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丢失的承诺
初冬了，虽然气温下降了很多，却还不至于冻住南国的河流。 厚德斋北的澄河上有一座木桥，此时桥的南头，一位穿青衣的山长飘然而下。 山长披散着不长的头发，几束十分分明的白发夹在黑发中间，山羊胡，面态有些苍老，眼窝微微下陷，似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听他喊自己名字，雷扬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快步上前。 还有这么老的山长，他心里十分纳闷。 “山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山长，但这么喊应该没错。雷扬想着，拱手弯腰，认真的长辑行礼。 披发山长眯上眼，打量了他一番，眼睛冒出精光。他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得意说道：“难怪那家伙看上你，怪不得，怪不得。” 雷扬听得一头雾水，恭敬的做了一个拱手礼。“山长说什么怪不得？” 披发山长鼻子哼出一声，也不理他，直接迈着步子离开。 雷扬愣在原地，转头看着他一点点走远的背影，确定他听不见了才抱怨道：“什么人啊，奇怪的老头”。 他走上木桥，从上面经过时又向披发山长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灰瓦白墙跟几颗绿树。桥下传来哗哗的水流声，雷扬驻足去看，流动河水的声音带走了他不少烦恼。 他在木桥北停下。前边就是女学生的“宁静斋”，雷扬身为一个小男子汉，也不好意思过去，他盼望宁宣儿能记得他们的约定，出来告诉自己她解决了这件棘手的事情。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见宁宣儿的身影。 途中有不少女学生出来，因为宁静斋很少有男学生来，雷扬的出现自然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几个并排从宁静斋走过来的女学生，看着雷扬一边窃窃私语。他本来就心里发窘，现在脸色更加通红。 雷扬生气了，走着，几乎是小跑着离开这里，留下几个女学生掩嘴嘻嘻的欢笑声。 回到厚德斋时他肚子几乎灌满了气，如果是在家里他进来时都想踹门。 幸亏他没这么做，因为厚脸山长在屋里。他早就来了，专程坐在这里等雷扬。小天五人坐在一起，纷纷看向进门的雷扬。 厚脸山长有一种天生的威严，雷扬见到他不得不收好自己的小脾气。 “山长，您来了”，他恭敬说道。 厚脸山长点了点头，说道：“还记不记得当初问你的问题。” “学生记得”，雷扬说道。 “明天开始，辰时随我入塔。”，厚脸山长表情轻松，说的十分随意，目光却紧紧的盯着雷扬的眼睛。 “嗯”，雷扬答道，因为没有要到宁宣儿承诺的缘故心里仍有余气，虽然是应声答道，脸上却毫无表情。 厚脸山长见他不太开心，还以为他因为这件事有些丧气，怕他放弃，说道： “这次的塔试看你表现，若是表现合格，我便收你为徒。另外，我会给你一些补偿体力的丹药，一会儿小天会拿过来，今晚你休息好。” 这么严肃的厚脸山长竟然给自己恩惠。虽然他与厚脸山长接触不多，但从他一直保持的严肃脸色来看，他似乎并不是会给人恩惠的人。因此当厚脸山长说完话时雷扬着实吃了一惊，他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雷扬努力的笑了笑，一扫之前的淡漠脸色，恭敬说道：“谢谢山长” 厚脸山长点点头，眼神一动，似乎感觉称呼不对，端正说道： “我叫岳如山，你们以后都叫我岳山长吧。” 几人坐好，异口同声，“岳山长” 岳如山点头致意，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雷扬，雷扬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雷扬像雕像似的定在那，也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紧张，竟然一动不动。 小天也随厚脸山长离开。 岳如山收回目光转身离开，过了好几秒他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雷扬才缓过劲来，心里那一湾平静的湖水突然变成了刮着暴风的海洋。 他心想着，太可怕了，岳山长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吓得失了魂，如果哪天真要是惹他生气，不用费多大力气，一根手指就能摁死我。 高方硕几人面面相觑，看着呆傻的雷扬，心里乐开了花。 小天随岳如山走后不久，又转身折回，手里捧着一个木制小方盒。 “这就是岳山长说的丹药？”，李如恒几人过来，仔细的端详着这件只雕刻着几朵梅花的小盒子。“盒子也太简单了吧。” “工艺太粗糙。”，李如恒评价道，他的父亲是十分有名的雕刻师，皇宫的不少木雕都出自其手。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很有发言权。 “就是一个装丹药的盒子，有什么好稀奇的”，小天说道，却因为李如恒的贬低话语中略带了几分火气。 李如恒没想到小天会认真，也没想到他对书院的东西这么看重，当下也没办法，只好挠着头，嘿嘿一笑算是解除了尴尬。 小天把木盒递给雷扬，雷扬双手接过，轻轻的打开，顿时一股药香就散发出来。 “这丹药好香”，张羽中深吸了一口气，药香随着空气进入鼻腔。 “是挺香”，一直沉默的孟江龙嗅了嗅，平淡的说道。 雷扬用指头在里面拨弄几下，数了数丹药的数量，抬起头问道： “小天，这丹药好用吗，一颗能抵多长时间。” 小天用手指了指其中占大部分的红色丹药，“这些是大还丹，是山长给你的，效果好一些，我的话吃一颗半天不用吃饭。”，接着他又指向那些绿色丹药，“这些是我拿给你的，小还丹，听名字就知道了，效果比大还丹差，一颗的作用跟一顿饭差不多。” 雷扬非常感激的向小天道谢，心里也默默的对岳如山说了声谢谢。 小天倒是不客气，说道：“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自己平时练得，也吃不了，送给你刚好。” 众人一阵无语。 “小天你还修行炼金术？”，高方硕问道，脸上一副吃惊的表情。 “对啊，炼金术是副修，这里每人都可以学的。”，小天解释道，他尴尬一笑，“我才是两级炼金术师。” 炼金术师的等级越高对应的实力也就越高，不过雷扬他们丝毫不觉得小天的实力有多低。 “两级炼金术师就很厉害了，我堂哥也修的这个，才三级呢。”李如恒撇撇嘴说道，丝毫不担心家丑外扬。 雷扬他们对小天说的每人都可以学很感兴趣，他们之前对这些并不了解，但不了解不代表着没兴趣，相反，像游戏对孩子的魅力一样，这些副修的科目也一样吸引着他们。 张羽中往小天身边一靠，瞪着大大的眼睛就像是求知若渴的好学学生。 小天眉头一蹙，说道：“也不是什么事儿，书院规定，每位学生都要选一门技艺的课，算是旁修。旁修的有机关术，锻造术，炼金术跟傀儡术四种，等级越高实力越高。” “其实也不光是我们书院，很多别的地方也有副修，你们竟然不知道？” 除了孟江龙外几人一致摇头，端正坐好的孟江龙一下就变的十分显眼，雷扬好奇的看着他，问道： “江龙，你以前听说过？” “听我父亲说过”，他脸上依旧是淡漠的样子。 众人钦佩的望向孟江龙，异口同声的说道：“厉害！” 一天的时间很快，日升日落很快就到了夜晚。 雷扬五个人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呆在舍馆，也没有什么事干，大部分时间都在闲聊中消逝，不过此刻的时间也像是为闲聊准备，经过一下午的说话，又因为有李如恒这个话唠的存在，连一直淡漠的孟江龙也开口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一个房间里的五人变的熟悉起来。 雷扬此刻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想着明天的塔试，心里的紧张从未减弱。 高方硕坐到他身边，看着他忧郁的脸色淡然一笑，说道：“应该没什么事，岳山长不会让你走的。” “就因为他送我的药丸？” 雷扬猛地坐起来，盯着高方硕的眼睛。 高方硕点点头，说道：“有一种感觉也说不出来，我就觉得他不会让你离开。” “对啊，你没见岳山长当时的表情”，李如恒停下与张羽中的闲话，插了一句。 “什么表情？”，雷扬转头看他。 “略微有些不平静。”，李如恒手臂一扬，自豪说道。 “这有什么。” “他可是岳山长，从见他第一面时开始，你见过他有第二种表情？” 众人哈哈大笑。 “说明他对你很关心，不会让你走的。”，孟江龙说道。 雷扬沉默，回想当时厚脸山长的脸色，大脑一片空白。