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公认的笨蛋
温小飞说冷小婉若是穿上短裙能迷死人，一下触怒了冷小婉，吃了点雪糕的寒气，全从两只眼里冒了出来。 温小飞吓得连忙道歉，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冷小婉才不予追究，只冷冷地说了一句：“非礼勿言。” 非礼？还无言？温小飞在心里琢磨起来：大概我话中的“迷死人”是非礼她了，她叫我别说这样的话，“无言”就是不要说。 虽然温小飞并没听懂冷小婉的原话，但冷小婉的意思，他揣摩得还是较为准确的。 他想：观念的变化可不是一下就能变过来的，通常是落在别人身上能接受，而放在自己身上却不行。 于是他就转变话题说：“婉儿meimei，你这字写得真好，今晚就教我吧，你可以边教我写字，边自己学习简化字。” “简化字在哪儿呢？”冷小婉抬起头来问。 此时，她不再生气了，吃完了雪糕，把小木片放在了书桌上。 冷小婉心里也很想学一学简化字，这样就可以自己看看现在的书，认识很多东西，尤其是可以看看现在的历史书，了解一下明代以后的历史到底是怎样的。 “我拿给你。你把这个蛋卷再吃了吧，这又一种味道，这支雪糕我吃。”温小飞指着袋子说。他拿出了那支雪糕。 冷小婉推辞了一下，还是拿过来吃了，觉得的确与刚才的口味不同，也很好吃。 温小飞上到了卧室，从书包中拿出了那份繁简字对照表，又回到墓室递给冷小婉说：“你拿那头，这样可以做到‘男女授受不亲’。” 冷小婉这回抑制不住地笑了，说道：“你知道做到就行了，不要总这样说。” 温小飞嘿嘿笑着说：“我怕时间长给忘了，要多练习的，我太笨了，记性不好，英语单词老记不住。” “英语单词是什么？为什么要记它？”冷小婉好奇地问。 温小飞就像苦大仇深似的痛斥道：“英语单词就是英国人的语言，哦不，当然美国人也说英语，还有很多国家说英语，英语单词可难记了，那么多的字母，乱七八糟的，我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这个一时说不清楚。” 又是一时说不清楚，其实他根本说不明白。 “字母？有多少个？”冷小婉问。 可笑温小飞还不确定：“好像是二十六个吧。” “二十六个还多？”冷小婉感到好笑，“汉字有上万呢，东汉许慎《说文解字》收字9353个。” 温小飞听了就说：“二十六是不多，可这些家伙它调皮啊，它胡乱组合，没有一点规律，一会儿跑到这，一会跑到那，你肯定没学过排列组合，那体彩可就十个数字，变化无穷！” “排列组合？我的确没学过，可我懂你的意思，你说的有道理。”冷小婉说。她对“排列组合”有点儿感兴趣，就问：“你学过‘排列组合’？” 温小飞听冷小婉问自己“排列组合”，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我学过，可我不会，我太笨了。” 听他又说自己笨，冷小婉笑了一下，便没再说话，而是认真地看起了繁简字对照表。 温小飞见她看得很认真，就说：“你坐这儿看吧，我去做饭，今晚我们炒藕吃，吃完饭还有一大西瓜解渴。” “我去帮你做饭吧。”冷小婉抬起头来说。 “不用，你就认真学吧，我自己能行。”温小飞说着就出了卧室。 他要先去把冷小婉的洗澡水倒掉，但没有说，怕冷小婉感到尴尬。刚才冷小婉那一怒，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倒掉洗澡水之后，到了厨房里，温小飞开始削藕皮，然后切成片，又搞了点葱花，就开始在电磁炉上炒。 虽然温小飞也会做一些饭菜，可说实在的，他的手艺不怎样，只是懂得基本流程，按部就班而已，所以藕还没炒熟，看那个开始发黑的颜色，他自己就觉得可能不怎么好吃。 他犯了个错误，放了酱油，所以藕被炒得黑了。他以为不论炒什么都要放油盐酱醋的。 冷小婉哪里坐得住，她到底偷偷跑上来了。她要再看看温小飞是怎样用这些现代化的灶具的。 路过堂屋时，她见温小飞一声不吭地倒了自己的洗澡水，心中蓦地生出一丝感动来。 但只是一丝而已，她稍微愣了一下，就趁外面没有人，快速地跑进了厨房里。 “哎呀，我的手艺实在不行，恐怕要让你的舌头不高兴了。”温小飞不好意思地说。 冷小婉微微一笑：“没事儿，能吃就行，我光说帮你，可其实我什么也不会的。” 不过，她也吃过藕，只是从来没吃过这种黑藕，还以为是现代人的新做法呢，就没敢多问。 “那是，你是一个千金大小姐，一定有丫环奴仆伺候你吧？”温小飞边炒边问。 冷小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想来如一梦。” “那可不是梦，婉儿meimei，你是真真实实的三百七十年前的人，只可惜到今世你没遇上个才子，遇上我这个笨瓜。”温小飞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这以后，我来伺候你。” 又要扯到不想说的话题了，冷小婉没有再吱声。 温小飞倒没在意自己话的敏感性，炒好菜，他又用煤气灶煮了面条。面条煮好了，他开始盛在碗里，并说：“婉儿meimei，来坐下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你为什么总是说自己笨呢？”冷小婉坐下来，有点不解又有些同情地问。 温小飞一听，面色忧伤起来，递给冷小婉一双筷子，然后说道：“我就是笨，爸爸也这样说，我学习成绩不好，不能如爸爸mama所愿，考不上大学，所以mama才不管我，去了爸爸那里。” “什么是考大学？考上大学就可以当官了吗？”冷小婉又问。 “不，这可不是你们那时的科举考试，考上大学就是为找一个好的工作，好挣钱养活自己，养活自己的老婆孩子。我现在花的钱都是爸爸mama挣的，但他们又不能养我一辈子。”温小飞解释道。 提到科举考试，冷小婉很熟悉，她父亲就是通过科举考试成为一方官员的。 隋唐以来出现的科举考试，可以说是中国人才选拔制度的一种独创，在世界上也具有一定影响，被很多国家学习借鉴。但到了明清时期，八股文成为科举考试的固定格式，重形式，轻内容，严重束缚了人的思维，饱受诟病，所以清人吴敬梓才写了一部讽刺科举考试的《儒林外史》。但这个冷小婉不知道。 “养活自己，不可以种地吗？”冷小婉又问。 她那个时候，老百姓大都是通过种地过活的，当然也有少数人经商。 “你说种地啊，要指望种地吃饭，牙都要饿撒了！现在人多，全国有13亿呢，种地养不活人了。”温小飞感叹着说，“现在农村很多人不种地了，有很多地都抛荒了。” “13亿？”冷小婉非常吃惊，但又似乎明白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说这个了，来吃饭吧。吃过饭你教我写字是真的。”温小飞说，“对了，我买了一张手机卡，等会儿给你安上，以后我们就可以靠电话联系了。” 冷小婉看着温小飞，并不惊喜于什么手机卡，而是认真地说：“你不笨，你画画很好。” 温小飞惊讶地看着冷小婉，把她看低了头才感动地说：“谢谢你，婉儿meimei，你是第一个说我不笨的人，可我确实笨，这可是公认的。好啦，吃饭吧。” 冷小婉低头开始吃饭，暗自心想：看来，他是长期自卑呀，虽然不知考大学都要学些什么，可是唐人韩愈说过，“术业有专攻”，谁又能遍学天下之艺呢？ 冷小婉偷眼观瞧温小飞，想到他父母也不在身边，且好像是长年在外，就觉得他也很不幸，又不禁暗叹：难道这就是现代人的生活吗？生生分离为哪般呀？ 现代人的生活在冷小婉的心中又多了一层含义，除了异彩纷呈，似乎还有一种莫名的无奈和淡淡的忧伤。 “走，我们俩打手机去。”吃完饭，温小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