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萧何被两个府兵拉着，向城南而去。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栋高大雄伟的城墙建筑前面，萧何抬头向上望，上书“剑南府”。

    剑南城墙依托山石而建，高二十余丈，通体由巨大的灰色砾岩构筑，形成南陡北缓的单斜面。砾岩出露处形成峭壁悬崖，山高峰险，千仞壁立，峰峦叠嶂，绵延数百公里，将城外十万大山与剑南城一刀隔开。城内尚且如此，不知城外又是何种雄伟之势，萧何顿时感慨万分，一时竟忘乎所以。

    两名府兵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情形，露出骄傲略带鄙夷的神情，似乎是嘲笑一个新进城的乡下土包子。

    短暂停留后二人拉着萧何进入剑南府大门，来到府厅。只见堂上坐着一名青年男子，一袭白衣胜雪，头顶一片白色毡巾，nongnong剑眉下，一双眼光寒星四射，洁面白齿，说话间语话轩昂，不过最让萧何难忘的是他有一双犀利的眼睛。

    两名府兵将萧何带至厅堂正中，禀道：“总兵大人，卑职在城内巡逻，接人报告有一可疑人员，现已带到，请总兵大人发落。”转身见萧何面无表情，斥道：“还不速速跪见总兵大人。”

    “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堂上何人要我下跪？”萧何斥道。

    萧何的反应让两名府兵大是尴尬，正欲拉扯萧何强行下跪，却见堂上青年右手轻轻一挥，两名府兵即刻退开并快速分列大堂两侧。

    堂下发生的一切自然早入青年总兵眼中，他一双犀利的眼神如刀般刺向萧何，滚雷似的声音响起：“堂下站立着何人！”

    萧何只觉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若是寻常之人，此时必然会害怕得双腿一软而下跪，但萧何岂是一般人？这类灵魂层次的攻击对于自己这种历经三世的灵魂的影响实在提不上台面，他只是心底一颤，便迎上总兵的目光。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空气中激荡着越来越强的煞气。

    仅仅片刻，几名处于煞气漩涡中的府兵开始摇摇欲倒，而萧何仍然平静如初。

    也许是考虑到周围人员的安危，总兵并未持续多久便收回气势，说道：“你有资格跟我站着说话！”言毕右手向大门一指，两侧府兵便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见无关人员已然清场，总兵问道：“你是哪里人，为何出现在我剑南府？”萧何眼睛咕噜噜一转，回到：“回大人，我只是山里一个普通猎户，无意中落水漂流至此，望大人明察。”

    “可有身份证明，猎户证或者其他有本地身份证的人为你作证？”总兵追问道。萧何顿时迷糊了，他压根就不知道还有什么身份证明、猎户证？他也是稀里糊涂地来到这个地方，基本上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被带到这里来了。正当萧何不知如何回答时，隐约见到总兵大人脸上有一丝效笑意，一闪即逝，顿觉大事不妙。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按照剑南府规定，所有擅入剑南关的可疑人员自动列为奴隶，必须到剑南关服劳役两年，当然如果你能立功也可减免一些。待日后甄别身份后便可授予本地身份证明。”台上总兵似笑非笑地看着萧何，似乎看到萧何吃瘪的样子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是愉悦的事情。

    完全不管萧何的解释，总兵叫来随从，吩咐将萧何带到剑南关东城墙报道。萧何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带到东城墙奴隶劳动场。

    这是一个采石场，奴隶们每日所做的事便是将山石打凿成方形石条并运至剑南关城墙各处，修补城墙各处破损。采石场奴隶按照兵营样式编配，每十个人为一伍，设伍长，伍长一般是即将满期的资深奴隶，主要负责本伍人员的日常管理，监督防患人员逃跑，奴隶管理采取连坐制，即一个奴隶逃跑，全伍人员受罚，甚至砍头；每十伍为一小队，设正副小队长，通常由剑南府资深府兵担任，小队长权利极大，对全队奴隶有生杀大权，主要负责本伍人员的日常管理，任务分配等。每五个小队为中队，设正副中队长，每三至五个中队为一个营，设营长，每两个营为一个兵团，设兵团长；而正规府兵中，兵团以上为府，设总兵。各府内兵团数量不限，各府兵由各州郡统一领辖。

    奴隶兵团属于非建制单位，奴隶场的中队长、营长及兵团长由剑南府军官越级担任，即一个奴隶小队长通常由剑南府一名伍长担任，后面类推。东城奴隶场共设一个兵团，辖两个营共十个中队，兵团长为剑南府总兵的一名亲信营长。

    萧何被编入二营五中队一小队三伍，领萧何过去的是一个完全财主员外模样的胖胖府兵，将萧何带至小队长处后，在小队长耳边悄悄耳语一阵后离去。

    小队长是一个三十余岁的壮汉，长相粗蛮黝黑，浑身上下精rou暴起，只见他一边搓着脚丫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来自哪里，干什么的，从此以后你的代号就是25138。在这里老子就是你的天，别仗着自己有一丝特别之处就想着逃跑。告诉你剑南关最近百年以来还从未有一个人成功逃出去。”见萧何态度还行，也就没再加刁难，懒洋洋抬手一指，“那边第三个帐篷就是三伍，自己过去报道。”

    萧何此刻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强压抑着心底的不满，在小队长的安排下前往三伍报道。

    拉开帐篷破似渔网的帘子，一股馊臭汗臭脚臭综合而成的恶臭气体扑面而来。萧何强忍呕吐的冲动，打量着帐篷内一切，十张破草席凌乱地铺在帐篷两侧，草席上零零落落或坐或蹲或躺着七八个胡子拉碴的瘦弱大汉，正用一种极度麻木的眼光打量着萧何，那眼神就像看着一团空气，中间一条便道旁堆满诸如碎布、草鞋、啃掉一半的瓜果、发馊的馒头等。

    萧何小心地沿着通道前往一个空着的草席，尽管很注意但还是碰到一个花脸大汉突然伸出的臭脚丫。那花脸大汉顿时大怒，一把抓住萧何的领口，将萧何提起，在奴隶营，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弱rou强食是基本原则。眼见一场血战就要爆发，萧何只是淡淡地瞥了大汉一眼，那大汉浑身一战，险些摔倒，这一切当然逃不过众人的视线。

    门口的那个头顶三根黄毛的瘦弱汉子突然开口道：“好了！”

    那花脸汉子便悻悻地将萧何放下，继续回到草席上躺着。进入帐篷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言，萧何心底暗自估计三毛便是所谓的伍长吧。萧何知道在这里低调行事才是生存的基本原则，过度张扬是取祸之道，但是略微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也是必不可少的。萧何没有继续纠缠刚才的事，只是静静的整理了下破草席，随即躺了下来。顿时帐篷内恢复了寂静，没有一丝声音的寂静，活似一个停满尸体的停尸房。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每日搬运石头、领取发馊的馒头和碎菜叶及睡觉。食物根本不够，只要不劳动，所有人都会选择休息以减少体能的消耗。期间发生过一次事故，一个马脸汉子欲图抢夺萧何食物，萧何凭借继承而来的格斗技巧，一蹦一跃不到一回合便搞翻马脸汉子。

    在奴隶兵团，相互争夺食物杀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萧何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放过了马脸汉子。这一战也奠定了萧何的在三伍的地位，从那以后，伍里所有人都会远远避开萧何，再也未曾出现抢萧何物品的事情。当然这一切都未逃脱三毛的视线，不过三毛似乎完全装作没看见。

    日子就这么在帐篷、采石场、城墙三点一线中度过，萧何也慢慢平复自己浮躁的心。当圆月变成一道细勾之时，剑南城外方向传来雄壮的鼓声，萧何知道，这是剑南夷民在庆祝一年一度的火山节，同样也是今天，剑门门主明时代会在这一天晚上广邀天下能人异士齐聚剑南，一则尽地主之谊参加当地火山节，二则商议十万大山中妖果现世之事。

    可悲可叹的剑南大会，萧何摇摇头，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