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对峙身份
苏月生气愤起身,“韩..” 可话未喊出人却一晃,向后倒去, 深紫色衣角眼前一闪,清风灌袍而入,等到二人都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掌下隔着绵软的布料,清楚感受到少女柔软娇嫩的身躯。 “帝师…” “别转过来!” 一声厉喝顿时将琴乐吓了回去,她委屈地瘪瘪嘴,自己只是想问问能不能起身离开而已,总不能一直在这傻跪着吧!多耽误事。 那边韩依收回了接着苏月生的手,一抹温存触感停留,能回忆起刚才少女柔软的腰肢。 “退下。” 琴乐如蒙大赦,赶紧回屋找块纱幕遮脸去了! 屋内静静空空,苏月生靠在枕上,顺手扯被子盖住胸前,警惕地瞧着韩依,好像他是什么豺狼虎豹。 韩依被她盯得丝毫没有愧意,不知是脸皮极厚还是定力太强,只拂袖坐回桌旁,优雅地倒了杯茶,“自己嗓子都成这样了,还在乎这些没人看的?” 什么没人看?说谁没人看? 苏月生不甘示弱回瞪韩依好整以暇的目光。 一杯茶忽然出现在视线中,茶水涟漪微漾。苏月生愣了愣,看着这双修长如玉的手捧着茶盏,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很好看!可随即她才回神,原来方才韩依倒茶是为了给她喝,苏月生咳了咳沙哑的嗓子,面色讪讪也不拒绝,端起就往嘴里灌。 苏月生喝完抹抹嘴道,“我似乎没有什么劳驾大人的价值?” 韩依又倒了杯茶,不喝,仅在手中摇晃震荡,未答反问道,“你不想知道亓侍郎一案的走向?” “如何?” 苏月生果然来了兴趣。 “在此之前本尊先问你一个问题,答好了便告诉你。” 韩依潋滟眼眸狡黠微眯,沉思半晌才道,“你幼时可曾看到过亓府后墙外那个雷劈了一半的柳树?” 啊? 苏月生愣住,这是什么跟什么,韩依今天抽风了吗?柳树?和他们的谈话有半毛钱关系? 苏月生疑惑地盯着他,脑中却在想,亓府后院外头倒是有一排临湖而立的柳树,不过绝对没有被雷劈过的,只是韩依问的是幼时,开玩笑,幼时的亓府,她苏月生怎么知道?! …脑间忽然闪过一丝灵光,韩依问的是…幼时,按自己对他的了解,谁都会无聊拉家常,这个人也不可能是韩依,就算现在苏德轩跑来和她愉快和好洽谈,她也仅仅会稍稍诧异随即淡定接受! 但是韩依?不可能不可能!他从不浪费口舌。 既然如此,那就一个原因,他在下套! 想到这一层的苏月生霍然瞪大眼睛,那抹异样的神情同时落入韩依眼中。 “…大人您在说些什么,都是幼时之事墨儿怎么会记得?” 不回答才是最好的答案,苏月生额头上渗出几滴汗,眼角泛红,可她现在完全将自己高烧这件事抛之脑后,被子下的双手微微颤抖,有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她的身份,韩依发现了? 似是想法得到印证,低沉问语陡然传入耳畔! “你到底是谁!” 苏月生心骤然沉下,面上却咬牙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 可是脑中天人交战,他查到些什么?韩依不是好糊弄的,要怎么做! 几乎立刻反应,苏月生忽然抬头,眉目嘲笑道,“大人可是糊涂,我当然是亓墨!” 韩依幽幽目光凝视,像是条铁链死死锁住苏月生,一把匕首硬生生想要撬开她心中的秘密。 “壬辰初六,亓家三小姐出府未归,壬辰十三,亓家三小姐竟然出现在自己的灵堂,可蹊跷的是,与此同时,苏府少了一位小姐…这一切,你做何解释?” 苏月生眼神涣散,似是赤.裸裸暴露在韩依幽冷探目光下,她想张嘴,想要佯装面无表情地撇清关系,可是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韩依隔空以内力点了她的xue道。 只听他接着道,“亓墨,亓钟云三女,生性愚笨,京安草包,可据本尊了解,自壬辰十三之后性情大变,那日,竹林暗杀,你…是在杀人。” 修长手指轻巧扣住苏月生的下巴,可那力道却强大透骨,似乎下一瞬那瘦薄的下颚骨会被不慎捏碎。 “和我无关!”苏月生忽然发现自己的xue道被解开,脱口道。 “你处心积虑接近我,甚至不惜铤而走险,以命挡刀,连这点都解释不了,本尊岂会相信你的证词,告诉你亓侍郎之案?” 苏月生此刻呼吸由急归缓,她抬眸发出沙哑的声音,“大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被掳劫之事全京安人都知晓,能逃脱是墨儿运气好,从前街坊对我的传言,不过是我不想理会,草包或是名医,这些名声,我不在乎而已!” 她又嗤了一声,“至于后面您问的,苏府只有两个小姐,哪来失踪的一个?” 韩依忽然轻笑起来,妖孽般绝色的脸愈发邪魅,他突然欺身而近,温热的男子气息喷在苏月生耳后,身上淡淡紫涎香散开,却激起她一身冷汗。 那不是无聊轻浮的挑逗,而是上位者最后拷问,那一刻,苏月生感受到了危险。 蓦然,一只手指搭上了她的后襟,苏月生心中一惊,韩依要做什么?! “放手!” “腹中儿,天煞星。不知亓小姐可知道这个传言?” 似雷击天灵,苏月生彻底呆愣,已经无法反抗了。 韩依一边吐唇一边拨开衣后襟,一抹透红的雪白似水玉展现开来,“听说,一张脸皮就算覆得再好,也是有缝隙的..” 苏月生抿着唇,头脑昏热,然而韩依游走接近缝隙的手指却如一盆凉水,浇醒了她。 韩依说得没错,面具做得再好,缝隙总是有的,苏月生闭上眼,如蝶美丽的睫毛微微颤抖,终究骗不过他的眼睛,可她的复仇若就此结束,那还不如现在以命相搏! 只是刹那眨眼间,苏月生运气向后倒下,连带着一阵劲风扫来,韩依下意识收手出掌,两相作用,掌风化散。 韩依面色阴沉,“你在害怕,苏月生!” 那许久未被提及掩埋在心底创伤下的名字,似劈开浓云的闪电,如今从韩依口中叫出,苏月生的身子晃了晃,目光空洞如一只破碎的布偶,却又忽然涌起怒火。 “韩依,出去!”
“出去?..你如今可能解释了?你的武功,你的医术?” “出去,”她再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没什么好说,苏月生是谁,我怎么知道!” 韩依神色冰冷,高鼻如柱,眼眸审视后浮现了然,“只要在你后颈查看就能证明身份,扫除你在我心中的嫌疑,为何不愿?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月生知道这样更加挑起韩依的怀疑,更佐证了自己身份重重疑点,但…只要韩依没证据,就不能空口无凭胡言! “大人对我这么上心做什么,我的身份重要到能在您纷繁政务中占领一席之地?还是不必浪费时间了,我承认,替你挡刀,接近你,确实是我别有用心,但并不代表着我不是亓墨而是什么苏月生这么可笑的想法!” “再者,动手轻薄这种事和帝师大人您的身份是不是太不配了?” 韩依没有言语,气氛如霜冻结,夕阳渐近昏黄投射入屋,在他身后镀上一层模糊的光晕,良久,他沉声道,“接近本尊,入住苏府,替苏筱竹治病…没有一样不是和苏府有关,只是,本尊一直查不到…苏月生是怎么失踪的。” 怎么失踪的?谁能想象在这天子脚下,偌大京安,两府勾结堂而皇之将人活埋,事后痕迹全无,不过一个煞星庶女,父亲都不在乎了,还能留有什么踪迹…. 心中悲恸席卷,抽脂剥皮。 韩依目光冷冷下投,少女孤单身形在昏黄晚霞中显得那么可怜瘦弱,却倔强得不可忽视! 他眼底闪过微不可觉的叹息,随即被冷冰似天山的寒意掩盖,他韩依从不会同情任何一个人! “在本尊手下若能过完二招,你的事,从今后我再也不管,”他忽然顿了顿,冷硬如铁,“若是不能,你就没有反抗的权利!” 话一出口,连韩依自己都暗自疑虑,为何要给苏月生一个机会。 可他深信,苏月生就算毫发无伤,在他手下也过不了半招。 “好。” 苏月生缓缓且坚定,用最后的力气吐出这个字。 那一刻韩依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子。 她明明虚弱成这样,为什么还要答应不可能的事,到头来,结果一样都是输。 韩依抬起衣袖,那袖间兜风化云,指尖翻转,层叠而出凄厉如虎啸龙鸣之声,此刻饶是任何一个武功门派门主在此,定会面色大惊,有生之年竟有人能练出龙吟诀,年岁不过双十! 苏月生就这么静静看着,任袖风扬发拂面,面色如水毫无波澜,有种倔强决绝的凄美。 韩依面有愠色,剑眉微挑,执掌挥出扫风而出,直逼榻上之人! 三尺, 二尺, 一尺…. 迟迟没有反抗! 韩依目光豁然一凌,只见单薄身影非但没有出手,更没有向旁避让! 而是—— 垂头,俯身,扬发迎上,胸腔直直决绝如凄厉断线的风筝,扑了上去! 从来没有人,能在龙吟诀下活下来! 这是韩依遍布脑海的第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