到时候还不任你处置?” 白无常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一点,默然半晌,又道:“从来只有我们鬼教的人惹别人,那小子竟主动惹到我们鬼教头上来了,胆子倒真不小。” 崔判官沉吟道:“冥鸦传来消息,说傀鬼警告过他一次,冥鸦自己又警告了他一次,画下他的相貌,才通知你们两兄弟给他发出最后警告,没想到他油盐不进。世人对鬼教避之唯恐不及,那小子居然找上门了,究竟所为何来呢?” “哼,若不是阎教主临行前反复交代近期不要惹事,加上孟婆受伤,钟长老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否则哪容得那小子上山一步!”白无常道。 “全天下能与教主一战的人不超过三个,依我看那小子上山不像是冲教主来的,难道是……”崔判官望向白无常。 “孟婆!”白无常接过话头。 崔判官点了点头:“嗯,很有可能。前几日孟婆出去一躺,回来就受了伤,可能遇上仇家了。那小子多半是来找孟婆麻烦的。” 孟婆?熊飞飞躲在门后暗想,嗯,十有八.九是刺杀张一时,被张少清刺伤后背的那个凶手。 另外,崔判官所说的“钟长老”,应该就是指钟无命了。好色、残忍,这是熊飞飞对他的印象。这样的人,也怪不得有人想要杀他。 钟无命还不确定何时回来,熊飞飞决定先去寻找孟婆。 鬼教内部黑黢黢的,也不见点个灯。熊飞飞轻手轻脚地在黑暗中潜行,转了一圈,也没遇到一个守夜的弟子,不禁奇怪。 寻找半天,毫无线索。 熊飞飞心思一转,溜到外面,打算翻上屋顶。刚攀住屋檐,露出半个脑袋,猛见屋顶上趴着有人。得亏他眼明心快,旋即松手轻轻落到地上。藏在暗处细心观瞧,才发现鬼教外百步远近,隐约有数道人影,若不是偶尔会动一下,熊飞飞真看不出那里还藏着人。 原来守卫的弟子全在外面。 不得已,熊飞飞又缩回教内。 七拐八弯,寻寻找找,熊飞飞忽然闻到一阵花香。他吸了吸鼻子,东嗅嗅西嗅嗅,找到花香的来源。 熊飞飞循着花香往前走,不一时来到一个房间门口。花香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熊飞飞转着念头:有花香的房间一定是女子闺房,听“孟婆”这个名字,应该是个女人。这会不会正是孟婆的房间呢? 轻轻推了推门,没推开。熊飞飞将剑插进门缝,确保不发出声响,探到了门闩。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动门闩。 拨开之后,熊飞飞抽回剑,轻之又轻地一点点推开门,够一人侧身进出了。他一闪身,便进到房间里,飞快地扫视一圈。 夜色中,可以看出几步外床帐的轮廓。 熊飞飞像蛇一样无声无息地摸近床前,尚不确定床上的人是不是孟婆,举起剑,正犹豫间,花香消失了。 不对,花香没消失,是鼻子麻木了。跟着握剑的手一下子变得酸软无力,不受控制地垂了下来。
床头坐起一个人,手上好像拿着一枝花。 那人下床站定,把那枝花在熊飞飞鼻端一拂。又能闻到花香了,只觉异香扑鼻,熊飞飞身子一软,再也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江湖上的人,闻到我的花香,早就溜了,你居然敢迎着花香闯进来,想来还不知道这花的厉害。”那人淡淡道。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然后接着道:“因为容易被人察觉的缘故,我已经很多年没用过这枝花了,没想到,它今天竟然救了我一命。”声音始终不冷不热。 “你是孟婆?”熊飞飞还能说话。 “知道我是孟婆还来行刺,我是该称赞你有胆色呢,还是该骂你愚蠢?”孟婆晃亮火折,点亮油灯。 火光照在孟婆身上,竟是个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哪有半点鬼气森森的样子。熊飞飞竟瞧得呆了。 “你觉得我美吗?”孟婆皮笑rou不笑地问。 熊飞飞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 “呵呵,当年张一的表情跟你现在一样。”孟婆的笑声很单调。 “张一是你杀的?”熊飞飞问。 “是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你想知道答案吗?” “那要看你愿不愿意说了。” “好,我就告诉你答案。”孟婆脸上露出残酷的笑意,“你听说过画皮吗?” “没有。” “今天让你见识见识。”说着,孟婆抬起手,在脸上一撕,竟撕下半张脸来。 “啊——”熊飞飞吓出一声尖叫,一时间只觉阴气逼人,身子哆哆嗦嗦如同筛糠一般。 只见那半张脸还挂在孟婆脸上,被撕掉的部分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那简直不是人的脸。而另一半脸细腻如玉,还在原处天姿国色着。 一美一丑,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并存于孟婆的面部,当中还挂着半张脸皮。如此可怕的画面,熊飞飞连做噩梦都没梦到过。 孟婆俯下身,凑到熊飞飞眼前,任由那撕下的半张脸吊在脸上晃晃悠悠。她冷冷地问:“现在,你觉得我美吗?” 熊飞飞头皮发麻,从头凉到脚,嘴唇直打颤,话都说不出了。 “当初,张一就是你这个表情。你说我该不该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