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药柜幽香锁南宫
苏月生急急忙忙奔回帘后,打开药柜上的锁,一阵灰末扬起,随之是一道白衣素净的身影一晃而过。 南宫沥从大药柜里闯了出来,洁净的白裳上落了些灰尘,他黑着一张脸,面色不善看着苏月生。 “抱歉抱歉,南宫大人!”苏月生心中暗叫糟糕,这下可闯大祸了,方才太清昭炎来,自己就意识到他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见到神医才肯消除疑惑,所以易容后就赶紧从暗门将南宫沥拉了出来,叫了个洒扫小厮假扮神医,至于可怜的南宫大人,苏月生担心太清昭炎会一时兴起往后屋瞧,便以防万一把南宫沥塞进了大药柜里,锁上。 南宫沥如墨的发上粘着一点灰,苏月生殷勤地踮起脚替他掸掉,“南宫大人,您就算帮我一个忙可好,将您藏进柜子里是我的不对,墨儿在此向您赔罪可好?” 见南宫沥依旧神色铁青,一言不发,苏月生急了,眨着大眼恳求道,“南宫大人,无论什么,您说,只要我办得到的都行!” 南宫沥盯着她,久久才道,“你···能不能把脸洗干净。” ······ 苏月生呆了几秒,恍然记起自己还顶着一张黄脸凑在南宫沥身边,不由庆幸,这张黄脸在大人面前晃悠这么久,他没把自己弹飞已经不错了! 赶紧回里屋洗了脸,换回人皮面具。 南宫沥坐在檀木椅上,强忍着心底的怒意,给自己斟了盏茶,抿一口,浇灭心头的烦闷——今日诸事不顺,是不是要给自己算一卦? 他看看衣袖染上的灰尘,鼻底留有药柜里的药香,太清昭炎来的时候,他本想直接打晕就是了,谁知苏月生顶着张黄脸就来拉自己,不知为何,他竟未反抗,反而随着她去了,可是···南宫沥思及此处,眉梢轻挑,捏着茶盏的力道加重,青玉茶盏登时碎裂出一条缝隙,却兜着茶水没有露出来。 南宫沥叹了口气,本以为只是在柜子里躲一阵,亓墨竟然得寸进尺地把柜子给锁上了,以他的能力冲破锁是没有问题,但这么一冲,免不了被太清昭炎察觉,岂不是给他自己添麻烦? 南宫沥自我慰藉地开导,觉得是为了避免许多麻烦才会隐忍亓墨将自己锁紧柜子,而不是···一时心软! 再回神时,苏月生已经从里头绕出来了,变回清丽娇俏的面容,眸子里算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如既往不怀好意。 “南宫大人,差不多午时了,不如墨儿请你吃顿饭?”苏月生走过来,一副赔罪的样子。 南宫沥摇了摇头,“我不吃这些。” 苏月生皱眉,难不成南宫沥吃素?不对啊,他又不是和尚?“大人您要想吃素也无妨,大不了我们都点素菜。” 南宫沥瞥了她一眼,“我不吃素。” 那就是挑食喽?苏月生偷偷白了他一眼,心中认定,一般仙风道骨的人,都难伺候的很! “那···您要吃什么?” “我不喜欢和人一起用膳。”南宫沥留下这么一句,甩袖而出。 苏月生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又注意到衣摆上显眼的那些灰尘,撇撇嘴巴,总觉得把这天神般的人物弄成此番境地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是南宫沥不领情,又能怎么办? “南宫大人慢走,午后别忘了回来!记得走后门!”苏月生不放心多喊了几句,却看见南宫沥离去的背影一颤,似乎极不情愿。 直到那抹白色衣角消失于视线,苏月生才躺会椅子上,舒了口气,这医馆开得不容易啊,她开口唤道,“琴乐,给我倒杯茶。” 话音刚落,一杯茶便呈在她面前,苏月生顺手端了,刚想喝,忽然脑中一顿,刹那间闪过不对劲,挺身而起,冲着来人暴喝,“谁!” “是我。”一截绛紫色直綴朝服蝠纹衣袖轻巧截断她的攻势,反手一绕,拥她入怀。 苏月生一愣,随即便知是谁,叹了口气,“韩依,你来怎么不说一声,还有,你人还没恢复,怎么就跑去上朝了呢?” 韩依满意地搂着她坐下,薄唇不自主弯起,“正因为我有伤,所以才来你医馆看伤,怎么,有疑问吗?” 苏月生心知说不过他,从他温热的怀中探出头,整整衣领,“南宫沥刚走,这阶段,他不用帮你疗伤吗?” 韩依看了眼南宫沥走的方向,神色微暗,“不用,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说着从怀中掏出样东西,放在苏月生手中,“这东西对你的身子有好处,时常戴在身边吧。” 苏月生看着握在韩依手中的玉匣子,脸色变了变,偏头不知该说什么,心中也是猜测不已,难道韩依发现自己在南书房找有关天昆门的东西,还是···他在试探自己? “这东西倒是眼熟,似乎···在南书房见过?”与其蒙骗韩依倒不如实话实说。 韩依见她承认,轻笑一声解释道,“这东西是那日在昌平侯墓里拿出来的。” “哦!我记起来了,”苏月生也是忽然惊觉,“那日一个疯婆子在墓里,掐着我的时候,手中拿着的就是这个,可是···玉匣子根本掰不开?” “那婆子人呢?”苏月生记起醒来后再也找不见王婆子。 韩依沉吟半晌,“不见了,我记得当时刺了她一剑,可不知为何,她突然消失了,留下一片血泊,再后来,我情急于你,太清昭珑又触发了机关,引得墓葬坍塌,我只能···抱着你出来了。” 苏月生有点不想回忆那日的情景,她转开眼,盯着玉匣子,“这么说,墓葬中唯一带出来的东西,就是这个?万一是那婆子带进墓的也说不准,可惜没什么用。” “有用,”韩依眼神一闪,“天昆门百年前的东西,怎会平凡,它或许能调理你身子里虚浮之气。东西不是婆子带进来的,而是她下来找的,她虽然疯疯癫癫的,但绝对知道什么秘密,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可以找到!” 苏月生若有所思点点头,又听韩依喃喃道,“太清昭珑下墓找宝藏,也不知从何得的消息···” “那你又是从何得的消息?”冷不防苏月生问道。 韩依看着她一脸戒备的样子,环着她腰的手紧了紧,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月生,我不愿你和我生隙,昨日南书房的事我便当没发生过,我虽不想瞒你,但有些事,你还是不要去捅破的好,要知道,苏府,广宁侯和安平侯府的事我都会替你摆平,至于天昆门,你还是少惹为妙。”
他深邃如墨的凤眸盯着苏月生,像要将她吸进去一般,苏月生心头一紧,指尖不知为何有些发麻,总觉得,韩依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然而围绕在他周围的一切就像一团迷障雾霭,自己陷进去,将再也出不来。 “不过有件事得提前知会你,”韩依转开话题,“过不了多久,便是北越使臣宴,到时候你得回亓府,届时出席,北越此次来是为了和南棠缔盟,或许···会选几个和亲的对象···” 听出韩依语气里的担忧,苏月生摇了摇头,不由失笑,“你在担心什么,我名声又不算好,长得也不漂亮,在亓府仗着亓侍郎疼我,太清帝是断断不敢将我送出去的,你要担心,还是担心那些爱慕你的官家小姐吧!到时候哭天喊地可说不准!” 韩依低头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苏月生正笑得开心,没料到这么一出,顿时不敢吱声了。 “月生,我只是有些担心,太清昭珑近日不安分,似乎和北越那边走动异常,可我的暗探来报,他最近颇关注于你,所以···平日里多加小心,对于太子那边,他追杀失手,必然不会轻易罢手,所以太清昭炎在的地方,你少出现为妙。” “好了,”苏月生难得看他絮语半晌,“我知晓了,总而言之,有北越使臣,二皇子和太子殿下的地方,我少去为妙,这总行了吧?” 韩依看着她星光熠熠的眼眸,心头却是一紧,手中的力道加重,很多事他可以尝试,可以扭转乾坤,可以运筹决断,但是苏月生,他怕自己一松手,就会像当初墓葬里头,看着冷冰冰躺在那里的她,唤不醒,那样的痛苦,他不敢再尝试。 懦弱,原来是此番味道······ ============ 二皇子府,密室里对坐着一男一女,男子身着灰衣,戴着毡帽,而女子惶恐地看着漆黑的铜墙铁壁,瑟瑟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以示安慰地给她斟茶,捧到她嘴边。 女子哆哆嗦嗦,警惕地盯着对面戴着银色面具的灰衣人,直觉告诉她,一般不喜被人看见相貌的人,都是大人物。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小声道,“锦···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啧,好名字,”灰衣人品味了一下,从水盆旁拿起布巾,替锦瑟擦拭起额角凝结的血块,柔声道,“痛不痛?” 锦瑟呆呆不敢动,喃喃道,“痛···” “痛就好,”灰衣人轻柔收手,像是对待一件精美的瓷器,轻笑道,“这痛不是时常能有的,你一定要将它刻在骨子里,别忘了,是谁,给予你的!” 锦瑟哆嗦了一下,缩得更紧,“知道,奴婢知道···” “奴婢?”银面灰衣人摇摇头,“不要叫奴婢,今后你可不是了,你会变得尊贵,会变得美丽,会亲手去报仇,锦瑟,来,跟我讲讲,那日帝师府,你都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