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星州消息

    这个冬天，是楚家的寒冬。楚家四分五裂，从权力家族名单消失。

    这个年是楚家的痛，没有人庆祝。就算是楚王城的百姓，也有许多人不再放鞭炮，不再庆祝。

    细雪飘飞的日子，近万人出城为楚伯来他们送行。这些人有的是曾经的下人，有的是忠于楚伯来的将士，有的是下属有的是官员，还有更多的是普通百姓。

    楚伯来带着家眷一行近百人，在官道上往星州方向前行。他们的身后，是渐渐消失的楚王城。

    展苗、周变一家也在队伍中，东鸫、华璎陪着忧伤的楚霓菲。

    数日后的一天，天空阴沉得可怕，连雪都不敢落下。

    一人骑马迎面奔来，看到楚伯来立即上前，原来是去星州送信的亲信。亲信跳下马后立即跪在地上，大声哭嚎：“王爷，大公子不愿意放弃星州，带人反抗，所有人全都死了。我本想以死奋战，想到要把消息带回来，只能忍辱偷生。”

    楚伯来听到这个消息，神情恍惚竟然从马上摔下来。在屋顶上时，他几次坚强不屈挺住，没有从屋顶摔下。可是今天他听到自己三个儿子和孙子以及星州的所有楚家血脉全部被杀，哪里还支撑得住。

    曾经象山一样高大顽强，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从马背上摔下，是何等凄惨与悲哀。

    “父亲！”楚霓菲从马背上跃起，等她掠到楚伯来身边时，楚伯来已经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妻子听到消息，看到丈夫从马背上摔下，一时回不过气昏倒在马车上。队伍由震惊变sao动，随着楚伯来重新站起来，队伍慢慢恢复平静。

    看到关心他的女儿，楚伯来挤出笑容，说道：“我没事，去看你母亲。”

    楚伯来的妻子被救醒，无声地哭泣着。队伍里不少人得知消息，深受感染也跟着抽泣。噩耗让他们暂时无法前进，便离开官道在一处空地宿营。

    东鸫、华璎、红儿与楚霓菲一起陪着她母亲在树下休息，以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哀悼。一个为死去的儿子，一个为死去的哥哥和他们的亲人。

    楚伯来走过来，等妻子舒缓一些后才开始说正事。

    “菲儿，你和女神医还有鸫女侠一起离开吧。”

    楚霓菲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让她离开。哥哥们的死讯才传来，母亲伤心欲绝正需要安慰与照顾，她怎么能够离开呢。

    她问：“为什么？”

    看到楚伯来欲言又止，东鸫说出来：“难道王爷认为黑刀不会放过我们是吗？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追杀我们，一定要把王爷杀死才安心？”

    东鸫认为有些事应该说出来，楚霓菲不是小孩子，她需要勇敢面对才行。

    楚霓菲看着父亲，楚伯来回答道：“确实如此，我判断黑刀不会轻易让我离开。只有我死了，那些忠于我的人才会甘心替他们做事。或者只有我死了，不少人才会死心，不再图谋反抗黑刀。”

    楚霓菲摇头说：“不，不会的。鸫jiejie，你不是说过黑刀想光明正大接受星虎两州，才让我父亲退位。既然我父亲已经退位，他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如果让天下人知道，黑刀前面做的努力又有什么用？”

    楚伯来叹气道：“这就是报应。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黑刀怕我暂时隐忍，图谋日后东山再起。所以他们要将我杀死，不给我这个机会。就象当初我们对星州子家，对虎州寅家一样。”

    楚霓菲还是不相信，说道：“那当初黑刀直接血洗楚王府就可以，没必要如此大费周折。”

    楚伯来说：“你呀，就是太善良。血洗楚王府黑刀就要付出代价，各地也会有人反抗。现在我主动交出权力，各地稳定。我们这么少人，他们对付起来就简单多了。”

    “不，我是说名声。黑刀难道不需要顾及名声吗？他杀了我们，大家知道后同样会反抗。”楚霓菲不想离开母亲和父亲，所以一直在为黑刀辩解。她不愿意相信父亲的话，就算那是真的她也不愿意接受。

    楚伯来为了劝说自己的女儿离开险境，还是耐心劝说：“在荒山野岭杀人，没有人看到。就算有人怀疑是黑刀，又有什么证据呢？随便找些人散布谣言，说是寅家作孽或者子家的人来报仇，慢慢就会有人相信那才是真相。”

    已经失去儿子的楚伯来不想再失去最后一个女儿，可是楚霓菲却不明事理地固执己见。“不，我不相信黑刀会这样做。我要在这里陪母亲陪你。”

    她的母亲已经从悲伤中恢复，知道丈夫是为女儿好。她当然清楚大阀门之间的事，清楚权力的残酷。她更理解女儿只是想最后的依赖，或者想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可是她不能，她是母亲，要为自己的女儿着想。“菲儿，跟她们离开吧。听娘的话，不要让娘再生气。”

    楚霓菲说了句：“不，我绝不离开！”然后转身跑开，不再和他们争辩。

    “伯来，你不要怪她。她刚失去哥哥，不想离开亲人。她其实也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她内心不想离开我们。她想要保护我，想要永远和家人在一起。”

    楚伯来苦笑道：“我知道，我不怪她。”楚伯来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因为他不能哭，作为一家之主作为男人他不能哭。更不能愁不能悲，那样会感染自己的妻子，让自己的妻子更伤心。

    他能怎么样？平静？他平静不了，只能以苦笑掩饰自己心中巨大的伤痛。

    “东女侠，我知道你武功高强，虽然大伤初愈但应该不是问题。我希望如果有事生，你帮我带她离开，不要管我们。你和菲儿玩得好，我厚颜以叔叔的身份求你答应我。”楚伯来将希望寄托在东鸫的身上。

    东鸫没有承诺，说道：“王爷，这个我不敢保证。我只能说会尽力去做，做不做得到只能看天意。”

    东鸫不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就算是为了沙秋东鸫也不会牺牲自己。她帮沙秋夺绝世宝剑，是因为她有自信可以逃出来。不过在拍卖会上她还是猜错了，以为天神地鬼阁最高的是阎鬼。不料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更厉害的叶字青面人，让她差点丧命。

    如果沙秋死了东鸫会怎么办？她不是说她爱沙秋吗，为什么不会为沙秋牺牲？她有她的方式。她会选择苟且偷生活下来，然后为沙秋报仇。

    楚伯来没有因此不快，点头称谢：“我知道我知道，有你这句话已经足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就好不必勉强。”

    为女儿安排好后手，楚伯来开始安排其他人。他将自己儿子在星州之事再说一遍，然后又推测黑刀可能不会放过他。为了避免无谓牺牲，希望大家现在就离开，不要再跟他一起。否则万一黑刀真的追杀来，大家只会被黑刀杀死。他不想连累大家。

    结果让楚伯来很失望又很感动，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他们既然选择继续跟随楚伯来，就已经料到有这个可能。

    不是所有人都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