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亲血交融
张不同断腕之处黑血喷涌，果然中毒已深。不知是中毒之后，已失去痛感，还是别的原因，他没有惨呼，没有嚎叫，而是愣了一下，左手捂住伤口，定定地瞧着张一。 张一满面不忍之色：“不同，你快点xue止血呀。” “这是第二次。”张不同嗓音嘶哑。 张一悲痛欲绝，老泪纵横，好像断掉的是他自己的手。 “八年前，你一剑将我刺下山崖，致我面目全非，只捡回一条命。今天，你又断我一手。张一，你对我这个亲弟弟可真好呀，哈哈哈哈。”张不同竟然大笑起来。 张一眼眶赤红，泪流不止，悲声道：“不同，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这一生也无法还清。今日断你一手，我就还你一只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张一瘦剑一转，也削掉了自己的右手。 断手和瘦剑一齐落到山道上，手、剑分离。 “掌门！”“师尊！”惊呼四起，众弟子一涌而前，面对张一，却又不知所措。 熊飞飞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情景，傻掉了。 张一胸前已中魔刀黑气，此时黑烟袅起，断腕血如泉涌，也不去止血，只无声地凝视着张不同。 张不同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也无声地站在原地，回视张一。 这两兄弟，唉。 一众武当弟子犹豫不决，不知是应该先救掌门，还是应该先杀张不同。 救，和杀，谁先谁后？ 张一的血顺着山道淌下来，张不同的血也顺着山道淌下去，曲曲折折，两人的血最终汇流到了一起，融合在了一起。 两股交汇的血液蜿蜒流到熊飞飞脚前，熊飞飞脑子一片空白，眼睁睁地望着血液慢慢绕过自己的脚，继续往下流淌。 许久，张不同淡淡说了声“好”，走过去拾起九骷魔刀。掰开魔刀上自己的断手手指时，费了很大的劲。他看看那只断手，一脚踢到树丛里去了。 张一想要出声阻止，看着张不同的断手，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不同，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张不同仿佛没有听见，一语不发，默默走下山去，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 武当弟子本想拦阻，张一无奈地说：“罢了，罢了。”这才点xue止血，胸口一阵巨痛，鲜血渗出嘴角，还是昏了过去。众弟子慌忙抬起掌门，捧起掌门的断手，急急上山而去。 夏芸的目光在张一和熊飞飞之间徘徊几次，才向熊飞飞道：“小熊，随我上山去吧，和我一起照顾师尊。” 熊飞飞真想上山陪着夏芸，但想起自己的杀手身份，担心武当弟子众多，人多眼杂，恐有不便，便道：“芸儿，好好照顾你师尊，我过些日子再来接你，就不上山了。” 夏芸近前拉住熊飞飞的手：“你就和我一起上去吧。” “我一个外人，呆在一群武当弟子中间，也不自在。你安心照顾师尊，还有少云，他也受了重伤。”熊飞飞握住夏芸的手。 余下的武当弟子抬走了几位同门的尸骸。夏芸最后深深望了望熊飞飞：“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便随着上山了。 直到夏芸背影消失，熊飞飞才上去拾起自己的长剑，下山了。 回到无名山住了几天，时不时想起张一和张不同汇流交融的血和两人的断手，熊飞飞心情沉重。同时也有些记挂夏芸。 百无聊赖之时，便去后山练剑。剑法还是逍遥子的剑法，剑意却是熊飞飞自己的剑意。他的剑意是什么呢？从杀胡重威和县令的冷漠，到杀楚国客栈的无奈，杀火神派爪牙是为了救夏芸，后杀唐无用是悲悯，哪一个才是熊飞飞真正的剑意呢？ 似乎哪一个都不是，又似乎哪一个都是。还有一种深刻的剑意，长在熊飞飞的心里，那就是恨，对九道山庄的恨。它比所有剑意都要深沉，这也是熊飞飞拿起剑的原因。 本来还想把两仪剑法融入自己的剑法里的，试了好几次，皆以失败告终。两仪剑法奇妙精深，要得其精髓，自非一日之功，慢慢来吧。 不多日，无遥带着酬金来了。熊飞飞问他：“上次你怎么找到我的？” “还有暗河找不到的人吗？一旦你加入暗河，终生都在暗河的监控之内。”无遥无所谓地说。 熊飞飞突然想起在武当山山道上，张一和张不同的对话，问：“逍遥子也是暗河的人吗？” 无遥脸色变了变，熊飞飞注意到这个变化。沉默半晌，无遥才道：“是的。” “他现在还是暗河的人？” “不是了。他早已叛出暗河。” 熊飞飞好奇道：“集团的原则，不是说‘失败者死’、‘背叛者死’吗？他刺杀武当掌门失败，又背叛组织，两条原则都触犯了，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无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你希望你师傅死？” “你知道逍遥子是我师傅？” “废话。” 熊飞飞不依不饶，又问一遍：“你们肯定知道他还没死的了，却没有追杀，为什么？” 无遥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你知道吗，如果你这个问题不是问的我，而是问暗河的其他人，你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日后你自会知道原因，现在不必多问。” 熊飞飞暗想，怎么暗河的人都一个德行，一问到关键问题就遮遮掩掩的。 这样一来，无遥无心逗留，便告辞了。 望着无遥下山远去的身影，熊飞飞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无遥和师傅逍遥子之间肯定有什么故事，两人身上都充满了谜团。 等逍遥子回来，一定要好好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