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为归处
“对了,你身上的伤我已经涂过药,都是些失血之伤,过几日便会好,”青云淡淡道,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抛了过去。 苏月生吃力抬起手,轻轻抚上那物件,薄如蝉翼,指腹的触感冰凉却又富有弹性,就像是···人皮! “这是我从一个死人身上剥下来的,她刚刚死,”青云如愿从那张波澜不惊的稚嫩脸上瞧见一丝厌恶,还有···隐隐质疑。 “你别多想,我没兴趣杀女人,只是上几日树林中来了一群人惊扰我,待我发现便只有一具女尸了,”青云白色布衫微动,语调淡淡,“为了不浪费,就剥下做人皮,正好给你用。” “既然要回去,原先的脸就要藏起来。” ··· 苏月生心中一阵无语,带上这张人皮万一也有人认出来呢? “这里还有一瓶药,可以改变声音,你既然要回去复仇,就不能被人发现,”青云考虑沉稳,“并且,你的身形也要改改。” 他淡淡扫了眼苏月生虽年幼却玲珑有致的身子。 苏月生握着这些东西,面色平静,然而内心却波澜涌起,她用染着鲜血的手抚上人皮,眼眸闪着决绝仇恨。 严娇兰,安平侯,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京安街上,亦如昨日繁华,谁能知道这世上又少了一个不知姓名之人呢? 一双有着淡淡鞭痕的手轻轻抚上脸颊,这张脸皮的主人,也一样吧,是什么原因,被人杀死呢··· 一袭白色衣衫随风临立,即使年幼娇小,腰肢上裹了几层缠布,背影依旧娉婷多姿。 街市人声鼎沸,苏月生缓缓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有些装作翩翩少年郎的公子为背影驻足,随后跟上去看了看,不由有些失望。 还以为是何等绝色美女,只不过跟上来一瞧,面容普通,姿色淡淡,与期待相差甚远。 “哎···”紫衣公子摇了摇扇子,回到后方等待着的一群子弟中。 “怎么样,怎么样?”一位相貌清秀的少年急不可耐问道。 “长得虽然好看,但比起亓侍郎府上那位差远了!原以为貌美,也不过是个中上水平···”言罢一群人又是一阵叹息,可惜这般好身姿。 苏月生依旧淡若无人走在大街上,那些叽叽喳喳的评头论足之声遥远地像在天际,心如死灰的人,还能在乎什么。 她沉静地思考着,该怎么样,才能回到苏府,开始一切呢? 忽然,身旁爆发出声嘶力竭的惊恐声! 街上的人顿住了,一个孩童更是止不住吓哭了。苏月生侧颜,眼眸淡然,看着那个紧张到用手指着自己,双腿不住颤抖,额头暴起青筋,满脸见鬼般惊恐神色的汉子。 口中只迸出“你···”,便颓然倒在地上,像是吓傻了一般。 苏月生眉梢一挑,此人认识这张脸皮的主人?目光沉沉看去,那人脩地一顿,吐出未完的话,“···不是死了吗···” 随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周围的商贩子和行人看见原本好端端行走在前面的魁梧汉子,一下子面容失色如见厉鬼,也齐齐看向苏月生,这一看不得了,突然有人喊道。 “这不是亓侍郎府的三小姐吗!上次布施难民时见过啊!” “听说亓尚书府正办丧事呢,我前几日路过看到门口挂着白帆!” “死的人好像就是那位三···三小姐。”其中一个男子话音越来越弱,没了底气。 人群突然像被打了鸡血作鸟兽散,无一人管那倒地的汉子。苏月生神色反而勾起一阵笑意,莲步不停。 亓侍郎府?看来找到好去处了,一丝冰冷的笑意爬上嘴角。 京安城中,另一边,亓侍郎府法师正在做法,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在灵柩前哭着,心思各异··· “老爷,别伤心坏了身子,人死不能复生呀!” “老爷,老爷,快来人拦住老爷!!” 苏月生来到一座府邸前,恢弘的朱漆大门紧闭,石狮旁的门柱上挂着几盏白灯笼,隐隐有哭闹拉扯之声从府里飘出来,苍白色的天空染了几分哀戚。 院中,几个侍卫死死拉住一个伤心欲绝,抱着棺材哭泣不止的中年男子,一旁立着一位妇女,面容亦是哀戚,只是眼底时不时有几丝冷意滑过。 满脸泪水的男人忽然挣脱阻碍,转过头疾步到那妇人面前,大声斥责,“你给我闭嘴,白玉,我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你的,要照顾好亓墨,你倒好,竟然连她被人抓了去都不知道,至今连尸体也找不到,只能立个衣冠冢,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白玉面色一白,眼前这个男人目呲欲裂瞪住自己,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苦涩?还是快意? “老爷,你这是什么话,我有必要去害三小姐吗,谁不知道她是您的掌上明珠,而我呢,虽然是主母,给你生了玉言,还不是被人看不起!”白氏语气渐渐低了下去,隐隐传出哭腔。
请来做法事的道士们面面相觑,院中一片寂静。 吱呀——,原本虚掩的朱门缓缓敞开一条缝,如雷掷地,打碎满院悲哀,随后一只不染纤尘的素鞋踏了进来,轻轻点地,撒进府外春日芬芳,又似冬日寒梅淡雅却冷意逼人。 偌大的府邸,竟连门都没关好,苏月生心中无语,丝毫不在意她的蓦然闯入会造成什么。 院内一片死寂。 白氏素雅的妆容,得体的举止此刻荡然无存,面容惊恐如死灰,身子摇摇欲坠,口中一句‘你是何人···’尚未问完,颤巍巍跪在地上! “墨儿!”亓侍郎哭红的双眼瞬间绽放溢彩,又揉了揉刻着几道皱纹的眼睛,不敢相信女儿竟然死而复生! 墨儿?看来是没错了,苏月生带着淡淡疏离的神色看着眼前兴冲冲跑过来的男子,嘴角扯出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然后···泪水似决堤而出··· “父亲!” 白氏此刻是真的昏了过去,脸上露出见鬼表情之人,还有白氏身边的丫鬟和一个穿着较好的家丁,看见苏月生进来,一时喘不过气齐齐倒在地上,空气中似乎飘散出一股子尿sao味。 苏月生敛了敛眉,一双绝艳的美眸闪烁了然。 曾听环娘解闷时说过一些市井传言,亓侍郎家中有两位小姐,在这京安城可是出了名的,一位是府上的二小姐,名为亓玉言,见者无不叹其风华绝代,倾城之姿,南棠国第一美人。 jiejie那时还笑笑说,亓玉言算什么绝色,那是他们还没见到我的meimei··· 环娘的音容笑貌任然缭绕,只是隔日,心境却早已不同。 “jiejie,那另一位呢?” “另一位啊,”苏环娘顿了顿,眼眸中有些惋惜,“她叫亓墨,可以说是臭名昭著。” 臭名昭著? “是的,你还记得去年爹爹进宫面圣,忙得焦头烂额吗,南源流民作乱,竟然还有些难民千里跋涉,流落到京安!” “据说亓侍郎府上那个才貌双全的大小姐亲自破财,广善布施,有口皆碑,只不过那粥铺却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笑话?” “据说是亓三小姐不满亓玉言名声远扬,硬是大闹了一场粥铺,痛骂亓玉言,真是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人家都说是亓侍郎太过宠溺···” 记得当时自己也是不信,事不关己也没有多想,就绕开话题。 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