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红杀之歌
路壬带着门中十七名弟子进了小树林，以六人为单位，分成三个小组，分头寻找合适的驻扎之地。 “路壬师兄，华睘师弟那边放了信号，我们过去吧。” 路壬抬头，西北上空只留下一抹划痕，他说道：“好。” 此地离风云城已有一段距离，几人不再忌讳，各自取了随身法器，御空而行。半柱香的功夫，众人汇合在一处山洞中。 这山洞是泥土构造，并不宽阔，只有二十方左右，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栖息之地，因许久没有活物进出，散发出一股混合的霉味。十八个人团团围成一圈坐了，略显拥挤。 路壬从空间袋里取出灯烛、火石等照明之物，点燃后放在山洞中心，说道：“今夜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华睘师弟，你去洞口布置一个防护阵法，华永师弟，你也跟去，撒上些防虫兽的药粉。” 两位师弟听命去了。 路壬又说道：“都用净身决把自己弄干净了。今夜雨大，恐怕要持续到半夜，我们十八个人，三人一组，分六组轮番守夜，每一组守一个时辰，到明早，刚好各值一班。”说完他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师弟师妹，见无人提出异议，他便当场把人分成六组，由华睘、华永和一名四天司的小师妹轮值第一班。 众人吃了九转大力丸，使了净身决，一扫行路时的狼狈之色，便各自静坐下来。 洞外，雨声渐渐小了。酉时一过，整个天地黑成一片。华甜缩缩身子，往洞里挪了挪。华睘见了，笑道：“华甜师妹，你进去休息吧，不过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我和华永看着，保管没问题。” “不，不……路壬师兄安排好的事，怎么能随意更改。我……我不怕的。”华甜勉强笑笑，慢慢挪到二人身侧。 华睘见她如此，也不勉强，笑了一下，继续闭目打坐。华甜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林子，静不下心，便从空间袋里掏出两只小傀儡，却是两个仿人体做的小木偶，她捏决念了几句，那两个小人偶便摔打起来。她看了一会，觉得不好，嘴里又念了几句，两个木偶停止了摔打，笨拙的跳起了舞。华甜呵呵轻笑几下，神色好了许多。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戌时一到，第二班的人来轮值。 华睘仔细将插在洞口的小旗帜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才和华永两个进了洞内。如此轮了三班人马，俱无异常。 路壬轮值时，已是寅时。这个时候人最容易犯困，他们这队人虽然都是筑基以上修为，但此刻的警惕心亦松散不少。 雨早停了，林子里静谧万分，不闻一丝鸣叫声。一起轮值的两位师弟正闭目打坐，路壬觉得四周安静得不寻常，有了一丝不安，他站起来，凝视着洞外的林子。突然，一束红光破空而来！ “呔！”他大喝一声，祭出法器，迎上了那束红光。 一白一红的两道光束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路壬不敢轻敌，掐诀念咒，驱使着自己的法器，与那红光斗在一处。不过须臾，白光渐渐不敌，路壬后退几步，拼力抵住，突然红光大作，他啊呀一声，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路壬师兄！”一起轮值的两位师弟忙上前扶他。二人在路壬高喊时就醒了过来，但双方斗法速度太快，等反应过来，路壬已败倒在地。 “将所有的人唤醒，魔门来袭了！”路壬缓了一口气，急急说道。 红光将白光击落后，直冲山洞而来，当的一声撞在阵法屏障之上。华睘赶出来，见此，立马祭出几面大旗，一面念咒一面插在地上。 “桀桀……九天门的小杂碎，凭你这区区小阵，就想挡住我的法宝？”林子里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何方宵小之徒，竟敢夜袭我九天门的人？”华睘拔出宝剑，抵在胸前。 “呵呵，废话真多。” 红光渐盛，华睘额头冒出汗来，说道：“路壬师兄，我这阵法估计撑不住。” 此刻，路壬吃了几粒丹药，脸色气色好了一些，他喘了几下，道：“对手很强，此地不宜久留。这山洞狭小，魔修若强攻进来，如瓮中捉鳖，我们一个都跑不了。华睘，你再撑一会，四天司的人将可作战的傀儡都召出来，届时防护之阵一破，立马将傀儡放出，我们趁乱走。其他人手中若有可用的符箓，一并招呼过去。” 众人点头，纷纷亮出家伙，准备突围。 这时，那说话的魔修已走近了。只见他身材矮小，身穿黑色长袍，袍底迤逦拖地，头戴黑色兜帽，看不清脸面，他一边走一边发出怪笑，姿态如猫抓老鼠一般，慵懒，自得。 “切，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搞这么严肃干嘛？我倒想把你们一个个杀了，可是卫竟大人只是让我来陪你们玩玩而已。唉，这么无聊的事，为什么非要我来……”他手往空中一抓，正在强行破阵的红光便倏忽一下，落回他的手里。“好了，这下不紧张了吧。” “你！”华睘怒目而视。 “你是卫竟魔头的手下？”路壬问道。 “呵呵，是不是与你何干？我不过奉命和你们玩一玩。这样吧，玩法由你们定，我奉陪到底。” “谁要和你这肮脏的魔修玩，速速一战，好叫你知道我们九天门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一个圆脸女修执剑站了出来，指着黑衣人怒道。 “哈哈哈，好！我就喜欢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作死的样子，小美人，你要打，爷就陪你打，定不叫你失望。”说完，他哈哈大笑几声，手中飞出一道红光，击向阵法屏障。 这回，只一个呼吸间，华睘的大小旗帜全倒在了地上。他喊了一句不好，众人便将手中的家伙全数向那黑衣人攻去，脚踏法器，迅速飞出山洞。 “左边，一起走！”路壬喊了一声，十几道流光便往左飞去。 黑衣人衣袖鼓风，凭空竖起一道透明屏障，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挡住，口中咦了一声：“刚才喊打喊杀的，怎么一下子全跑了……”他站在原地不动，以千里传音之术向埋伏在树林之中的部下说道，“老鼠们往左边跑了，你们可要招呼好。” 说完，他也不去追，幕天席地的躺在林子里，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把血红的大刀，悠然自得的哼起了小曲。 “阿里山的meimei呀，你的眼睛真美丽，什么时候跟哥哥回家去，牛羊全部交给你；阿里山的meimei呀，你的小嘴真动人，什么时候给哥哥唱首曲，财宝全部交给你……” 他正唱的起劲，突然一个部下跑来报道：“红杀大人，不好了，那边杀了一个九天门的人。” “切~”红杀嗤笑一声，“才一个，没关系，继续。” “这……”那部下有些迟疑，“卫竟城主只让我们意思意思。” “呸！你脑子长到狗肚子去了，若他们要杀咱们，难道还意思意思？才死一个，没事。放心，城主的脾气我很清楚，死一两个不打紧。”红杀将大刀插进土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发什么呆，赶紧去，若我们的人死了一个，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是。”那名部下化成一道黑风，往左去了。 此次魔门派出的是一只精英部队，由红杀领队，准备打个小反击战。但卫竟说了只是会一会即可，所以红杀兴致缺缺，懒得亲自动手，全交给部下去处理。此时，报信的部下一走，又剩他一人，他便清清嗓子，继续唱起来。 “你是个死人啊，为了功名利禄不着家，赢得白玉金马又如何，死时不过裹白纱；你是个妙人啊，为了一世情缘把血洒，守得花前月下两相依，执手一路到天涯；你是个狂人啊，为了……” 歌声沙哑难听，空荡荡的在林子里飘来荡去，让人不寒而栗。 “大人！大人！” 他正唱得投入，那部下又慌忙来报，顿时火起，抬脚踹了过去，口中骂道：“又怎么了？” “我……我。”那部下吐了两口血，说道，“又死了两个……” “哦。”红杀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啥表示。 “大人，是不是该收手了？”那部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战况如何？”红杀问道。 那部下犹犹豫豫，憋出一句：“我们这边没死人，只伤了一个，局面暂时可控。不过您再不出面，等双方杀红眼，可就不知道了。” 红杀把兜帽一掀，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发须，烦躁的站了起来。他来回踱了几步，口里唉声叹气数声：“时不与我，天意如此，我等苍生，岂能与命运相争……” “……”那名部下呆了半晌，回过神来，忙提醒到，“大人，您快决定吧，是现在收手，还是继续打下去。这一小会，也不知道那边死了几个，伤了几个。” “这种事情，由老天爷决定吧，天命难违，你我等着就是。”红杀老神在在的把兜帽一戴，手里的大刀红光盈盈，自顾着往右边走了。 “大人……”那部下哭了，他既不想违背城主的命令，也不敢与红杀对着干，如何是好？ “哭什么，还不快跟上来。” 那部下如听纶音，屁滚尿流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